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喜欢你[娱乐圈]》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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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友说了几句法语, 跟老爷子道了别,老爷子笑着应了, 再回头时面对闻羽又是一张不怒自威的脸。
  闻羽走下楼,敷衍地打了声招呼:“下午好。”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要按血缘来界定, 那么面前这位神色威严的老人家, 就是他的爷爷。
  尽管闻羽从不这么叫他, 他也从不允许闻羽这样称呼自己。
  闻羽在他眼中, 只是个连亲生母亲未曾现身过的野孩子,是他们家的“耻辱”, 是他儿子疯狂之下作出最错误最可笑的决定。
  别说闻羽, 就连闻羽的亲生父亲,在这位地位崇高的老人心里,也是一个难以磨灭的“耻辱”。
  老人家憎恨闻羽的存在,但每每看到他那张眉眼深邃的脸,又会想起他那偏执又可怜的儿子,悲悯之心往往就在这一念间产生。
  但是这样的时刻很少, 闻羽忍受了多年的冷眼相待。
  闻羽整理了下衣服, 准备出门。
  老爷子拄着拐杖在沙发上坐下,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这回又是落地了就立刻飞走吧。”
  “不然?”闻羽耸耸肩, “留在这给您添堵?”
  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像极了你那个疯子爸爸。”
  “那个疯子爸爸,难道不是被你逼疯的?”
  “你——”老爷子气结,“你简直放肆!”
  多刻板的字眼,像个老古董一样。
  闻羽嘴角自然地勾起,似笑非笑:“说真的, 我一直想问来着,都这个年代了,你不会还看不上同性恋吧?你一个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的人,思想还这么古板?还觉得你儿子是同性恋是件难以启齿的事?”
  闻羽如此坦然地把老人羞于示人的“家丑”挂在嘴边,无疑触到了逆鳞,老爷子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闻羽并未说什么,转身就走。
  闻羽快步从家里走了出来,经过花园的时候,文姨见他脸色阴冷,忙跟上来,关心道:“怎么了?又跟老爷吵架了?”
  闻羽不在意地笑笑:“没怎么,文姨,我去墓地了,一会就不回来了。”
  “你又直接回国啊?”
  “嗯。”
  闻羽过去在这个国度受尽冷落,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这个所谓的“家”,文姨是他曾经唯一的依靠。
  闻羽倾身抱了抱文姨,说:“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
  文姨轻拍他的背,轻声叹息:“要好好爱自己啊。”
  告别了文姨,闻羽就去了他爸的墓地。
  之前应该有人过来看望过了,墓碑前靠着几束新鲜的捧花。
  今天是他爸的忌日,他的亲爸,但是他从未亲眼见过这个男人。
  他有两个爸爸,十八岁以前,一直都是跟另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爸爸”生活在一起。十八岁以后,就一个爸爸也没有了。
  闻羽弯腰放下花束,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碑文,石碑上没有嵌刻照片,闻羽对这个人知之甚少,他的消逝对闻羽来说没有什么实感。
  但心里那份恨意是实打实的。
  闻羽讨厌自己那点该死的责任感和亲缘归属感,他恨这位所谓的“亲生父亲”,尽管如此,每年忌日依旧会雷打不动地回到这里。
  “我就知道你又是这个时间来。”钱盈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闻羽闻声转头,喊了声“阿姨”。
  钱盈手捧花束走了过来,她的状态一如从前,精神矍铄,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干练又清爽。
  钱盈放下花束,闭眼祷告了几分钟。
  “好久不见啊。”钱盈扭头看向闻羽,“回国后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回去过了?”钱盈说的是闻羽爷爷家。
  “嗯。”
  “又是不欢而散?”
  闻羽嗤笑:“这不是必然的么。”
  钱盈叹了口气:“年年都骂,年年都要给你脸色看,你还回去做什么,就是为了道一声‘下午好’吗?”
  “是啊。”闻羽仰天轻呼了口气,“再看不顺眼到底还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孤零零的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回去说声‘下午好’刷点存在感——”他顿了下,自嘲地问:“我是不是挺贱的?”
