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3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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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铃响起, 乐妈妈立刻从沙发上走到房门口打开门, 然后就看到时野背着乐鱼, 两人都很狼狈，因为浑身湿透。
  但她不敢出声，因为乐鱼在时野的肩上睡着了, 好像睡得很沉。
  时野见乐妈妈满脸疲惫的模样心里顿时很抱歉,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阿姨, 对不起, 我把乐鱼带回来了。”
  他心里当然是有愧的，毕竟放学的时候乐鱼是跟着他一块走的, 后边又把乐鱼气走就是他不对，他怎么也应该让一让乐鱼, 现在让乐妈妈下班后还要到处奔波, 自然不好意思。
  乐妈妈抬手摸了摸乐鱼湿漉的头发，动作温柔, 眼眶泛红, 像是失而复得极其重要的宝贝那般，然后抬眸看着时野：
  “小野, 我要谢谢你, 怎么会怪你呢, 是鱼儿脾气不好。”
  时野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慢慢蹲下身，想把乐鱼放到沙发上，毕竟床要睡的, 沙发湿了还没事，就在他刚蹲下乐妈妈的手刚搭上的瞬间脖子被乐鱼的手猛地勒住。
  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震惊的扭过头。
  乐妈妈一脸尴尬，她小力的扯开乐鱼的手，发现这家伙就是睡熟了无意识的动作：“不好意思啊，鱼儿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能是有点害怕。”
  时野倒觉得没什么就是把他吓了一跳，侧头视线落在睡熟的乐鱼脸上，现在那么乖，谁能知道刚才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在乐妈妈的帮助下才把乐鱼放到了沙发上。
  然后他看到乐妈妈要给乐鱼脱衣服赶紧抢着来：“阿姨我来吧。”
  乐妈妈也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太好，腼腆的笑了笑，而后走到一旁把从家里带来的衣服袋子递给时野：“这里边有干净的衣服，我拿了鱼儿的一套给你，他喜欢穿大件的衣服，你肯定也能穿，真是麻烦你了。”
  时野倒觉得没什么，他看着乐妈妈很疲惫的样子：“阿姨，要不你回去休息吧，趁现在没雨，乐鱼这里我来就好，反正他也睡沉了，今晚就在酒店住吧。”
  说着帮乐鱼把身上的湿衣服全部换下来。
  乐妈妈把湿衣服都拿起来准备洗完再走，然后见时野愣愣的看着自己，她疑惑问道：“你不脱吗？阿姨把你的也洗了，洗完我再走。”
  时野顿时慌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洗的，不用麻烦阿姨的。”
  “不麻烦，你帮阿姨带着鱼儿阿姨心里感激你，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乐妈妈拍了拍他的手臂笑得很是慈爱：“没事的，给我吧，阿姨帮你洗完就走啦。”
  时野感觉到手臂上轻拍的温柔，看着乐妈妈这么亲和的模样，心里很是羡慕，乐鱼真特么好，还有这么温柔的妈，羡慕死他了。
  也不扭捏了，跑到浴室把衣服换下，不好意思的揉着头发走出浴室，出来就看到乐妈妈在帮乐鱼擦头发，于是赶快走前：
  “阿姨我来吧。”
  乐妈妈也不推辞，笑弯眼道：“真是谢谢你啦小野，真的帮了阿姨很多。”说着把毛巾递给他往浴室走去准备给他们洗衣服。
  时野半跪在沙发边，小心翼翼用手握住乐鱼的后颈给他擦头发，要不是睡熟了其实更应该洗个头，淋了雨不洗就怕感冒。
  掌心贴着的后颈微凉，这是一手便可握住的纤细，仿佛不经意间就会被捏碎，带着令人不敢随意碰撞的脆弱。墙上的灯柔柔洒在乐鱼精致的面容上，兴许是光线的原因，原本略有些苍白的脸被光晕勾勒出几分绯红，微抿的唇很是红润，衬得白皙泛红的脸更加漂亮，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在眼皮底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刚才还在对他发脾气的家伙现在乖巧沉睡着任他摆弄，仿佛怎么做都不会惊醒睡梦中的人。
