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苏易文抬头,接过陶乐递来的一打白纸,微笑道,“那我简单看一下,有不合格的待会儿你回去再叫那些同学修改。”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陶乐想走人那是白日做梦,她就得继续待在这鬼地方接受他的审查。
“不着急,您慢慢看。”她只能这么说。
苏易文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便把目光转到那一张张开题稿上。
看论题的这段时间,陶乐一直站着,甚至有些无所事事,她觉得奇怪,按理说苏易文应该会提提刚才大道上的事,怎么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还有昨天的那通电话和短信,他的记性还不至于那么差吧。
确实,整个办公室气氛透着不寻常,静得只有纸张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可在陶乐听来难免心神不宁。她有些焦躁,嘴上不能问只好四处张望。话说回来,这小监狱上次也看过了,空气质量差,光线又暗,副教授的待遇也只不过如此。再偷偷瞅了瞅苏易文那办公桌,凌乱更甚从前,难为他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其实质原来是个生活白痴。
“做他老婆也不容易。”陶乐小声嘀咕了一句。
苏易文抬头,“你说什么?”
陶乐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没办法,她就是控制不住。
“没什么,我觉得做老师挺不容易的。”她真不是一般的聪明,这个马屁拍的正好。
苏易文没有立刻回答,低垂眼帘翻着开题报告,良久才缓缓说了一句,“我的办公室环境很差吧。”
“可不是,亏您还待的下去,通风采光也太糟了,监狱都比这儿强。再说了您也不打扫打扫,如果是我——”陶乐猛地刹车,她这是在说什么啊,丫一句话引得她把实话都往外掏了,这下还不死定了。
苏易文望着她,镜片后的眼眸满是玩味,“怎么不说了,你的话很有道理。”
“不用不用,苏老师我瞎说的,您别放心上。”陶乐忙摆摆手,她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老老实实站着不就没事了嘛!
苏易文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埋头看报告。
陶乐暗自吁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再逼问下去,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来也怪,她自认为口才尚佳,反应也快,怎么一碰到这个人就没辙,说什么都占不了上风。当然,排除苏易文是老师的这个身份,他的知识和阅历肯定比她丰富,说话也比她有分量。可不知为什么,陶乐觉得苏易文像是故意找茬,针对她!
正想着,忽听某只叫兽又开始发问,这次连头也没抬。
“陶乐,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的规定你来说一下。”
他说什么!陶乐真的懵了,她虽然偏爱刑法这门学科,却不擅长记条文,更别说他这突然问她第几条是什么了。
苏易文久久听不到答复,也不着急问话,他只是微眯着眼看她,见她一脸窘色,桃花眼更是笑意盎然。
陶乐急的额头直冒汗,别说二百三十四条是什么,就这刑法第一条她也不会背。好好的,丫到底抽哪门子风问这种问题!
“答不出吗?”苏易文问道。
陶乐嗫嚅了一下,话语中带着可怜的腔调,“苏老师,您换个问题问行吗,我……”
“如果现在是复试,那么你觉得自己能得几分?”他不紧不慢地抛了一句,同时也华丽地粉碎了某人的自尊心。
陶乐没了声音,她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平时在小事都可以马马虎虎,可唯独对学业一直很上心。从小她的老娘就灌输给她一种思想:男人是流氓,女人当自强!当然这不是说陶乐家庭有什么问题,只是她的老娘深受琼瑶剧荼毒,男人什么的,这年头就是靠不住,她认为自家女儿即使不能学国外那些女人去竞选总统,那起码在以后工作中也得当个能拍板说话的头头。为此陶乐也对老娘的话深信不疑,她也觉得新时代女性就得靠自己,男人顶多是生孩子的工具!
话题扯远了,陶乐回过神,脸颊有些红,小声开口,“苏老师,我这样……是不是过不了复试?”
苏易文还真有些不适应老实巴交的陶乐,想着难道自己戳了她的死穴?
“你不用那么紧张,复试不会问这种问题,而且咱们学校以笔试为主。”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是吗,那就好。”陶乐这才放下心,不过自己答不出也是事实,这脸也丢大了。
“不过——”苏易文故意拉着调子。
陶乐刚一放松的神经又崩起来,“怎么了?”
“你怎么连自己选的论题也不了解?”
论题?陶乐想到自己选的是‘浅析故意伤害的结果加重情形’,这种界定问题一直是她的强项,可苏易文说她不了解论题,这怎么可能呢!
“苏老师,我的论题难道不对吗?”陶乐正色问道。
苏易文没有正面回答,笑了笑,“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本法另有规定的,依照规定。”
这就是该死的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罪,难怪丫绕了这么大圈子来说,在她面前秀记忆好还是怎么的,谁规定说写论文一定要把法条记住的,她写的只是其中一个小问题,犯得着这么跟她较真儿吗!
陶乐心里不服气,可碍于对方手里的那点权力,她还是忍了。
“您这么说,回去我一定好好背法条。”她不甘愿地答道。
苏易文却没这个意思,独独抽出陶乐那张开题报告并缓步走到她面前,“我想这个论题你已经充分实践过了,所以没有必要再写了。”
陶乐不懂,更是气,为什么让她重新选题,写论文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她资料都准备好了,丫一句话就让她前功尽弃。还有,她哪儿实践过了,照他的意思她是有过前科还是怎么了,她故意伤害谁了!
