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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络在雪园梳妆好,才准备入宫去了。凤冠上的金质流苏轻轻垂落在额头。她带着兰桂和落霞一路走出去, 海棠树开花了, 香雪海一般,很是好看。沈千络转头看了两眼, 说道:“王府里的下人, 留下一半, 在这里看园子。或许本宫和陛下有时间的话, 还会经常回来看看的。”
兰桂道:“娘娘尽管放心吧, 这件事就交给奴婢来办。”
三人走到门口,看到外面停着的六人大轿。沈千络正在用心看那辆大轿子, 冷不防,兰桂在一旁轻轻推了她一下,说道:“娘娘, 陛下在那里。”
沈千络抬眸, 往门口一看,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萧若,他也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 正站在轿边等待着她。沈千络十分惊讶,立刻上前行礼道:“陛下怎么赶过来了, 臣妾自己入宫就可以。”
萧若握住沈千络的双手, 说道:“朕惦记着皇后, 所以一下朝就过来了。咱们一起入宫。”
沈千络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多谢陛下。”
萧若扶着沈千络的手,登上了轿子。兰桂和落霞都跟在后面。皇帝与皇后同街而行, 除了护卫队之外,引得许多百姓都离得远远地去看。观望的百姓们都说,皇帝和皇后娘娘的感情是真的很好,皇帝还特意出宫来接她。
到了朱凤门的时候,沈千络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心里默默想到,这偌大的皇宫,以后就是她和萧若的了。
大行皇帝才刚刚驾崩,宫里需要处理的事务还很多。沈千络到宫里就换上了步辇,四五个人抬着,两个太监在前面拿着香炉,一路往自己的宫殿里去。兰桂在底下走路,笑着说道:“娘娘,听说陛下给你安排的住处是瑞凤殿。是先帝和皇后大婚之时所住的殿宇。先帝和皇后恩爱几十年,除了先皇后之外,没有再纳任何妃嫔,看来,咱们陛下也是希望能和娘娘长长久久的。”
沈千络看着前面的景色,笑道:“本宫也希望和陛下长久,不过,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一时间,步辇停在了瑞凤殿门口了。沈千络举步下了步辇,扶着一个小太监的手走进去,发现院内放着很多大缸,里面有从花园里移植过来的,现在还全部都是含苞待放的廖花。兰桂笑道:“陛下真是有心了,知道娘娘最喜欢廖花和玫瑰,所以就找了这许多来。”
沈千络走到其中一个大缸前,伸手捻起一朵花苞,轻声说道:“确实好看。只是本宫之前也没有跟陛下说,一切还差从简,不要装饰的太过华丽,大行皇帝才刚刚驾崩,咱们还是先到里面去看看,等会儿还要换上素服,去父皇的灵堂里面看一看。”
沈千络带着落霞和兰桂走进殿内,只闻到满屋暖香,殿内的椒墙大概是连夜涂好的,又暖又香。里面的珠联帐和青纱帐幔都是鹅黄色的。沈千络坐了下来,不多时,有个小宫女就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套素服。素服上面依然放着凤冠,不过是素银镶嵌水晶的。
沈千络把明黄的礼服和赤金凤冠摘下,换上了那套素服和银质凤冠。弄好了这些之后,她才问:“贤妃现在关在哪里呢?”
兰桂回道:“回娘娘的话,陛下做主,现在把她关在冷宫旁边的院子,就是,就是之前咱们王爷获罪被先帝关起来的那个院子,贤妃被关起来之后,还一直吵吵嚷嚷的,今天娘娘把小贵子打发到她宫里伺候的时候,她还大骂娘娘,言语恶毒,十分不堪。”
沈千络淡淡一笑:“让她骂吧,正好,本宫现在还有些话要跟她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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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的门被打开的时候,贤妃手里捏着佛珠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继而问道:“是本宫的晚饭送来了吗?”