  “贱什么贱。”钱盈眉头紧锁,“你就是不忍心放下任何人。”
  闻羽是个心软的人,他的自尊和教养让他没办法因为恨意就轻易丢掉责任感。
  闻羽哑然失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无情得很。”
  两人聊着天走出了墓园,闻羽从兜里摸出烟,点上叼在嘴边。
  “一会就走了?”钱盈问他。
  “嗯。”
  “不去我家坐坐?”
  话音刚落,钱盈愣了下,“我家”两个字显得生分,连她自己都无意识地把自己跟闻羽的关系给隔开了。
  “不是,”钱盈摇头,慌忙解释,“我是说——”
  闻羽看透她的顾虑,自然地接下话茬:“不去了,我国内一堆事。”
  钱盈抬头看了眼闻羽。
  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的嘴角天然上翘,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眯眼时,像只孤傲的野猫。
  “好了,我再溜达一会就回国了。”闻羽说,“上午十点的飞机。”
  “这么早?”
  “我在这也没事干。”
  “那我送你去。”
  闻羽摇摇头:“不用,你很忙吧,别耽误你事儿了。”
  “……行吧,那你一个人路上小心。”钱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上次那幅画,一个中国明星买的那幅,你还记得吗?”
  闻羽挑了下眉,脑子里跳出季临那张俊朗的脸庞。
  “记得,怎么了?”
  “你上次不是问我要照片吗,我没拍,不过画展主办方安排了摄影师,在画展拍到那个小帅哥了,我存了照片,给你看看。”钱盈说着拿出手机。
  闻羽咬着烟,凑过去看。
  钱盈打开相册,翻到了季临的照片。
  一张侧颜照。
  照片里的男人微微仰头,专注凝望墙壁上的画作。他扬起下巴时,侧颈的线条拉出一条好看的弧度,喉结突出,像是生生断开了那条流畅平滑的线条。
  割裂的性感。
  闻羽忽然发现,季临不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他身上的任何一处,都透着迷人的气息。
  这股气息太适合从笔尖落出,定格在画纸上了。
  他一向不爱画人像,季临可能要成为这个例外。
  闻羽看着手机屏幕,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这回是真的在笑了。
  钱盈见他笑,也跟着笑:“怎么了,你认识这个明星?”
  “认识。”闻羽扬了扬眉毛,“一个特别优秀的人。”
  钱盈离开后,闻羽无处可去,独自一人游荡在巴黎街头。
  想来他在这个城市有两个名义上的“家”,却是一个都回不了。
  没有理由回去。
  听说钱盈交了个法国男朋友,在这之前,她一直都奉行独身主义,就连跟第一任丈夫——闻羽的养父,也是协议结婚。
  一个独身主义者,一个无法跟爱上异性的同性恋,两个多年挚友为了应付各自的父母,无奈之下,选择了协议结婚。
  在十八岁年那年,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闻羽还称呼钱盈为一声“妈妈”,尽管他从小并没有从这位母亲那里感受到跟同龄人一样多的母爱,但起码他也还算有个妈妈。
  虽然十八岁之后,闻羽就开始改叫她为“阿姨”了,但在钱盈找了个法国男朋友之前,她在他心里仍旧是妈妈那样的存在。
  自己还是有家人的——在此之前,闻羽一直这么认为。
  这种“认为”很脆弱,稍加施压,就会支离破碎。
  钱盈邀请闻羽去家里坐坐,以前闻羽至少还能以儿子的身份前去,现在呢,只不过是一个被抚养了十八年的“外人”。
  钱盈是个律师,理性寡情,闻羽跟她相处的十八年里,孩提时就算再天真无知,也多少能察觉到她跟自己的生分。
  没有血缘关系,感情也并没有多深厚,他跟钱盈的关系脆弱得只要有外人介入,大概就是陌路。
  所以不想去她家。
  老爷子那里就更不用说了,他向来不欢迎闻羽。
  闻羽懒洋洋地趴在艺术桥边,抽着烟等,等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艺术桥上挂满了“爱情锁”,牢牢锁住路过此地之人对另一半的爱意。
  塞纳河畔的风景还是很迷人的,只是这满桥的爱情锁实在煞风景。
  人真的很可笑,致力于把虚无缥缈的爱意赋予实物,好像有了具象的承载,这份爱意就能变得更厚重更永恒似的。
  每次来巴黎闻羽都心情沉重,此刻正是看什么,什么不顺眼。
  他垂下脑袋闭上了眼睛,耳边尽是过往行人细碎纷乱的脚步声。无处可去,也无人可言,他在桥边站了一个小时。
  云彩飘浮,太阳时不时躲在云层后面,天色忽明忽暗。
  闻羽抬头望了眼变暗的天色,眯缝着眼,眼神空洞。
  手机响了一声。
  闻羽神色亮了亮,摸出手机看了眼。
  -[小优秀]:威尼斯好玩吗?
