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队,我们没动他……”四哥争辩道。
“你当我眼瞎吗?没动他把他按在地上干什么?”说着,眼睛一瞪我,“张毅虎!我刚才就看见你盘在铺上审人了,你他娘的有这两把刷子吗?”
我赶紧摆手,“寇队,真没动他。我就问了他几句话,他就不干了,还骂我。”
寇队一摇头,“少跟我来这套!”说着,他冲着新收喊:“刘老鬼,你他娘的是要把看守所当你家是不是?进来这么多次了还不长记性?”
那个叫刘老鬼的新收一脸委屈,“寇队,咱俩认识都有二十年了吧?我什么人您还不知道?绝对配合改造!但是我也不是那种让人说欺负就欺负的人啊!我一进来他们就不给我面子,还踢我,打我。你说我能不报告政府吗?”
“关!”寇队打断他,“我告诉你刘老鬼,你少在这儿给我装他娘的资深人士!你都油条了多少年了,我还能不了解你?你按警报我都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告诉你,在这儿你要是不搞好关系,吃亏的是你自己!”说着,狠狠地关上了小窗户,径直离开。
看到寇队没有任何动作就离开,刘老鬼笑嘻嘻地继续坐在地上,轻蔑的看着我说:“看到了吧,管教都拿我没办法!凭你一个嫩雏还能审我?”没等我说话,四哥先抢在前面说:“没看出来啊?刘老鬼是吧!没想到你还是个爱点炮的炮手呢。行,那咱俩就耗着,看到底谁笑到最后。”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虎子,这个人以后你就别管了,我和他单练,看能来几个回合!”转身又对喜全说:“喜全,这几天让小虎子给你考虑上诉书的事儿,你再忙乎几天!”
晚上吃饭的时候,本来应该是我接喜全的班打饭、盛饭。但是喜全看到我把盛饭的桶拎进来马上就接到自己手里,暗暗地冲我眨了眨眼睛。我没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顺从地把桶递给他。
喜全开始挨个盛饭,先是肖鹏飞、四哥,然后是苍蝇、小康、邢耀祖和我,接着又到小林和刀疤……到了最后桶里都见底了,还没给刘老鬼盛饭。眼看着桶里连最后一滴汤水都倒到了其他人的碗里,刘老鬼有些慌了。
“哎,小哥,你可能忘了给我盛饭吧?”刘老鬼看着喜全问。
喜全看了看桶,夸张地拍了拍脑袋,“哎呀,怎么忘了给你盛饭了?对了前辈,你可能有日子没来号里了吧?现在规矩都变了,吃饭的家伙得自己准备。要不明天早上一早你买一个碗装的方便面?”
刘老鬼有些明白了,这是故意不给他饭吃。他看着四哥,“咱俩斗归斗,你也不能不给饭吃啊?和我一块儿进来的那个都有碗,为啥就我没有?”
四哥笑了起来,“咱们监号本来没预备那么多吃饭的家伙,而且现在监号里有多少人你也看见的,所以你就委屈一下,等自己买了饭碗再吃吧!”说着,低头大嚼原本他从来不吃的白水土豆煮面条。
刘老鬼咬了咬牙,狠狠地说:“我进过多少监号了,从来没见过一铺、二铺还吃白水面的!好,为了和我斗你连这饭都吃了,够狠!”
刘老鬼就这样看着别人吃完饭,自己则一个劲地对着自来水龙头喝水。晚饭之后,四哥开始安排放茅。四哥让喜全告诉除了刘老鬼之外的所有人,不管想不想上厕所,都得在厕所待够五分钟再出来。于是,当刘老鬼最后一个打算上厕所时,风场关闭的铃声响起,要点名了。
点名结束后刘老鬼再也憋不住了,看着管教离开就要往厕所冲。喜全一把拉住他,“我说前辈,你进来都这么多趟了,这点规矩你不知道啊?你现在可以上小号,但是大号就不行!”刘老鬼喊了起来:“操,我就是小号!你们今天连饭都不给我吃,我上个屁的大号啊?”喜全又纠缠着他说了半天,看到他脸都憋红了才把他放进去。
很快,又到了睡觉的时间。刘老鬼看着已经满满当当的铺位,凑到肖鹏飞面前嬉皮笑脸地说:“班长,你看我睡哪儿?”肖鹏飞一瞪眼,“睡个xx,你没看见铺位都满了?这几天你先在地下凑合着,等出人了再安排睡觉的地方!”
刘老鬼实在忍不住,终于怪叫着说:“操,你们这是要害死人啊!不给人吃,不让人上大号,还不让睡觉!”肖鹏飞拿起手中的一个空烟盒就砸过去,“谁不让你吃了?你自己没有吃饭的家伙,能怪谁?我告诉你刘老鬼,除非你自己能合群,否则想让我们妥协,门儿都没有!”
