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痣与梨涡[重生]》梨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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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艺考结束后,林千岛的转学手续办好了。
  所转学校,是位于邻市的暨恒中学,一所封闭式高中,以魔鬼式的管理闻名遐迩。
  高考前,暨恒中学几乎无休,在里面是真正的与世隔绝,只有一件无休止的事可做:学习、学习、学习。
  得知消息后,大家都觉得林千岛疯了。不然,为什么会决意去上这么一所监狱式高中。何况,林千岛还是美术生,学习本来就好,根本没必要这么拼死拼活。
  连时霁月都有些不理解,只有林城表示支持。
  还有,宋时洋。
  收拾东西离开杉藤私校的时候,林千岛和宋时洋分别。
  站在熟悉的宿舍楼下,林千岛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宋时洋送到这里来多少次了。无论是从他车上下来的雨夜,还是,那个和他告白的雨夜,她心情忐忑地在怀中护着一只苹果,他给的,紧紧咬着唇,面红心跳。
  此时,熟悉的绿植在风中轻轻摇晃,清爽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青天曜日下,一片宁静灿烂。
  “那个……”自家车正停在不远处,时霁月就坐在驾驶位上等,林千岛想了想,飞快地跟宋时洋报告着,“新学校不让带手机,我已经上交给爸妈了。学校也没有假,我可能,要被关起来了。”
  宋时洋淡淡地看着林千岛,说不清什么表情,也是淡淡的一声:“嗯。”
  “嗯。”林千岛点点头,又低下头,“那我走了。”
  说罢,林千岛转身,提着东西,飞快地向时霁月车跑去。
  离别得如此仓促,看起来十分好笑。
  但坐在后座,林千岛直勾勾地对着没有宋时洋的那面窗。自转身那刻起,眼泪就决了堤,此时正洗面般地倾泻而下。
  可是,不能哭出声,不能被时霁月发现,否则就太丢人了。
  就这么隐忍着,任心里酸楚发酵腐烂得一塌糊涂。
  林千岛知道,如果刚才,自己再在宋时洋面前多待上哪怕一秒,她就会忍不住潸然泪下,所以必须马上逃离。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
  比如,你要等着我。
  宿舍楼前,宋时洋微微偏着头,向着林千岛离开的另一边。
  树影婆娑,如万千披着绿衣的身影在翩翩起舞。
  宋时洋想开口,笑林千岛,问她,难道就不想说些别的什么么?哪有这样分别的。
  却,发现自己压根就笑不出来,更说不出什么。
  好像,只要微微动一动唇角,就有什么东西要从眼里溢出来了。
  无数个夜晚,宋时洋觉得自己很像《罪恶王冠》里的樱满集。
  他坐在天台上,一个人默默对着无限广阔的深黑色天穹,群星璀璨。
  一手撑着半张脸,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一条条消息记录。透过一段段冰冷的文字,仿佛,就能看到某张苹果似甜美可爱的脸浮现眼前。
  [宋时洋早安。]
  [宋时洋晚安。]
  [宋时洋,晚上去飙车嘛?]
  [我新发现好几首歌,到时候放给你听呀?]
  [可~]
  “那是他们的事,不是你的。”
  “不是的,你不是那样的。”
  “洋洋,男朋友,亲爱的!”
  “哈哈哈哈……”
  “好喜欢你呀。”
  又点开某个视频,是班级门口。
  小女孩被堵在墙上,眨眨眼,茫然无措:“近、近代民族工业。出现短暂春天的原因?”