  他轻轻给乐鱼侧了头，微凉的脸颊就枕在他掌心里，擦着头发时乐鱼呼出的吐息温热落在他的手腕上，惹得心弦颤动，毛巾擦过柔软的发丝，动作比刚才还要温柔。
  把头发擦得差不多干后准备把乐鱼抱回床上，谁知这家伙一个翻身就直接滚进他的怀中，可能是感觉到失重感，眉宇微蹙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呢喃，下意识的搂住时野的脖子。
  他眼疾手快的把乐鱼抱住，就在感觉到乐鱼抱着自己的脖子时愣住。
  脖子上那一记柔软的温热，像是惊起了心底的骇浪，刚才玫瑰的芬芳好像又在鼻间弥漫，彻底拨乱了心弦。
  抱着乐鱼愣是没有动，视线落在沙发上那朵玫瑰，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根渐渐泛红。
  红得跟那朵玫瑰一样。
  “……小野，你有跟鱼儿说什么吗？”
  浴室里传出乐妈妈的声音，时野瞬间回过神，手忙脚乱的把乐鱼抱起来，起身时差点一个脚软就把乐鱼给摔了，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吓得他把乐鱼搂紧。
  幸好是乐鱼在他身上。
  悄咪咪的看着乐鱼有没有醒，发现并没有醒顿时松了口气，正准备把乐鱼打横抱好，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做好打横抱的姿势，乐鱼就蹭了上来，像个黏糊糊的小妖精，双腿缠住他的腰身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抱得严严实实的。
  “……”时野托着乐鱼的臀部哆哆嗦嗦站起，这家伙现在就挂在他身上，自己就跟抱个宝宝似的。
  突然间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慌张的看着浴室的位置，里头还传来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乐妈妈还在洗衣服，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出来了那不是很尴尬？
  “小野，鱼儿比较固执，你多给他一些耐心，阿姨很高兴你能帮我说话。但是鱼儿他自己走不出以前受到过的伤害，我也尝试过跟他聊过，但他并不想回答，所以很多事情……特别是那两年他究竟发生过什么，我是不清楚的，只能隐约的感觉到，他一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浴室里乐妈妈的声音继续传来。
  时野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睡着的乐鱼，近在咫尺的面容实在是乖巧得令人心软，就真的像个乖宝宝，真的无法想象以前乐鱼究竟发生过什么，他很想知道，很想帮乐鱼。
  “阿姨，我想帮乐鱼。”
  乐妈妈洗着衣服就听到时野说的这句话，心头的震颤剧烈，眸中闪烁的希冀是那么强烈清晰，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的女人模样有些许狼狈，样子也不再年轻，早就被岁月磨平了所有棱角，只留下对现实无奈的妥协。
  她已经不年轻了，能陪孩子的时间还能有多少，也许还能陪四十几年，但是剩下的日子呢。
  如果有人愿意陪着鱼儿，是不是会好点，但真的有人会愿意陪着鱼儿吗？
  “小野，你也知道鱼儿的情况，他很难去接纳一个人，真的要很耐心很耐心，就连我有时候都会对自己发脾气，因为鱼儿太固执太倔强，他很多行为刻板又反复，当你不得不耐心时，就会产生烦躁和无奈。在她看来，时野就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也是乐鱼第一个愿意靠近的人，也许……
  能呢？
  但她也不能连累其他人，她只希望有人可以带着鱼儿玩一玩，感受一下青春。
  时野听到乐鱼不舒服哼唧了一声，以为是抱着不舒服然后走到床边想把乐鱼放下，谁知道这家伙死活不肯下去，无奈手太酸了只能抱着乐鱼躺在床上。