“母妃想吃什么,吩咐儿臣一声,儿臣去给您送过去,可好?”沈千络走到屋内,把手里的食盒放下,兰桂和落霞想跟进去,却被沈千络伸手制止。
贤妃转过头,把坐下的蒲团也顺便挪了过来。沈千络坐在凳子上。贤妃端详了她好一阵,说道:“当了皇后,果然是不一样了,只是这凤冠戴到你这个小姑娘的头上,看着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沈千络低头笑了一下:“现在这个时候,母妃首先关注的,还是儿臣头上的凤冠。我还以为,您会念着夫妻情分,问问父皇驾崩当日的情形,反而一眼就看到儿臣的凤冠,真是让人惊讶。”
贤妃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别指桑骂槐了,如今成王败寇,你们要杀要剐就随便来,别再说这些没有用的事情。”
沈千络抬起头,先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儿臣今天到这里来,是想要母妃替儿臣解一下多年以来的疑惑。”
“本宫告诉了你,有什么好处?而且,你们夫妇对本宫的态度,是儿子和儿媳应该有的吗?你要清楚,先帝驾崩,本宫就应该是太后,按照规矩,你们应该三跪九叩把本宫迎接到太后的宫殿里,而不是像你们现在这样,把我关在这里,不见天日,什么都没有。”
沈千络摆弄了几下手上精致的白玉镯,说道:“母妃,儿臣今天过来,是萧若的意思,他想让我来问问你,他的生身母亲,到底是谁?”
贤妃瞪大了眼睛,刚刚维持在脸上的淡定表情立刻化成了碎片,一块块脱落下来,最后只剩下斑驳的尴尬和不敢相信。沈千络略歪着头,凤冠上冰冷的流苏搭在侧脸:“怎么?母妃到现在还不愿意说实话吗?可是我和萧若,都已经知道了?您想知道是谁告诉我们的吗?”
贤妃抓住沈千络的手,把她的手握的死紧:“谁?是谁说的?”
“父皇。昨日父皇在奄奄一息的时候,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陛下。陛下也就明白了,母妃为何说是他的生身母亲,却一直待她不好。那是因为,萧若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可是,我一直都不明白,既然萧若不是你亲生,为何他的眉目之间,会跟你有几分相似?”
贤妃听了沈千络说的这话,竟然大笑了起来。她把手里的佛珠丢在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她从蒲团上站起,做到沈千络的旁边,指着自己的脸,笑得放肆又猖狂。她对着沈千络,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沈千络,你和萧若都这么聪明,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和萧若的母亲,是姐妹?”
沈千络背后一阵寒冷,让她忍不住坐直了身体:“你什么意思?”
贤妃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想知道,本宫就告诉你们。”
贤妃的话总是轻飘飘地:“本宫是剑南道大都督的女儿。五岁就开始跟着先生们学习琴棋书画。十五岁入宫,那时候先帝也刚刚登基,不过二十岁。可惜当时有皇后在,本宫被封为婕妤,但是一直也没得到过什么宠爱。十五岁到二十岁。女子最好的年华里,本宫大多数时候,都是独守空房熬过来的。可是后来,本宫的机会来了,皇后遇刺,身患重病。从那之后,先帝就喜欢我了,一年之内,我就成了昭仪,那时候,本宫以为,我只要再等等,等到皇后熬不过去的那一天,继后的宝座,就一定是本宫的。”
“母妃的性格,儿臣也多少有几分了解,您,很擅长谋略。以您的心机,给体弱多病的先皇后再添上一把火,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
贤妃抬起头,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是。本宫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谁知道,还没过一个月,妹妹就来了。她仗着比我生的貌美,又会唱歌跳舞,自然可人疼。本宫当时心里也想过,为她找一个有家室有才华的夫君。可谁知道,她的目标是先帝,她竟然趁我不备,上了先帝的。。床,而且,她竟然先我一步有了身孕。”
沈千络瞪大了眼睛:“所以,你就动手杀了你自己的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
“亲生妹妹又怎样?是她先挡了我的路,夺走了我的夫君!难道我不应该恨她吗?”贤妃越说越激动,已经走到了沈千络身边。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自己,让沈千络忍不住往后退了很多。
“知道她怀孕之后,我很生气。我当时想,要不然,我就直接杀了她。可是后来,我又改变主意了。杀了她,一点用都没有,我要让她把孩子生出来,然后,我再亲眼看到她死在我眼前,这样才能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沈千络简直不敢相信贤妃口中说出的话是真的。她站了起来,说道:“你疯了?你杀死了自己的妹妹,而且,萧若就算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也算是你的外甥,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人,而且,他只是一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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