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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在了陆晚这句话。
空气中好像有数个圈圈, 一直在回荡着这句话——
“傅泽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男人也终于开始正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怔了怔,张了张口又阖上, 阖上又张开了口,才终于开口说道:
“你到底是谁?”
真是发自灵魂的一问。
这回换成了陆晚怔了一怔,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重要吗?傅泽以,你想一想,到底是我是谁重要一点, 还是我刚刚问你的问题重要一点。”
男人的晦暗的目光投过来, 重重顿在她的身上一瞬, 下一瞬,却赶紧挪开了去,只听他像是下了决心, 随口敷衍一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脚下的步子也迈得快起来,眼见着就要往前走,不再与她多说。
陆晚废了这么好几天,其实目的不过是希望他从这个不太好的现状中挣脱出去。原本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谁知道到了这个关口, 临门一脚, 他却退了一步。
陆晚不可能看着他这样逃避, 她虽然脚上还有伤, 仍是忍着疼加快了步子, 一瘸一拐地试图跟上去。
心里已经暗自下了决心,今天不管怎么样,也要继续跟他掰扯下去。
等到陆晚终于堪堪跟上了前面的傅泽以的时候,他已经在路边拦了辆车,正要开门坐上去。
她连忙跟上去,伸手拉住他衬衣的下摆。
很快就迎来了男人的冷眼,他的声音也冷冷淡淡的,像平时一样,但是她却能敏锐地从他的眼里看出他此时情绪不对。
太不对了。
他冷冷撂下一个:
“放开。”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叫她一点也没敢反驳,手就这么乖巧顺从地撒开,闷声跟着他上了车。
车上还有一个司机在,陆晚也不好再开口跟他继续说刚才的话题,便一直忍着没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谁也没理谁,憋了半天。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最后,先开口的人,竟然是坐在前面的出租车司机。
司机师傅有些为难地道:
“先生,不好意思啊,前面的路段有些堵车,您介意咱们绕个远路吗?”
陆晚一听这话,当即转头看了身边的傅泽以一眼。
心里觉得不大好,绕个远路,这么一来,又得等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跟他说话。
身边的男人倒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他双手虚虚在胸前交叠,瞧着就不大高兴,闻言仍是一双眼睛看着身侧的车窗外,冷冷应了:
“不介意。”
***
因为这次堵车绕路,多费了好些时间。等到他们两个人回到了酒店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五点了。
终于是进了酒店的大楼,陆晚一直在心里预备要说的话,一直到两个人刷了房卡进了套房,才开口道:
“傅泽以,我们谈谈,好吗?”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跟他说话。
不过她想,这大约也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这么对他说话了。
她嫁到他们傅家,嫁给他,虽然有受二姑姑威胁的缘由,不过也有自己私心的利用在里面。
现在她后悔了。
她开始后悔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现在的她不想利用他,也不想再跟他,跟他们家有什么瓜葛。
只不过看到他这颓靡的样子,想着这大概是她唯一能帮上他的了。
不过此时,对方显然不是很想跟她谈的样子。
傅泽以一回到套房里,换了鞋,转身就要往自己住的房间里走,似乎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陆晚不依不饶地跟上去,万幸,在他关上房门之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可是此时,男人关门的力道已然出去,木门“哐”的一下子砸过来,直直砸到她细嫩的肌肤上。
两个人俱是一愣。
陆晚似乎还未真正感受到手上的疼意,可是眼里控制不住的泪珠已经滴落出来。
“吧嗒、吧嗒……”
一滴接着一滴。
傅泽以反应过来,连忙将手边的门一把挥开。又是“哐”的一声,门被重重砸在屋子里侧的墙上。
力道很重,重得这一下砸了过后,门板又被反弹回来,撞在了他的背后。
可是男人却浑然不觉似的,只是一把拉过她的手腕,直直就要拉着她往出走。
不过陆晚最近大约是流年不利,总是无端受一些伤。
这不,脚上崴的伤还没好,手上又受了伤。
她走的原本就没有他快,赶不上他。这时脚上的伤又没有好,被他一拉只能往前趔趄一下,根本跟不上他的步子。
傅泽以颇有些急了,眉头皱了皱,突然弯下腰,一把将面前的人打横抱起。脚下的步子竟比刚刚迈得更大了些。
陆晚连忙叫他:
“这是要去哪啊?”