  他出国一个多礼拜了,这是季临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心头莫名一热,感觉桥上挂的密密麻麻的爱情锁都顺眼起来了。闻羽微微勾起嘴角,正要回复,屏幕忽然弹出一条提示——
  [小优秀撤回了一条消息]
  闻羽失笑,低头打字。
  远在中国的季临此刻正在后台休息室等待化妆,他两眼发直,死盯着手里的手机。
  闻羽出国一个礼拜了,跟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想来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自己的理由,但季临就是这么不争气地,憋了一礼拜,愣是没憋住,给他发了条消息。
  结果秒怂,又撤回来了。
  今天是举行《弑之源》开机发布会的日子,邵野就在季临旁边化妆,扭头见他捧个手机不撒手,眉毛拧得跟麻花似的。
  化妆师要给不少演员化妆,人手不够,邵野自己上手,对着镜子画阴影扫散粉,动作娴熟。
  “你是打算用意念让手机自个儿打字?”邵野问了句。
  季临默默放下手机,又盯着镜子发呆。
  邵野成为《弑之源》男三的事,季临消化了几天,现在已经坦然接受。不过想到未来几个月,又要跟这个他看不顺眼的虚伪男人共事,季临就觉得肝疼。
  叮——
  季临一愣,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
  一旁的邵野邪气一笑,意味深长道:“看你这反应——是在给小情儿发消息?”
  季临没有理他。
  -[老混蛋]:撤回了什么?是不是发色图发错人了啊~
  季临急了。
  这人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果然撤回消息只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又发了条消息。
  -[老混蛋]:好玩的,怎么?要来陪我吗?
  季临愣了三秒才意识到闻羽是看到了他的消息,他没忍住轻声骂了句:“混蛋。”
  邵野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悠悠道:“哎哟,还真是小情儿啊。”
  季临闻声收起了手机,不快地瞥了眼镜子里的人。
  “上回去酒吧勾搭到的?”邵野拍拍他的肩,“可以啊,有机会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的。”
  季临拍开他的手,淡淡道:“有机会我也想把你跟我聊天的内容讲给你粉丝听听。”
  邵野和善地笑起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季临“嗯”了声,神色淡然。
  “说真的,真是你小情儿?”邵野俯身问,还是好奇。
  季临躲开他,脑袋往前挪了点,“不是。”
  见季临一脸反感,邵野便不再追问,笑眯眯道:“哪天要是被我逮到了,我第一个通知你粉丝。”
  季临一言不发,这一拳又打在了棉花上。
  “哎我的天,跟你讲话太没意思了。”邵野抓狂,“你是木头吗?能对我可恶的言论产生点反应吗?”
  “哦。”
  邵野彻底无言。
  闻羽盯着手机看了有一会了,那边一直没再回复消息。
  逗过头了?
  闻羽拧眉,一边往街道上走,他随手招了辆出租车。
  “l'aéroportderoissy-charlesdegaulle.(戴高乐机场)”闻羽对司机说。
  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声响,闻羽出神地盯着,望眼欲穿。
  他忽然有点想听季临的声音。
  渴望产生在一念之间,闻羽并未多想,二话不说直接给季临打了个电话。
  季临这边还在纠结要回些什么才能显得自己足够淡定,闻羽那边直接就打电话过来了。
  季临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了。
  “谁的电话响了?”有助理提醒。
  “我的。”季临干干地应了声。
  一旁做造型的邵野意味深长地“啊”了声:“你的啊——快接吧,万一是急事儿呢。”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身后还有其他化妆做造型的演员,季临咬了咬唇,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喂?”