“苏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陶乐静下心,她似乎漏了什么重要东西。
“我刚才听樊建同学说了些事,权衡了一下,觉得你可能把握不好这个论题。”苏易文口吻颇为无奈。
陶乐听了差点上去抽他,她就知道丫没那么善良,原以为他是不会再提刚才大道上的事了,谁知道一放下戒心他就往死里打压她。还有樊建那个死贱人,居然在苏易文面前说她打人的旧事,纵使刚才他被苏易文秒杀,那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苏老师,樊建那是诽谤,绝对的诽谤,我什么时候打过人了,即使打过也没到故意伤害的程度,连轻微伤都不算!”陶乐激动地说道。
“我有说你打人了吗?”苏易文反问。
这下陶乐彻底无语了,苏易文是什么都没说,相反全是她一个人在辩解,而且是越描越黑,原本就是屁点大的小事,现在倒升级为法律问题了。
苏易文转身拿过公文包,边说道,“总之你回去再换一个论题,不过时间得抓紧了。”
陶乐有口难言,她真觉得委屈,苏易文说换题就得换题,一点余地也不讲。不就是笑话了他的铃声,然后发了一条神经短信,再是知晓了她和贱人的恩怨,至于在她面前这么嚣张嘛!丫现在只是个副教授,要是升到教授还不飞上天去了。
“当然,你要是困难我可以帮你选题。”
陶乐真怀疑自己听力出问题了,苏易文是要帮她?
“苏老师,您不会是开玩笑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易文整理好最后一份资料,提好包,“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陶乐想说是,可见他一脸严肃又不得不相信,因为这个人实在有些难以捉摸,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看来我是多操心了,后天我要见到你的论题和大纲。”苏易文扔下一句往门口走去。
陶乐忙跟上,“老师老师,您去哪儿?”
“下班,吃饭。”苏易文低头,见自己手臂被两只爪子死死拽着,眼神古怪,“陶乐同学,你的手——”
陶乐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爪子,原谅她一时激动了,看苏易文要走人想也不想就要抓住他不放。
“苏老师,您是要去哪儿吃饭?”她的笑有些谄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你有事?”
“我看老师您挺辛苦的,又要上课又要带我们的论文,做学生的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您觉得呢?”陶乐不好明说,她就是想请苏易文吃饭,反正在丫心目中她已经犯过故意伤害罪了,不在乎多添一条贿赂罪。
“哦,是这样吗……”苏易文推了推眼镜儿,白光乍现。
陶乐知道这个时候的苏易文是最危险的,表面是在笑,其实心里肯定在算计什么。不过,为了她的论文,还有复试的事也没有问,怎么说这顿饭省不了。
“我知道有家不错的馆子,您看……”
苏易文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
陶乐一听,嘿,这事儿有戏,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一顿饭说不定能给她带来一点好运。
苏易文开门,却不急着走,“对了,如果是路边小摊和小饭馆那就算了。”
chapter 8
“第一人民医院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往后门下车。”
由于正值下班高峰,此刻的公交车爆满,似乎只要背靠背就能稳站不倒。即使这会儿刚停站,下去一拨人的同时又拥上一打,顷刻间就填满了全车。
计划生育的成效在哪儿呢?
陶乐原本就满肚子火,加上车里空气不流通,整个人憋的难受。再一瞅身边站着的某只叫兽,从容淡定,跟没事儿人似的。
哼,那是当然了,她自个儿往火坑里跳,被丫逼得不得不走这一步,说白了是她自己活该!
原本请客吃饭其实也什么大不了,关键某人一张口就是路边摊和小饭馆退散,架子倒是端得起劲,脸皮也够厚。丫真把自己当成个腕儿还是把她当富婆了,她本就一穷学生,口袋里能揣多少张毛爷爷!
可陶乐一想到眼下这乱子,得罪不起这人,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她自己想论题是麻烦,而且重新去找资料也来不及了。苏易文既然愿意帮忙那再好不过,如果去一次大馆子能解决之前所有的麻烦,那她也豁出去了!
只是陶乐万万没料到跟着苏易文会来挤公交。不是她势利,好歹丫也是个副教授,还是高薪聘请来的,开不起四轮的,怎么说也有一电动二轮吧,结果什么交通工具也没见着。相比之下她手里还有辆二手自行车,再次也比他强。
一个监狱办公室不够,还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更别提养家糊口了。陶乐深深叹了口气,不禁对眼前的男人报以同情的眼光。
苏易文似是感受到某人哀怨的眼神,突然转头微笑道,“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这么值得你看?”
陶乐心虚,被人当场抓包还是头一遭,忙别过头,“你眼花了,我刚才在想事情。”
“是吗,我还以为你有话要说。”苏易文接道。
“怎么可能,我要说的刚在办公室都说了。”话语里带着点怨气,陶乐想这里又不是学校,没必要对丫那么毕恭毕敬。
正想着,一个急刹车猛然袭来,站着的人犹如多米诺骨牌顺势往前倒。在陶乐以为自己必定会和前面的大叔来个亲密接触时,突地被某种力量一把带了回来。
幸好虚惊一场,却吓得陶乐一身冷汗。然而当她低头瞅到自己正被某只男性爪子拽住时,眼皮一跳。缓缓抬眼,此爪的主人正是苏易文,且目前状况有些不妙,他们身体之间的距离似乎为零。
陶乐不是第一次跟男人亲密接触了,当然,所谓接触是指在散打班进行男女对打练习,难免有时身体碰撞,但也不至于尴尬。只不过,现在这样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么近,她的个子才到他的下巴,眼前只有那一小片暗灰色西装料和外翻的衬衫领子,四周全是陌生男性气息。她不排斥,只是心里有些慌,抬眼望去,不料又和他对视了。
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微微弯着,虽然平时隐藏在镜片后面,可是她却能发现其杀伤力,试想如果摘下眼镜那绝对会出人命。陶乐自认平时定力强,可这会儿身子骨也有些酥软,要是再稍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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