她的声音因为刚刚受了伤,被染上了一丝哭腔,颤颤柔柔,叫人一听,就忍不住怜爱。
傅泽以面色沉沉,眼底的自责不言而喻。他现在心情很糟,勉勉强强答了她的话:
“医院,你抓紧我。”
其实自打被他打横抱起来,陆晚就下意识两手勾上他的脖颈。只是她反应过来时觉得这样太过暧昧。其中一只手又刚刚受了伤,这样实在不大方便,就又自己悄悄将手收了回来。
这时被他这么一提醒,没受伤的那只手赶紧抓住他衬衣的前襟,一点儿也不敢放开。
不过她觉得自己伤的并不怎么重,最多只算是被门砸了一下,实在用不着去医院。
而且,她真的很讨厌医院。
便连忙对他说道:
“等等…!不用去医院的。”
“不行。”
男人斩钉截铁地拒绝,丝毫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陆晚没受伤的手用力拉了拉他的前襟,她现在堪堪能忍住疼,还能用自己仅有的逻辑试图说服他:
“真的不用去医院,我会处理,而且,从这里到医院最快也要二十分钟,等到到了黄花菜都凉了,你说是不是,嘶——”
她说着话,觉得手上的伤似乎更疼了些,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
傅泽以似乎被她的理由说服了,沉声问:
“需要我做什么?”
陆晚也知道自己现在行动不便,也不跟他客气,直说——
“你帮忙把我放到沙发上,然后再给我找点儿冰块来。”
“好。”
傅泽以痛快地应下来,几步走到沙发前,将她放下。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撒开抓着他前襟的手,羞赧地勾了勾唇:
“谢谢你。”
“本来就怪我。”
他垂着头,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一刻也不敢耽搁,转身就向着房间内的内置电话走去,打给前台:
“拜托送些冰块上来,快一点,谢谢您。”
一个从来不愿意求人的人,连用请求的语气,都未免生疏一些。
打完了电话傅泽以也没闲着。在a市的时候,他没买公寓之前,总是住在酒店,知道这样的高端酒店大多都放有药箱,便起身到橱柜里翻找。
果然,给找到了。
他提着药箱向她走过去,淡声开口:
“手怎么样?还好么?”
陆晚怕他担心,连忙摇摇头:
“没事没事,你看随便动都没关系的。”
她说着,还特意握了握拳,又张开,示意自己没事。
然而,一个没控制好,就弄疼了一下。
“嘶——”
她又忍不住抽了口气。
“行了,别乱动。”
男人见她又不小心把自己弄疼了,眉心一紧,连忙制止她再有什么动作。
而后又开口道:
“手拿过来,我看看。”
陆晚乖巧地将手伸了过去。
他一瞧,只见那只白皙细嫩的小手上,多了一块触目惊心的青色淤痕。
看得他心中一紧。面色俨然更不好了些,只听他低声道:
“都怪我。”
她这时候已经缓过来,并不觉得手上有多疼了,便开口安慰他:
“真的没事啊,就这么点儿小伤,不算什么,回头冰敷一下,上点儿药就好了。”
这回他根本没信她的邪,刚想开口说话,倏然,房间的门被敲响。
两人相视一眼,都知道大约是酒店的服务人员送冰块来了。
傅泽以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口,取回了冰块,连忙又回到沙发上。
他从药箱里的纱布上撕下来一大块,又从手里这盒冰块中取出几块,用纱布包上。
一只手拿着纱布余下的部分,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抓住她没受伤的手指,轻轻将手里的冰块敷到陆晚手上的淤青上去。
陆晚见他凝着眉,神情始终没有放松,便试着找话题:
“没想到你对冰敷这么熟啊。”
他全神贯注在给她冰敷这事儿上,听她说话,只是随口回道:
“小时候打了架我妈就这么给我敷。”
这是傅泽以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他妈妈。
虽然他也没提过傅家的别人,但是他的妈妈,陆晚从傅爷爷那里大约知道一些,知道他妈妈对他来说,绝对是不同于任何人的存在。
不过她老人家现在已经不在傅家了。
陆晚不敢多问关于他妈妈的事情。只笑着说:
“那看来你小时候没少打架咯?都为了什么,漂亮的女同学么?”
低头认真帮她冰敷的男人听她这话,倏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冷冷道:
“手不疼了?”
“疼!你个没良心的,这么用力干嘛?”
陆晚其实并不怎么疼了,只是有意逗他,故意捏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
傅泽以没搭她的茬。
她只好又另找了一个话题,问他:
“明天就是你的醉生梦死计划的最后一天了,你就不好奇明天的任务是什么吗?”
虽然这个计划执行起来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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