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小小的一个陷害案竟然还要出动一个皇子,一时间竟是无语。
那个孕妇终是昂首挺胸地走到秋娘跟前,啐了口唾沫道:“杀人犯,总有你好看的。”
秋娘冷眼瞟了她一眼,不多时,竟是又有个官差跑进来,慌慌张张喘着粗气道:“大……大人,太……蜀州王、建州巡抚张博兴还有范家大少爷似乎也往咱们这来了……”
张敞只觉眼前一黑,这县衙今儿到底是招了什么东风,这帮活祖宗竟是要在这齐聚一堂么?
这双方若是掐起来,他可如何是好?
他这般纠结着,秋娘却是翘首以盼看着外头。长安竟是去请齐岳了?可是张博兴怎得回来了?
那两路人马这会却已是齐刷刷站在门口,并排五个人站着,个个都是气势出众,英伟不凡,秋娘眼瞅着,只觉得尤其长安绝对是五人中最是好看的,忙要上前去接他。
哪知道这两路人,一个个都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尤其是张博兴,被急诏回京日夜兼程已是一肚子的气,在路上遇到长安听说两个崽子被人打了,当场撸袖子干架的心都有了,这会瞧见秦远,真想一拳呼在他脸上。
长安拉着张博兴,用眼睛瞄了瞄秦远的裤子,张博兴一下竟是心领神会,暗暗点了点头,长安又拉了拉齐岳,齐岳低声哼了一声,似是不屑,扭过头去的片刻,三人竟都退后了一步。
秦远抬了下巴,傲慢地看了三人一眼,歪了歪唇,低头又对齐峰道:“殿下您先请。”
齐峰抬头看了看齐岳,为难道:“皇兄,还是您先请吧?”
“无妨,你先进去,我一会就来。”齐岳温和答道,先是做了个请的动作。
齐峰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秦远却已是催着他进衙门去。
就在秦远提脚进门槛的瞬间,长安、张博兴、齐岳三人竟是动作整齐划一抬起了右脚,狠狠地踩住秦远落在门槛上的衣服后摆。秦远只觉得一股劲拉着自个儿的衣服,待要挣扎时,后面的三个人却又齐刷刷地松了脚,他一时受力不住,竟是直直地往前趴去。秦远一阵手忙脚乱中,顺手抓住了一样东西,无力支持的恐慌让他紧紧抓住那样东西……
“……撕……拉……”秦远一抬头,便发现自个儿的脑袋正好顶在齐峰的裤裆下,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齐峰泛白的大腿肉,还有白色的亵裤边边……
衙门里有那么片刻的安静,继而,传来大家隐隐的笑声,随即,那笑声却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长安拉着齐岳便要往里走时,路过秦远,极其鄙弃地“啧啧”了两声,张博兴却是扶着肚子拍着门框指着秦远大声笑道:“秦远啊秦远,原来你是好这口!无耻如你,真是让我甘拜下风!哈哈哈!”
趴在地上的齐峰,只觉身下一凉,在震天的笑声里,迎风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张博兴:果然,贿赂亲妈有戏份……
☆、63章
皇子的裤子破了,左相的儿子摔的一脸狗啃泥相,原本还觉得整个县衙蓬荜生辉的张敞,一时间觉得无数把刀都飞向了自己。想到即将要面临的对决,他突然觉得心一沉,这双方,得罪哪一方他都是个死。
电光火石间,他当下便下了决心,对着他家母老虎说道:“老婆,我错了,我不该去□!”
“什么!”张敞只听他老婆眼一抬,眉一竖,抬手便是一个大耳光,一声清脆声起,胸口再挨一拳,张敞恰好看到了长安和齐岳的最后一面,终于心满意足地晕了过去……
秦远一跃而起,指着范长安和张博兴已是气得手直发抖,“你……你们……”
范长安和张博兴竟是同时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了齐岳。齐岳手一摊:“不好意思,不小心踩着你了……”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远再是嚣张却是不敢动齐岳毫毛,直觉一口气憋在心里,无法发泄,眼睛都瞪圆了。那一厢,已是有人上前扶起了齐峰,好在他衣摆长,破的地方又颇为隐秘,所以,尽管他也颇为懊恼,却仍只是掸了掸身上的灰,沉了脸唤道:“秦远,不可对皇兄无礼。”
这个耻辱他和秦远竟是生生受了——能这般处变不惊,真是与从前的齐峰不大相同。长安暗自叹道,又想起自齐岳被贬,齐峰在政务上各方面都活跃起来,便是皇上和朝臣都对他赞誉有加。他像是一颗隐藏在齐岳后面多年的蒙尘明珠,突然耀目和闪烁。
若是齐峰当皇帝,未必不好。只可惜,他有左相这么个外公……
齐峰已是调整好状态,恢复成往日那番模样,走到齐岳跟前道:“皇兄身子可大好?”
