《野鸽子主角:余十音梁孟冬)(作者:赵吴眠)》不眠之夜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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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眠之夜 十一
  早晨梁孟冬接到江岩电话,断指客落网。
  他想起昨夜,问怎么抓到的,江岩说:“还在突审。我得去看看十音的伤,这丫头一回来就在审讯室,破伤风还得我追着她打。”
  那头声音一滞:“伤在哪儿?”
  “右前臂。”江岩说,“本来也不至于,那小子生得弱,还在发烧呢,苗辉也没当回事。但他突然发疯拒捕,用钝刀往苗辉身上扎,十音一急,制服他的时候,硬生生被他划出道口子。口子比较深。”
  那头默了几秒,忽然说:“我过来。”
  “不用。”江岩奇怪,“还在审,不找你配合调查,你过来也没人接待。是十音让我先知会你,她说你有权第一时间知道,毕竟事关你的安危,要让你安心。我们十音是不是特别贴心?”
  江岩没有说许西岭的事。他也怕弄巧成拙,如果所有的粉丝行为,偶像都要担责,那责任可是无限的,谁都不可能担得起。不如等十音先审,有了结果沟通不迟。
  周炜是在他家老宅抓到的,他的舅舅是个县医院的大夫,前些天给他作了伤口包扎消毒。昨夜抓获时,他的母亲正去给他送饭。
  审问并不顺利,此人智商不低,心思缜密。至少在他那两个家里,竟是一无所获。
  他入梁孟冬室内的证据确凿,但藏毒这件事,并无任何证据直接指向他。
  他目前的罪名至多是个入室行窃,问题是梁孟冬并无失窃,周炜自然也无赃物。
  626队的人都心知肚明,企图栽赃梁孟冬的,应该就是这个周炜。但只要他坚不开口,案情只能继续僵在原地。
  吴狄性急,恨极了揪着周炜的脖子问他在哪个渠道购毒,指望把口供吓出来,那宅男眼神混沌,像是懵而不懂,好像还掺了几分不屑。演技了得,拿他无计可施。
  整整一天,他该吃吃,该喝喝,只承认随便入了所房子看看,结果被条恶狗攻击,咬掉了二指。
  吴狄拍桌子,问他知不知道只要救治及时,断指是可以再植的。他满脸无畏,仿佛自己就是个断腕的壮士。
  除此之外,其他的犯罪事实和动机,他拒不交代,一直闭目养神。
  吴狄觉得,还不如带人先跑一趟品县工业区,从制毒工厂那里挖线索。白天周炜久攻不下,他和十音已经在当地工业区的地图上,标定了几处具备条件的可疑厂址。
  十音劝他暂缓:“我们的人力全扑进去,半个月也未必暗访出一个结果。你留在家里,等那边的消息。我让特情在帮忙暗访了。”
  吴狄问:“云队的特情?”
  十音点头。
  吴狄感叹,云队人不在场,却总在帮我们。这个案子如果没有云队,我们连梁孟冬的嫌疑都还没排除。
  这话倒提醒了十音,周炜是许西岭脑残粉这个点,她是不想轻易打的,指望他能自己主动交代。
  看样子不可行,只能用了。
  吴狄听了冲动道:“我来问!”
  十音拦下他,让林鹿去。
  一个人,付出时间、金钱、不惜触犯法律,甚至断送了自己的手指。走到这一步,有必然,也有意外。
  人性远不如自己想象那般无私。只要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某个人,下意识里,应该就盼着自己的行为被了解、被读懂、被合理化。
  林鹿预先作了一番功课,打印下不少许西岭的照片、新闻资料、日常微博,用文件夹装订成册。十音扫见其中一条微博是:
  “他居然不会弹吉他。我不信,我听说弦乐家很少有不会吉他的。”
  又有一条:
  “他今天演出,认错了一个小姐姐,黑t,盘发,很失望的样子。在找人么?”
  林鹿嘻嘻笑,悄悄说:”这说的倒像是十哥你哦,常年黑衣、丸子头。”
  十音催着:“快去吧。”
  林鹿抱着资料审讯室,在周炜身边坐下来,以讨教的口气问:“周老师,您知道怎样才能得到女神许西岭的签名?”