  轻手在乐鱼后背拍了拍这家伙才又安分不再哼唧。
  听到乐妈妈这么说若有所思的侧头看着乐鱼：“他确实在学校好像不怎么会跟其他同学说话，不是他不说，好像是他不怎么敢说。”
  他觉得自己对乐鱼还是挺有耐心的，虽然有时候确实会发脾气，但是这只是小问题。
  目光落在乐鱼乖巧的睡颜上。
  “鱼儿从幼儿园毕业后没有直接进小学，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最近两年才重回学校。十六岁读了一年小学，十七岁读了一年初中，今年十八他就直接跳进高二了，之前的时间都是在医院在家里，跟社会确实有些脱节，不怎么懂得人际交往，他是会怕的，有时候看他好像默不作声很高冷的样子，其实是他的伪装，他怕自己受伤，所以他是慢热不是脾气不好。”乐妈妈想到儿子对时野的态度就觉得有些意外：“但是他对小野你很不一样，就感觉在你面前很自然很轻松，对你很感兴趣，我很久没有看到鱼儿有这样的表现了。他不怎么爱表达自己的想法，一方面是他对自己不太自信怕说错话，一方面是他不信任所有人，可鱼儿在你面前就不一样了，看来你对他真的蛮好的，鱼儿也喜欢你。”
  时野：“……”
  等等，一年读完小学，一年读完初中，这还是个小天才？
  还有对他很感兴趣什么的说得那么……
  侧头看着躺在自己臂弯上的乐鱼，目光染上自己都无法分析的情绪，对他很感兴趣是指灵魂互换这件事情吗？
  要是没有灵魂互换这件事呢？
  是不是他也就是个跟其他人并不想理会的人？
  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低落。
  带着恶趣味那般，抬手捏住乐鱼的鼻子，在感觉到乐鱼呼吸突然呼哧的瞬间才松开，也就是松开手的瞬间乐鱼忽然睁开眼睛，像是惊慌失措的小鹿，双眸还带着迷蒙的睡意，含着水光，是令人不敢轻易直视的楚楚可怜。
  时野暗骂了一声自己手贱，没事去惹乐鱼睡觉做什么！
  懊恼至极。
  乐鱼没有醒，就是被吓了一跳，睁开眼不到两秒又合上，只是肢体带上了几分不安，整个人趴到时野身上睡，双手压在自己的胸前，很快呼吸平缓了下来。
  动作相当熟稔自然，好像曾经做过无数次。
  时野双手举着不敢动，小心翼翼的看着趴在自己心口又睡了的乐鱼，生怕又把乐鱼吵醒。
  乐妈妈出来就看到这个场面，大床上，自己的儿子就跟个小宝宝那样趴在时野身上睡觉，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不好意思。
  时野看到乐妈妈出来更是崩溃，野哥又一次在线抓狂，就是那种好像早恋被抓的感觉。
  嗯？？？？早恋？？？
  他干嘛用这个词形容，呸呸呸才不是！
  那那那现在怎么办？？？？
  但他发现乐妈妈的表情并没有特别奇怪，好像见怪不怪，顿时间松了口气。
  然后他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有没有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不就是谁在一块有点……亲密嘛。
  “是吧，乐鱼真的很喜欢你，就连睡觉都会下意识的做出对你这么依赖的模样。”乐妈妈有些感动，她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床上的俩男孩：“小野，你喜欢我家鱼儿吗？”
  时野：“？！”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为什么问得那么突然，他他他是直男啊！！！
  乐妈妈叹了口气：“也是，鱼儿确实比较难懂，可能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好相处，他又不爱运动，又不喜欢说话，很难跟你们有共同语言吧？”
  “不是的，我很喜欢他！”
  乐妈妈眼睛倏然一亮，她看向时野：“真的吗？你真的喜欢鱼儿呀？”
  那种自己儿子终于能够融入社会的感觉，好感动，走出一步是一步，一小步也能成就一大步，只要有人喜欢她儿子，一切皆有可能的！
  时野可不是这么想，他就觉得乐妈妈怎么总是那么热情呢，现在还把乐鱼……就跟介绍给他那样，这多让不好意思。
  “希望鱼儿没有给你造成麻烦，如果你喜欢鱼儿就经常来我们家玩吧，总是住酒店……也不好。”乐妈妈像是看出什么：“不嫌弃的话周末来我们家住吧？”