  “靠……”
  而后面颊羞红,长睫低垂:“看着你,我背不出来……”
  *
  住进暨恒中学,不得不换上新校服,仿佛套上一口蓝色大丨麻袋,林千岛才恍然觉得,已经被压在箱子底下的杉藤制服式校服有多好看。
  可是,若和一大群“大丨麻袋”挤在一起,好像,也就不觉得多么难受了。
  融入了一个崭新大群体,周围的人瞬间变得漠然,从来不会用眼光去打量谁,因为顾不上。
  所有人顾着的事,只有眼前的,只有学习,林千岛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新生活。
  若在以前,这样监狱式的生活只会令林千岛崩溃。
  但醒悟过什么之后,林千岛只觉得,这样被填压得满满当当的生活求之不得。可以压榨去她所有的多余精力,让她没工夫陷在任何恐怖的回忆里,周围气氛只有学习和不停考试的紧张,没有半分提心吊胆。
  稍稍一闲下来,林千岛甚至主动去参加学校里的各种活动,恨不得把自己稍有松懈的生活给彻底填满。
  连想念某个人,都只能在梦里。
  会梦见宋时洋身上的烟草味道,梦见他俯身亲吻自己的额头,梦见他每每想笑,却只是轻轻地扯起唇角,深黑的眸里满是宠溺。
  醒来后,枕上一片湿迹。
  却在白天,连提起笔,在课本上写出这个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心会很痛,像有什么东西在被一丝丝抽走,所以不敢提及丝毫。
  时间久了,连林千岛都不确定,曾经那些混乱的、铭心刻骨的纠葛与情感,到底是不是荒诞的大梦一场。
  *
  暨恒中学有校报,一月一份。
  自林千岛转学起,宋时洋一份都没落下。尽管上面都是些为宣传而做的官方报道,乏味到极点,他也耐着性子,目光淡淡地扫过所有。
  记得,林千岛作文写得很好,在杉藤的时候,偶尔能被当做范文印发给全级部,但在暨恒,林千岛的水平大概排不上号。
  总之,宋时洋一次都没看见过,却因为这事兀自想笑。
  直到,宋时洋在年前的最后一份校报上,看到了林千岛的照片。
  照片里,是暨恒中学里的一次古文背诵大赛,规模宏大,甚至有不少市内领导前往参观,林千岛成功竞选成为了大赛主持人。
  照片里,林千岛长长的卷发早已被拉直,在脑后扎了一束高高的马尾,穿一身蓝色的长袖长裤。尽管这身暨恒校服难看得不行,却在她身上格外干净清爽,不影响她气质丝毫。
  她站在舞台正中,举着话筒,落落大方,在明亮温暖的灯光下露出淡淡的笑容,无比耀眼夺目。
  林千岛身边,站着位同样穿着、气质清冷出尘的男主持人。
  暨恒中学的校报上,不乏对各种优秀学子的详细介绍,随便从中挑出一个,都足以引以为傲。
  宋时洋慢慢将照片撕下来,夹在林千岛送给自己的绘画本里,好像两个世界的交融。
  *
  林千岛只在过年时回了一趟家,不过待了几天,手边永远堆着做不完的厚试卷。
  本来可以碰一下手机的,但是没有。
  没有意义,只会徒增伤感。
  可以再等等。
  回学校后一段时间,春天到来,花慢慢开了。
  暨恒中学里的绿植,远比不过杉藤私校里的花园式景致美丽,纵然花坛很多,里面的植物种类却乱七八糟,完全野蛮生长。
  不过,偶尔在杂乱的草枝下发现一片野花,倒也觉得惊喜和可爱。
  某天傍晚,林千岛不想吃饭,跑到学校后院,沿学校边缘漫无目的地走。
  这里人少,不会满眼都是不吃饭背书的学生。对于这样填压式的学习生活,林千岛偶尔也会觉得倦。这种时候,她就会来到这块半荒芜地界,慢慢地独自溜达。
  其实,暨恒中学很大,其他人好像不太爱来后院。
  后院有一扇铁栅门,应该是学校后门,却被常年封锁,和废弃无异。
  经过时,林千岛目光本落在墙角边缘的杂花杂草上,却,忽然顿住。
  还没抬眼,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滑出眼眶,林千岛怔怔地抬头,隔着栅栏门,看着外面的人。
  时光瞬间倒流。
  很久很久以前,好像,也是隔着这么一面铁栅栏,林千岛一步一步地踏在杉藤私校柔软的草皮上,寻找着一只猫。
  那个爱过她、却不记得她了的人,默默地看着她,眼里的光意味不明。
  那时候,他问:“没理由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多久。”
  “很久!”她斩钉截铁。
  此时,宋时洋站在铁门外,怀里抱着一只猫。
  山猫纹的布偶猫,竟然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毛色鲜亮光滑,宝石般的眸子深邃又温柔。
  “我都,不记得今天是星期几了。”林千岛没擦眼泪,任其滑落在石板地上,笑了笑,说。
  不知道宋时洋为什么会来,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自己永远都不经过这里,他又该怎么办?难道,就要这么抱着小绵羊,像个傻子一样地看着这座校园荒僻的后院,有什么意思呢?