  “怎么不回我了?”闻羽声音懒洋洋的,“生气了?”
  季临压低嗓音:“我、生什么气。”
  “气我逗你啊。”
  “你不是经常逗我吗?”季临说了句大实话。
  闻羽嗤笑一声,发现季临声线低沉,似乎是压着嗓子在说话,就问:“怎么了?跟我打电话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还是说你旁边有人在睡觉?”
  季临回头的时候,发现邵野正一脸坏笑着看他。
  舍不得挂电话,舍不得闻羽的声音,季临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季临清了清嗓子,干巴巴道:“刚刚在休息室,人很多。”
  闻羽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浑身轻飘飘的,他从未在这个城市有过这样通身舒缓的感觉。
  只是因为季临的一个电话。
  清透的少年音,跟季临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舒服又温煦。
  “在忙?”闻羽问他。
  “嗯。”
  “那我先挂——”
  闻羽话未说完,季临抢在话头说:“现在不忙。”
  闻羽挑了下眉:“不忙?”
  季临闷闷地“嗯”了声,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
  闻羽手指在皮质的座椅上轻轻划着圈,问:“问就问了,干嘛还撤回?”
  “什…么。”季临装傻。
  “跟我聊天让你很有压力吗?还是说——”闻羽顿了下,“你没办法跟我正常聊天?像普通对象那样?”
  “普通对象”。
  ——这样的问法算是试探吗?
  闻羽认为是的,可季临似乎没有听出来。
  季临心道别说跟你正常聊天了,就算没事找事给你发个表情包,我也得纠结斟酌好半天。
  良久,季临才说:“只是怕打扰你。”
  闻羽垂眸,神色暗了暗,低声说:“威尼斯挺好玩的。”
  话头一转,季临差点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嗯”了声。
  “有机会要跟我一起吗?”闻羽眯眼笑起来,语调又变得轻快,“一起去威尼斯。”
  季临抿唇,食指微微蜷缩,蹭了下湿热的手心,“……有机会的话。”
  这样的反应——
  闻羽仰头轻叹了口气。
  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又率真又迟钝——这种人最难搞懂了。
  但他要更加小心翼翼一点,他也不能轻易流露渴求,毕竟奢望太满的结果往往是被现实狠狠地打脸。
  当然了,他最怕的还是如果自己会错意,会再一次伤了这个人。
  闻羽默然不语,安静了很久,季临有些局促,只好硬着头皮问:“你还要在那里呆几天吗?”
  “怎么了?想我?想见我了?”
  闻羽戏弄起人来就跟呼吸一样自然,季临招架不住,一方面想到他过去九年里可能对无数个女人说过这种让人心跳加速的骚话,就觉得一阵来气。
  “我挂了,要忙。”季临冷淡地说。
  闻羽看不到季临的表情,只能从声音判断他大概又生气了。
  上一秒还说要小心翼翼,下一秒撩拨人的话立刻张口就来,闻羽也觉得无奈,他捏了捏眉心。
  这大概是季临自带的魔力,让闻羽变成哔哔机的魔力。
  他控制不住啊,也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季临不同于平日的有趣反应。
  季临说着要挂,迟迟未挂,最后还是轻声嘱咐了句:“注意安全。”
  闻羽举着手机笑了下,心里升起更高的热度。
  “跟小情儿温存完了啊。”
  邵野冷不防从身后冒了出来,一把搂住季临的脖子。
  季临抵触跟他肢体接触,冷漠地扳开他的手。
  “你能别脑补了吗?”季临说着就走,“发布会快开始了,走吧。”
  邵野大步流星跟上去,边走边整理仪容。
  “我说季临弟弟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俩这次合作之后,脑补的就不是我了。”
  邵野意有所指,季临没怎么明白,面露疑惑。
  邵野笑得意味深长,深谙饭圈那一套腐文化,毕竟出道这么多年了,身处男团,一路被粉丝yy过来的。
  “脑补的就是粉丝了。”邵野手掌轻飘飘地擦过季临的背,“组cp知道吗?这戏播出之后啊——你十有□□就是我的‘人’了。”
  季临琢磨了会,明白了。
  “你想得真远。”季临不以为意。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别到时候你小情儿再玻璃心跟你闹别扭要分手什么的。”邵野始终一副看透世事的狡黠表情。
  季临烦躁低吼:“都说了不是男朋友,能别一口一个小情儿吗?你烦不烦?”