  时野这才想起一开始还是因为自己父母离婚的事情，才有了后边那么多的事情，不过现在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
  爸妈确实不是他的唯一，他该长大了，他也想变得强大，那样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啊。
  低头看了眼躺在自己身上的乐鱼，眼里带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好啊，只要阿姨不嫌弃我，我天天去你们家。”
  “还有就是，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们俩……打架了？”
  时野听到乐妈妈这么说心底咯噔一跳，就知道肯定是已经跟家长说了，尴尬的对上乐妈妈：“对不起啊，是我没有看好乐鱼。”
  “鱼儿竟然还会打架啊，这让我很意外，但我知道鱼儿不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老师让我明天去一趟学校，等明天再了解吧，没事，只要人没事就好，男孩子之间难免会有打打闹闹。”乐妈妈拍了拍时野的手臂温柔笑道：“阿姨没怪你，我反倒很感谢你，能带着鱼儿去感受这个世界。”
  时野感觉到手臂上轻柔的拍打，那种无比渴望父母关心的感觉再一次上涌，就像他刚才为什么会对乐鱼发火，也是因为乐鱼不珍惜。
  “阿姨，你这么好乐鱼总是不回应你，你会伤心吗？”
  乐妈妈眸光闪了闪，露出苦涩的笑：“当然会，但是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办，该用过的方法都用过了，只能陪伴，可我已经四十几岁，还能陪他多久呢，我不伤心他现在这样，我只担心他以后没有人管怎么办。”
  “我管！”
  时野说完觉得自己估计是上头了，可他的嘴就是比他的脑更快，现在也没有反悔，就是觉得自己……哪来的胆说这话。
  乐妈妈有些哭笑不得：“你们男孩啊，义气重，可别后悔哦，鱼儿不是那么好带的。”
  “我觉得我完全没有问题啊，就这样，以后乐鱼就是我小弟，我去哪他去哪，有我的地方绝对有他，阿姨你放心吧！”时野又问：“该不会是阿姨你嫌弃我吧，怕我把乐鱼带坏？像我今天就带乐鱼打架去了。”
  下意识把所有责任拦在自己身上。
  “阿姨怎么会你呢，不嫌弃，多带我们家鱼儿出去玩一玩，也让他不要那么懒，多运动运动，剧烈运动就算了……”乐妈妈唠叨了好几分钟。
  时野有些恍惚，他觉得为什么连其他人的妈妈都能够跟他这么说着话，他妈妈就没有给他一点耐心。
  头一次他意识到了，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父母的问题。
  随后乐妈妈又交代了一番，担心这担心那，要不是他都保证好估计还能说一个小时。
  “那明天中午我去趟学校找老师再带你们去吃饭，记得等我不要跑哦。”乐妈妈揉了揉时野的脑袋，把所有可能的问题解决完才放心走了，走前还温柔的说了声晚安，才轻轻把门关上。
  房间立刻安静了下来。
  时野仿佛还能感觉到脑袋上温柔抚摸过的痕迹，然后听着耳旁缓缓的呼吸声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抬起之前被乐鱼咬过的手臂，那个牙印还清晰的印在上边，这家伙咬的力度可不小，已经淤青。手臂很酸，因为刚才背了这家伙一路，回来又抱了一回，更觉得自己就跟奶爸那样。
  但是……
  侧头打量着乐鱼乖巧姣好的睡容，因为枕着胸口，脸颊被挤得肉呼呼的，比平时不知道可爱多少倍。
  脾气又倔，比他还冲动，还是那种一时半会很难哄好的，反正这家伙的脾气撞在他身上就像是导火线，两人绝对爆炸。可他撞在乐鱼身上，就像撞棉花。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抚上乐鱼的眉间，动作很轻，不舍得用力。
  “都怪你，害得我都忘记气我爸妈了，还有你妈妈，也太好了，比我妈还像妈，真的是......”
  这声真的是别提多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好温柔！！！
  求求你们在一起吧！！！！
  我又日万了！
  双更快乐！
  夸我！
  我先去吃个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