  宋时洋垂眸,低低地说:“小绵羊说它想妈妈了,所以,我带它来看看妈妈上学的地方。”
  “对不起。”
  对不起。
  没想到,真的会见到。
  林千岛怔怔。
  “为什么说对不起呢?”林千岛笑容勉强起来。
  宋时洋却不说话了。
  半晌,宋时洋伸出手。
  林千岛的手被拉过去,被宋时洋握在手里,他半笑着说:“越是往后,就越是觉得,我带给你的,都是些晦暗不堪的回忆,不适合你。”
  “现在,我不小心又把它们带到你面前了,所以,对不起。”
  林千岛觉得心里有些梗。
  “不会。”林千岛轻轻地说,怕稍一用力,就会溃不成军,“那些,是最美好的。”
  你所给我的,都是最美最好的。
  是他们不好,是那些黑暗的藤蔓非要死缠着你,又死缠着我。是自己懦弱,害怕得退缩了,所以不得不逃离风口浪尖,逃到这个狭小的闭塞空间里,自我催眠。
  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要等着我。
  宋时洋笑笑,轻轻俯身,吻了吻林千岛手背。
  “好了,我走了。”
  不会再来不小心地打扰到你。
  “我永远爱岛岛。”
  *
  六月,上旬末,高考结束了。
  林千岛第一次在暨恒中学这所魔鬼式的高中里,感受到鲜活的气息。
  已经不知道与世隔绝了多久,终于有朝一日刑满释放,昔日好多行尸走肉般的学习机器,瞬间变成了一群疯子,撕书、撕卷子,将纸片撒得满天都是,林千岛惊呆了。
  第二天就可以离校了。
  从考场回到学校,林千岛什么事都做不进去,心脏一直怦怦跳个不停。
  尽管觉得很饿,也很累,但林千岛吃不下也睡不着,一股奇怪的力量始终在心里作祟,令人无法安生。
  这一晚,暨恒中学的传达室被围得水泄不通,蛇形长队弯弯绕绕,高三毕业的学子被允许借用电话和家里联络。
  林千岛是最后一个。
  高考结束,即使凌晨不睡觉也没人管,其他人都放弃了,林千岛则一直坚持着。
  林千岛进去的时候,传达室已经空了,只有一位值班的保安爷爷在看电视。
  并不明亮的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上,晕染出一片安宁静谧的气氛。
  心里有股很强烈、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林千岛克制着洪流般的感情,先给时霁月打了个电话,淡淡地说:“妈,明天你陪着姐姐吧,毕业后,肯定有很多事情。”
  “我,我,我可以让宋时洋来接我么?”
  一直隐忍到将电话挂上,林千岛终于克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旁边,保安爷爷闻声转过脸,眼见一女孩哭得泪雨滂沱,推了推老花镜,有些诧异。
  忽然想到,这所学校里的学生,都已经很久没见过家人了,顿时了然,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慢慢平静下来,再次拿起电话,林千岛缓缓地按下一串号码。
  一串,比任何一道高考题,都倒背如流的号码。
  “嘟——嘟——嘟——”
  等待音仿佛心跳,一下,一下。
  心里像有只小兔子,最后几欲挣脱而出。
  终于。
  “喂?”
  熟悉的、低沉的、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令人眷恋无比、却不得不立即忘记的声音。
  如魂归故土,天光乍泄。
  曾经,也是这样的声音,低沉沙哑地告诉她。
  “林千岛,你多笑笑。你和林浅樱不一样,你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个小梨涡。”
  曾经,在一片刺眼的光芒中,那双深黑的眸子粲粲如星火,深深地望过来,也是这样的声音。
  “现在知道了吗?老子才最他妈喜欢你。”
  “宋,宋时洋。”再次喊出这个名字,不想被发现在哽咽,林千岛很缓慢地说,“有,有个小朋友,想让你接她回家。”
  半晌。
  电话里传来一声气音,像林千岛曾无数次在宋时洋脸上捕捉到的,那种克制的,浅淡的笑意。
  “好。”
  林千岛慢慢挂上电话。
  曾经深陷泥沼,周围被黑暗包绕,但那都不是你的错。
  你给我的,都是最美最好的。
  无论走过多少,我都义无反顾选择你。
  一如你从前。
  *
  六月,万物已然有了初夏时的葱茏,暨恒中学的门口水泄不通。
  终于可以把校服扔掉了,林千岛固执地翻出杉藤私校的校服穿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私服。她提着东西,混在人群中慢慢走出校门,蓦然抬眼。
  只见,那辆熟悉的黑白色布加迪chiron,此时就停在校园门口的正对面。
  惊叹于宋时洋一如既往的霸道,林千岛却并不知道,为了这个位置,宋时洋已经在这里抽了一夜烟。
  看见他,林千岛眉眼弯弯,漾起一片笑意。
  高大的槐树下,阳光从枝叶缝隙洒落,金色耀眼。
  宋时洋深黑的发似乎长长了些,仍旧穿了身黑色衣服,衬得皮肤冷白。
  双眸淡漠又冷冽,兀自倚在车边,指间夹着一根烟。
  薄唇轻启,淡淡的烟雾升腾缭绕,目中无物,遗世绝尘。
  一如少年初见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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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了
  番外是回忆+毕业后,可能过几天,现在在搞一个大工程(到时候说!!)
  揉揉眼睛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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