  “啊…”邵野挑眉,“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闻羽上飞机前,收到了项南的电话。
  “你还挺会挑时间。”闻羽看了眼手表,“我还有十分钟就登机了。”
  项南惊讶:“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羽哥你看新闻了吗?”
  “没有,怎么了?谁又婚内出轨了?”
  “哎!什么呀。”项南笑了,“今天《弑之源》举行开机发布会,主要演员亮相了,你猜男三是谁?”
  “谁?”
  “was的邵野。”
  “……谁?”
  上次在酒吧碰着邵野,他光跟闻羽讨论漫画了,也没介绍自己,闻羽又不怎么关注国内娱乐圈,并不认识他。
  “说了你也不认识,你自己看新闻吧。”项南说笑道,“说真的,你要不是人在国外,我还指望着在发布会上看到你呢,你果然拒绝导演了啊。”
  “这次好像是季临跟邵野第二次合作了,他俩之前就搭过戏,你别说,他们还挺会选,男一男二男三都找那么帅的,各个年龄层的男神都给他们搜罗来了,这戏尺度这么大——啧,感觉能爆。”
  闻羽心不在焉地听项南絮叨,心里生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怎么了?怎么没声了?”
  闻羽微微蹙眉,心情不怎么高涨:“我登机了,挂了。”
  下午两点,开机发布会准时开始。
  例行介绍了一下电影的主创和演员,演员发言结束,就到了记者提问的环节。
  有记者向季临提问:“我想问一下临临,哈哈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感觉更亲切一点。”
  季临笑着摇头:“不介意,我的粉丝都是这么叫我的。”
  “嗯嗯,是这样的,前不久热搜上有一则你跟一位陌生男人跳探戈的视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呢?”
  季临点头,神情如常。
  记者继续道:“因为之前网上不是一直有传视频里的那位男士会出演非林这个角色吗,后来演员表出来后,才确定了男三的饰演者,是邵野——”
  记者说着冲邵野礼貌一笑,说:“我想问一下,这中间是有什么乌龙吗?还是说那位跟你共舞的人就是邵野呢?”
  邵野接过话筒,露出迷人的笑容:“这个问题怎么不直接问我这个当事人呢?”
  记者讪笑。
  邵野面向记者,沉稳地开口:“视频里的那位男士并不是我,这中间也不存在什么乌龙,导演选定的男三就是我。”
  “那视频里那位长发的小哥哥呢?他是试镜的演员吗?是因为实力不如你,才被淘汰的吗?”
  邵野沉默了几秒,整理措辞。
  季临闻言不禁皱眉,举起话筒回应:“既然男三的演员已经确定,应该没必要再去深究其他试镜的演员了吧?而且今天是《弑之源》的开机发布会,说跟电影无关的其他事情,会不会不太合适?”
  语气温和,言辞却犀利,记者哑口无言,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邵野凑到季临耳边低语:“没想到你还挺刚啊。”
  “我在跟她讲道理。”季临低声说,面色平静。
  其实他只是听不得有人在公共场合对闻羽评头论足。
  而且这个记者的专业素质也确实堪忧,哪有人在开机发布会问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的,就像故意要打听闻羽的身份似的。
  又有记者提问:“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次应该是临临和阿野第二次合作了吧?上一部戏演的是情敌,这一部变成情侣了,哈哈,不过这个情侣得加个引号。两人对这样的‘孽缘’有什么感想吗?或者说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对方说的?在电影正式开拍之前。”
  季临漠然:“没有。”
  邵野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季临有着能把天聊死的本领。
  邵野转头看向他,皮笑肉不笑地开玩笑:“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就希望导演到时候能通融些,把吻戏啊床戏什么的都直接略过,毕竟我粉丝也不愿意看到我被一个小哥哥‘吃豆腐’是吧?”