  周炜的目光原本是呆滞不动的,不知是累了,还是今天演成惯性了。这会儿镜片后那双眼睛忽就亮了,不可置信地注视林鹿。
  “我是听说,女神要来南照开音乐会了,想去要签名,我怕面都见不到。”林鹿尽量放松,对着他笑,“不知女神收学生么,我想学钢琴,要怎样才能获得她的指点呢?”
  周炜忽然也笑了,像被提及了心里最美好的东西,就这么情不自禁地,开出一朵花来。
  他还是没说话。
  林鹿尝试着,又问:“我发现您好有行动力!周老师学小提琴,是想和女神合奏么?您在粉圈里地位一定特别核心,她有没有和周老师交流过学习心得?女神直播时说自己在学小提琴呢。”
  十音在监视器里,观察到周炜的神色僵了许久,面色也沉下去,他低头看着自己包裹着的左手。林鹿这是个险着,也可能触怒周炜,他现在这样子,这辈子怎么学琴?
  隔了半天,他竟开了口。
  “她都是为了他,为他做了那么多,那个人铁石心肠的。”他话音里充满恨意,厚镜片后的眸光里,依然掩藏不住的恨意,“该失去手指的人是他,他有什么天分?都是外界光环罢了,他只是一架演奏机器!”
  十音手指头绞在一处,慢慢收紧了拳,他说的那个人是孟冬。孟冬少年时,业界对他就有过这样的非议,说他太过机械,对技术的追求到了极致,甚至超越了音乐本身,是冷漠的演奏机器。
  孟冬全不往心里去,他还会嘲讽:“夸大音乐的意义,不就是那些人的工作?”
  十音觉察到,自己此际的心绪是愤慨。只为一个过激之人,这刻说的一些过激之词。
  她说服自己平静,心底甚至有些庆幸,与嫌疑人谈话的是林鹿。在这一刻,她竟无法客观,而林鹿能够做到。
  林鹿很聪明,她也在揣摩周炜的意思,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嗯,自以为是的可恶机器。”
  “何止可恶,他该死!”周炜攥起他已然残缺的左拳,嘶声低吼,“从不怜香惜玉,所谓青梅竹马、父母之命……我们都认了,只要她幸福,都会真心祝福。可西岭为他连自我都放弃了!甚至……”他哽咽了。
  十音略有些走神,青梅竹马?原来有这么一个女孩,他从未提及,是因为当年许西岭年纪还小?
  林鹿演技了得,也带了气声,揉眼睛:“就是个直男癌!”
  吴狄对着监视屏笑出声,的确很……
  十音也笑笑,轻松不起来,她继续认真观看。
  周炜显然十分认同这个称号:“他嫌西岭不努力,西岭就努力练琴;他嫌西岭没天分,西岭就拼命找东西激发自己。不惜伤害自己……”他身子在抖。
  激发自己?伤害自己?
  林鹿常混各种粉圈,私下听过不少丑闻,被举报坐实的有不少,更多的隐于冰山之下……她刚刚查了下,许西岭传过嗑药丑闻,上月被公关压下去了。
  林鹿职业警觉性很高,她猛地望着周炜,缓声试探:“无论如何,女神是不该……伤害自己的。”
  “有我在,又怎么会让她伤害自己?”这个时候,周炜突然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莞尔笑了,露出宠溺的表情来,“都是那人害的,只要他消失,一切都会好。到那个时候,她会看到,只有我在,我慢慢帮她戒。”
  林鹿几乎明了一半,暗自心惊。
  十音发现事态出离预判了,栽赃的事情还没交代,周炜在透露,他知道许西岭接触违禁品。
  林鹿很冷静,悄悄冲摄像头勾勾手指,遗憾摇着头:“不可能的,我见得多了,真的,周老师。这都是不归路,有去无回的,我女神……”她开始抹泪。
  周炜叹着气,却笑起来,反过来嘲笑林鹿:“瞧瞧你们这些不成器的粉丝,能不能为西岭多分担点?哈哈哈,你说的,是市面上那些丧心病狂的土制配方,毫无鉴赏力的黑心商人做出来的东西!他们有作品么?他们只会做那些毫无美感的麻醉剂,我是什么人?西岭喜欢什么口味,我就能给她什么配方!哪怕我的公主爱榴莲味!草莓味!我会一直陪着她,只要循序渐进,慢慢缩减比例,一定可以走出来……”
  他言语中,充斥着有那种自认掌控一切的、属于雄性的骄傲。炫耀过后,周炜猛地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再抬头,苗辉已站在他的面前多时了。
  防线一溃,精神即刻就垮了。
  佯作镇定了一整天的周炜,终于低下头,他的眼镜跌落在地,脸埋于手心,先是低声啜泣,慢慢发出撕心裂肺的哑嚎来。
  吴狄身子一直是半前倾状态,在监视器前极紧张地观望全程,看到这里才放松下来,猛捶桌面,笑骂:“操,老子平常小瞧小丫头了。十音,林鹿到底是你带出来的,后生可畏!”