“那新来的怎么有睡觉的地方?”刘老鬼接着叫嚷。
四哥走过来,笑着他说:“你也可以跟他商量一下,看他跟不跟你挤着睡啊!”15
刘老鬼的确去跟杜坤商量挤在一起睡觉了。尽管看守所明文规定在押人犯不得在一个被子里睡觉,但四哥说实在找不出多余的被子,刘老鬼也只好骂骂咧咧地躺下。这下苦了杜坤,这是个刚到十八岁的小年轻,从来没进过看守所。看到刘老鬼钻进了他的被子,他只好爬起来主动申请值班。
四哥看刘老鬼已经睡熟了,便把杜坤叫到旁边悄悄问:“小子,你知道七班是什么班吗?”杜坤赶紧点点头,“我知道,重刑号。”四哥接着说:“你的案子不大,估计也是因为其他班满员才弄到这儿来的。你想不想在七班过得舒服点?”杜坤诚惶诚恐地答应:“想。”四哥笑了笑,“那你就按我说的去做。”说着,伏在杜坤的耳朵旁边耳语一阵,便让他继续躺下睡觉。
半夜值完班,我刚要打算睡觉,忽然听到杜坤大喊:“你干什么?”一骨碌翻身坐起,四哥和肖鹏飞闻声马上下床查看,这才发现杜坤的内裤已经脱到了膝盖处。刘老鬼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看,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大骂道:“操,你小子这是要害我啊!”说着甩手就给杜坤一个耳光。
杜坤吓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邢耀祖当即把刘老鬼按在床上,大声叫道:“班长,这罪过得通知管教啊!”肖鹏飞点点头,伸手便按下了白色的按钮。
老鬼这次真的害怕了,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王八蛋,你们这么害我,不怕报应啊!”四哥啐了一口,“操,你鸡奸人家小孩儿,你不怕报应?”话音刚落,监仓门的小窗哗啦一声被打开,“怎么了?”张队在外面问道。
“报告政府,他欺负我。”杜坤捂着脸叫道。
“怎么欺负的?”
“他脱了我的裤子,想那个,我一喊他还打我。”杜坤指着被邢耀祖压在身下的刘老鬼。肖鹏飞也赶紧说:“是的张队,我们都看见了。要不是邢耀祖拦着,他还想打杜坤。”
门外的张队一下子火起来,“娘的,刘老鬼,你这是打算在监狱里养老送终啊!看来不收拾收拾你,你还真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了!”说着,他回去拿钥匙叫人。
没过几分钟,监仓门打开了,张队带着两个劳动号的杂役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副最大号的镣铐,“给刘老鬼砸上!”刘老鬼大叫着:“队长,我实在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张队瞪了他一眼,“没做?一个人冤枉你算冤枉,这一群人都能冤枉你吗?少废话,砸上镣到禁闭室关半个月,你就知道冤枉不冤枉了!”
刘老鬼被苍蝇和小康一起从床上拉了下来。很快,镣铐就紧紧地锁在了他的身上。张队看了一眼,抬头问四哥:“你怎么把这两个人安排到一起睡了?”
四哥赶紧摆手,“张队,这可不是我安排的。我给他被子让他自己睡的,怎么可能让他们睡一个被子?”
“没有!他说没有被子了!”刘老鬼大叫。
“谁说的?你自己看看上面几个人,几个被子?”四哥瞪着他问。张队环视了一眼监仓,问:“谁是上铺长?”邢耀祖赶紧从上铺跳下来,“报告,我是。”张队点点头:“上面几个人?”邢耀祖看了一眼,“报告,算上我,算上刘老鬼和杜坤一共九个人!”
“都下来蹲着!”张队喊了一声,接着转头对劳动号的一个杂役说:“老黄,你数数几床被子?”
那个叫老黄的杂役爬到上铺,数了数,“报告管教,一共九床被子!”
“刘桂!(刘老鬼的大名)你还有什么说的?九个人,九床被子,谁跟你说你没有被子?”刘老鬼没话说了,哭丧着脸,“可是张队,他们确实没给我被子。”喜全赶紧站起来,“报告张队,刘桂的被子是我给找的,班长还让我给他找了床新被子,你看,就是这一床!”他指了指刘老鬼睡觉的地方的一床新被子。
刘老鬼傻眼了,因为他在睡觉之前确实没有见过这床新被。他垂拉着脑袋愤愤地说:“行,你们够狠。张队,我认栽了。你把我关禁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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