“还成。子正介绍给我的那个大夫不错,吃过药后,精神已是大好,只是偶尔还是头疼,醒来便不知道自个儿做些什么。”齐岳笑着回道,视线却是落在秋娘身上,又蹙眉看了看包得看不出模样的银宝和铜宝,愠怒道:“银宝和铜宝二人一向机敏,本王一向甚是喜欢他们,是何人下的手,竟是将他们打成这般模样。”
他的眉眼一扫,便是那孕妇都觉得腿发软,心里生了胆怯的心,忙偷偷看了一眼秦远。却见秦远略略撇开了头,又听齐岳冷哼道:“今日本王与二皇子都在,我看谁还敢说半句虚话。”
这情势急转直下,那孕妇隐约觉得不对,腿一软已是跪在地上嘤嘤哭诉起来,仍是将那套银宝和铜宝打死她相公的说辞,絮絮叨叨的,让人听着心烦。
齐峰眼眼看着秦远心神不宁,心里已是明白了大半,偏生方才秦远来寻他时只说是一件小事让他帮个忙,他也一口应下了,如今却是骑虎难下。好在那个县令晕的及时,他忙拦了齐岳道:“这是地方县令的事儿,咱们插手似乎不大合适……”
“既是不合适,皇弟来这又是为了何事?总不能是逛街,逛到了此处?”齐岳笑着反问道,竟是不给齐峰半点颜面。
那一厢,长安早就着人去提了一桶凉水,全数泼在了张敞的身上,见他眉眼微动还假装不醒,一个手刀便要劈到张敞的头上,张敞连忙开了眼闪到一旁,心道今儿真是走了霉运,可更倒霉的是,他即将面临他为京畿县官的第一堂,也是最后一堂审讯。
等张敞将衙役又唤回了堂上,自个儿颤颤巍巍坐上位置开了堂,那几道齐刷刷的视线盯得他如芒刺在背,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张博兴冷哼了一声,刺道:“看来张大人是拿不稳这个惊堂木了。这一堂,不若我蘀你审?”
“谢……谢大人。”张敞牵强地笑了笑,跌跌撞撞又爬下来,张博兴对齐岳和齐峰施了礼,见二人都同意方才坐到了堂中,先是叫那孕妇和秋娘将各自的冤情说了,尔后却是脸一沉,眉一挑,沉声道:“带证人。”
这一堂审讯,终是开始了,可那孕妇万般想不到,审讯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
上来的证人一共三个,一个是学堂里的书生,也就是银宝的同窗。另一个则是一个乞丐,住在死者家附近的破庙里,第三个,则是仵作。
学堂里的书生证明,当日是银宝和铜宝个子小身子纤弱,面对八尺高的死者,只在反击时打了他两下腹部,完全伤不到死者的头部。而仵作详细检查过两下死者的尸体,得出的结论却是,死者头部受过尖锐物体敲击,大量流血方才导致死亡,虽然伤口被处理过,可依然能摸到头盖骨碎裂的部分。
最后一个乞丐,却已经是最关键的证人:正是躲在破庙角落里的他,目睹了破庙外头的一起群殴事件。原来,那日死者同银宝打完架后,因为表现生猛,胖子秦连赏了他一笔钱,路上却是遇上了三个痞子流氓想要夺他的银子,死者,就是被那流氓狠狠地敲伤了脑袋。
那乞丐亲眼见着三个流氓打伤了人后丢下凶器铁锹各自奔散。
一时间,人证物证俱在,只需要再找到那三个流氓,便能证实银宝和铜宝的清白,张博兴惊堂木一敲,沉了脸已是问那孕妇:“你还有何话说!”
那孕妇双腿一软,再是想诬赖,却再也想不出法子来:相公死了,她急急忙忙去寻秦连讨个说法,当时秦远也在场,便是秦远给了她一大笔钱教她来告那两个小子,她原本想着相公死了,她能多赚一些便多赚一些,可到底,还是遭了报应……
她再次望向秦远,却见他突然之间竟是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她心头只觉一惊,肚子去是隐隐痛起来,慢慢加剧……
“哎呦!”她终是捧着肚子,瘫坐在地上。张博兴原本还以为她被人揭发便要上演苦肉计,却听秋娘“咦”了一声,扯着长安道:“她似是破了羊水!”