  十音说:“后面的审讯,可以交给他俩了。”
  “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照他说的,他给许西岭供过货,他的‘作品’。”
  十音当然也察觉了,原本只是假设,周炜是把自己假想为男友型粉丝,栽赃梁孟冬,作出类似报复情敌行为。
  她没想到,话题的主战场,会突然引向吸食与供毒。
  “林鹿说许西岭就在南照,刚蒋聪查了,这两天她住丽思酒店。女的,估计得你出马,运气好今晚能抓着现行,那就完美了,如果不能,按周炜的说法,那女的基本已经重度依赖,不可能抓不到……对了,给江岩打个招呼,毕竟是他朋友的女朋友。”
  吴狄想起,上次就得罪了江岩,自家兄弟,其实很没必要。
  “好。”十音说。
  吴狄发现她脸色刷白:“累了?”
  她点头,笑得勉强。
  “你别去了,等这边审出一点点眉目,我带着林鹿,让她伪装服务生进去。”吴狄很体谅,“你熬太久了,脸色很糟。”
  十音没强争,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许西岭,丽思酒店……万一孟冬还在场,她根本不敢想。
  她现在特别后悔,说晚了。要是早些让江岩找孟冬,许西岭应该还有主动坦白的机会。
  江岩听她简述案情,倒有自己的看法。说既然摊上了,他觉得孟冬绝对不会垮。孟冬不是一般人,会就事论事,正确面对。
  江岩说,前两天他们是想知会,担心冒犯;现在知会,就成了违纪。如果事情确实,早说晚说,都是覆水难收的结局。这种事情,度本来就难把握。
  “自己的女朋友,他自己没管好。孟冬身为警务人员家属,这点分寸感还能没有?你那么为难做什么,搞得我多不好意思。案子脉络越来越清晰,周炜这个绝壁算年轻版的绝命毒师啊!要破大案了,还不高兴?”
  十音没说话。
  “脸色好差,”江岩看着她,皱眉头,伸手去探她额头,“那么烫!”
  入夜,酝酿了一晚的雨落下来了。不像家乡冬雨那般绵延凄绝,南照的冬雨,风雨声骤然挤拥在一处,紧贴着夜色,呜呜咽咽而来,是混沌的。
  无须去医院,家里有大夫。
  十音本想等到审讯完毕,可江法医把她强行押送回了家。可能是伤口炎症的缘故,她的确是撑不住了。到家裹了所有的被子在身,依旧浑身冰凉。
  江岩给了她退烧药,冲了一个热水袋,但凉得很快,他就又给冲了一个。她心里特别感激。
  迷迷糊糊,满脑子还是愧疚自责,无法入睡。
  眼前全是梁孟冬冷若冰锥的眼神,他嘴角的讥诮也是冰冷的,像是隐隐在说:“余十音,你为了破案,还真是不择手段。”
  心、肺统统揪到了一处,浑身如坠冰窟,胸腔却灼痛如绞。
  电话响了五下,十音看到来电显示,犹豫着划开。她勉力坐起身,没必要像面对瘟神那样面对他。
  电话那头却依旧是一声低哼,如此常规。却又隐约,比平日里添了一丝温度。
  十音猜测,吴狄已经到了酒店?孟冬是打来求情的?
  十音胡思乱想着,以他从前的性子,不会做这种事。
  她没说话,实在没有力气说。
  只要她能够去做的,也不用他开口。
  窗外的夜雨茫茫如海。
  电话里的人半天不说话,十音终于轻轻“喂”了声,已经准备好了面对。
  “骗人骗习惯了?”他忽然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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