  众人闻言笑起来。
  邵野对外是个亲和又乐天的形象,沉稳不失幽默感,容貌俊美,笑容迷人,整个一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这么一位万人迷美少年,真实属性却是个浪荡又嘴欠的宅。
  季临想着邵野私底下的德行,不屑地勾起嘴角。
  这邪气一笑,被记者用相机定格了下来,立刻就在网上传开了。
  #爸爸教你做人临#的话题被顶上了热门,在季临的单人超话广为传播。
  电影的主创人员几乎全部到场,唯不见漫画原作者兼电影编剧的「将雨将死」,还是有不少媒体好奇这位神秘的画手。
  有记者问导演:“听说这次的电影剧本,漫画原作者也参与了编剧工作,今天他为什么没有来到现场呢?”
  导演说:“这个啊…其实举行发布会之前,团队有去找过原作者将雨老师,只是因为行程问题,他现在不在国内,而且你们也知道的,幕后创作者嘛,一般都比较神秘,不怎么爱在公众面前现身,所以今天就没到现场。”
  记者了然点头:“这样啊……有点遗憾呢,很多粉丝都很好奇这位神秘的画手大大呢。”
  导演笑了笑:“能理解粉丝的心情,我只能说将雨老师本尊绝对要超过大家对他的幻想。”
  闻羽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下飞机就打开了手机,微博很适时地给他推送了《弑之源》开机发布会的消息。
  闻羽点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季临的那张照片,笑得又拽又痞,透着邪气。
  闻羽看着照片微微蹙眉。
  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此,而是季临凹陷的两颊。
  怎么自己走了才一个多礼拜,季临就瘦成这样了?
  照片里的男人穿了件浅色牛仔外套,内衬搭了件单薄的黑白条纹衫,领口的锁骨凸出,特别明显。
  季临身形瘦削,下巴尖了不少,腿又长又直,但不跟之前似的那样结实,瘦太多了,显得骨感。
  闻羽扫了几眼新闻图片,发现男三的演员竟然是之前在酒吧遇到的那个男人。
  看来季临跟他的关系真的不错,一块演戏,还一块去那种地方。
  闻羽神情冷漠地盯着两人的合照。
  如果当初答应出演男三,此刻站在季临旁边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了?
  在家倒了两天的时差,剧组拍摄定妆照那天,闻羽去了现场。
  身为半个编剧,他也算电影幕后的主创人员,必要的时候,需要亲临现场观摩指导。
  季临正在更衣室换装,刚出来就看到不远处倚着墙低头看手机的闻羽。
  季临脚步一顿。
  心电感应似的,闻羽忽然抬头,他望着面前的男人微微蹙眉。
  真人比照片里还要瘦,两颊凹陷,颧骨突出。季临的眼睛又大又漂亮,一瘦下来眼窝向下陷,给人一种病态之感。
  季临本不想主动搭话,匆匆经过闻羽的时候,只听他问了句:“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季临站住脚,低声道:“拍戏需要。”
  “太瘦了。”闻羽皱眉。
  季临揪紧换下的私服,回头,很认真地问他:“你不是说我不适合演xavier这个角色吗?我现在这样,外貌气质有没有接近一点?”
  闻羽闻言失笑:“你这人……”
  季临是个做事极认真极负责的人,有时候会较真过头。
  “你这么在意我说的话?”闻羽双臂抱胸倚着墙,眼神懒懒。
  “被原作者否定难道不需要在意吗?”季临有他的骄傲和自尊,更何况他最不想被眼前这个男人否定。
  “我没有否定你,觉得你不适合不代表否定你。”闻羽说,“那天晚上跟你说的忘了?我只是觉得xavier这个角色他配不上给你演。”
  闻羽的话勾起了季临那天晚上的回忆。
  那个近在咫尺的闻羽。
  那个被打断的无理要求。
  那个温暖得令人沉溺的怀抱。
  季临低头,额前的发丝垂落,跟长长的睫毛交错,挡住了视线,他抬手胡乱地抓了一下。
  “雨大!”邵野响亮地喊了声,快步朝这边走来。
  “你也来了?”邵野熟络地跟闻羽搭话,“听说你前几天去威尼斯了?”