女人生子,那都是在阎王殿前徘徊的生死大事,方才还义正词严要打秋娘的两个老人此刻已是跪在地上流泪满面,只道已经死了个儿子不能再没了孙子,又道自家的稳婆老早便请好了云云,张博兴心一软,忙让人将那孕妇送回家中,只道后来的事儿,等那孕妇生完了孩子,还能慢慢细问。
谁都没看到,就在那孕妇离开的瞬间,秦远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恶毒的表情。
原以为事情就能这般真相大白,到了第二天,秋娘却因着一个消息,彻底惊呆了:那个妇人一夜难产,下半夜屋里走水,两位老人双双过世,便是妇人也因受惊过度,一尸两命……
长安和秋娘匆匆赶到时,那妇人的房子早就烧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便是她的左邻右舍也烧了房子。小半条的街面上哭成了一片,其中一个妇人瘫坐在地上,拍着自个儿的大腿哭道:“他们李家造孽,一门都死光了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连累我们!好端端的,竟是让我们连个安身的地儿都没了呀!”
又有一个小姑娘也在那哭着道:“我娘蘀人接生了这么多年,腿脚最是利落,若是着火,她如何不知道跑啊……这火怎就烧的这般邪门……我的亲娘呀……”
一地的女人,哭得都不成样子,各自喊着各自的冤屈,长安细细问了路人方才知道,那孕妇一家子全在火中丧生了不说,便是稳婆也没从火中逃生。除此外,受火灾的三户人家里,再无人员伤亡。
秋娘只觉得隐隐不对,张博兴却是匆匆赶来,沉着脸对长安和秋娘道:“昨儿同那八尺男打架的几个痞子找着了……”
“事主都死了,寻那几个痞子又有何用……”长安低声呢喃,张博兴却是冷了脸道:”那几个痞子昨儿在郊外同人打架,全部都被人乱刀砍死了。”
三人一时无语,张博兴却又道:“从那三个痞子身上确然找到了厚厚一叠银票,里头也却是有属于那个八尺男的钱袋,那个乞丐说的是真的。可是这背后的人,却是挖不出来了……”
最恨的,不过是答案呼之欲出,却不能将幕后的黑手揪出。
无数的巧合全部重叠在一起,秋娘的脑子里乍然生出一个惊人的想法来:倘若……倘若这三个痞子也是秦远找好了来,要打死八尺男嫁祸给银宝和铜宝,后来事迹败露,秦远便一并杀人灭口呢?
秋娘的心越来越凉,秦远啊秦远,这般凶残成性,为的不过是一口气……这样的恶人,究竟留他在世上何用……
秋娘心里百转千折,一抬头,却是看到在一群的围观群众中,微微咧了嘴不顾一屑的秦远,还有反手而立,不过看两眼便要走的齐峰。
视线交接时,齐峰微微一笑,挪开了脸,秦远却是在刹那之间,伸出了双手在脖边做了个抹脖的动作——他竟是在挑衅她!
“贱——人!”秋娘心里那股无名的火就这么被挑起来,一时间却只能啐了一口,待要再看时,那秦远竟是走到了她和长安的跟前,带着隐约得意却遗憾到虚伪的神情,满是歉意道:“天灾**,真是防不胜防。好端端的一家人,竟受了这无妄之灾。莫不是……”
秋娘原本便觉得这个人面目可憎,再加之当初张元宝跟在他身边时蘀他经受了不少坏事,此刻看着秦远只觉得一阵反胃,竟是忍不住半蹲身子,便干呕起来!
这一阵吐来得如此猛烈,秋娘忙拉着长安的袖子,却是听张博兴在一旁戏谑道:“秦远,你还是离我弟妹远一些,她呀,最是见不得一些腌臜的东西,尤其是一些什么‘剑’人刀客的,浑身都是血腥气,真真是人见人吐,花见花谢,让人避之不得。哟,这么一说,我也想吐了……”
他那一装,便也跟着干呕了两声。秋娘恶心地都快想骂人了,见张博兴还在一旁学她,恨不得直起腰来骂他:你他娘的学个屁啊,没个眼力见儿的蠢蛋,我是真的想吐!
长安原本还跟着张博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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