  “嗯。”闻羽点头,“没想到《弑之源》的男三是你。”
  邵野笑得爽朗:“我也没想到,不过你要是答应出演,这角色也轮不到我。能出演《xavier》的漫改剧,我此生圆满了,就是可惜啊——”他酸里酸起地瞥了眼季临,“没能演着男主。”
  季临嘲他:“你一个唱歌的,好好唱歌就好了,演什么戏。”
  “你——”邵野瞪他。
  “我去拍定妆照了。”季临拿着衣服走了。
  “你们俩的关系很好啊。”闻羽似笑非笑。
  邵野哑然失笑:“别多想啊雨大,我俩是死敌,打从认识那天起就一直不对付。”他回头看闻羽,眼神不明,“我觉得你俩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季临真的瘦了很多,他换上了戏里的服装,一件纯白色的薄衫,身下穿了条褪色的破旧工装裤,脚上穿着已经磨破边的黑色帆布鞋。
  季临瘦削的骨架在白色薄衫的包裹下尤其明显,锁骨撑起领口的布料,沿骨骼线条构成性感的形状。
  季临说要塑造出一个病弱消瘦的形象,就真的做到了,在半个月内暴瘦成这样的状态,闻羽甚至怀疑在他去威尼斯的这些天里,季临可能都没正经吃过一顿饭。
  闻羽双臂抱胸,沉默地看着摄影棚里拍定妆照的季临。
  季临的头发长长了很多,肤色较之前白了许多,打光后甚至略显惨白,是那种病态的惨白。
  季临应该属于那种晒不黑的肤质,就算晒黑了也能很快白回来。
  闻羽还记得几个月前刚跟季临重逢的时候,自己还觉得他肤色太黑,不符合xavier的外貌形象。
  现在看来,是他妄断了。
  “ok!”摄影师喊了声,“下一个是阿野,准备一下。”
  邵野的角色形象就没这么复杂了,一个非木想象出来的阳光爽朗少年的形象。
  他是非木的第二人格,是他的本我,是最真实的他。
  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本我应该是最原始的人格,按“唯乐原则”活动,最易因欲望冲破外在束缚,所以季临一直想不通,非木的本我形象为什么会如此美好。
  换好衣服,季临忍不住走到闻羽旁边,问:“为什么非木的第二人格性格会这么完美?我觉得那不应该是他的本我人格,”
  闻羽闻言回头,挑眉:“季临同学还真是个好奇宝宝。”
  季临别过脸,别扭道:“我只是想不通。”
  “本我不就是人最真实的状态么。”闻羽扭头望向摄影棚里的邵野,“那就是非木最真实的样子,也是他最渴望的样子。”
  “因为最渴望成为的样子被养父摧毁了,才会彻底崩溃,心生杀意吗?”季临问他。
  “是的。”闻羽笑了笑,“说起来,这个‘本我’还有点像‘超我’呢。”
  季临听得一知半解,开玩笑地问:“你大学修的是心理学吗?”
  闻羽扭头望着他浅笑:“你还能跟我正常开玩笑啊?”
  季临避开他的目光,以防再次被他迷得心绪浮动,得不到还走不出死胡同。
  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他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闻羽把头转了回去,淡淡道:“以前看过心理医生,也被逼着看过一点心理学的书。”
  季临怔了怔。
  闻羽看过心理医生?
  为什么?
  “为什么?”季临想也不想地问出了口。
  闻羽一愣,继而失笑:“还能为什么,心理有问题呗。”
  他的语气随意又轻佻,让人以为他似乎是在开玩笑。
  季临没来得及深入询问,邵野拍摄结束后就挤到两人中间,热情地邀请闻羽一块共进晚餐。
  季临从没这么厌烦邵野,他对闻羽很热情,也爱缠着他。
  大概这就是迷弟吧。
  反正看到邵野紧挨着闻羽欢声笑语,季临就觉得心烦。
  为什么非要跟他搭档啊?
  为什么偏偏闻羽也要在场?
  为什么闻羽要拒绝出演男三啊?
  真的是烦透了。
  ——为什么遇到闻羽的事,他总是无法平心静气。
  季临阴着脸径直往前走,听邵野在身后喊了声:“季临弟弟不跟我们一起吗?”
  季临冷冷吐出三个字:“我减肥。”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又看得稀里糊涂了?哎,我码字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哭),大家慢慢看,之后就会明晰啦~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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