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旧烦新乱,涌上心头。
飘云知道自己又失眠了。已经记不清上次失眠是在什么时候,应该很久了,因为她背包里的香烟已经很久没动过,银白色的zippo火机也干了。
外人绝对想不到,为人师表,德才兼备,温文而雅,内外兼修的童飘云,有三样东西从不离身,香烟、火机、保险套。
前两个很好解释,她以前有轻微的精神抑郁,不想吃镇静剂,就只有拿香烟顶替。后一个更好解释,刚跟隋洋那会儿,他几乎是夜夜春宵。
隋洋当然从不准备这些,用他的话说,有了孩子更好,飘云就成了煮熟的鸭子,想飞也飞不了。
可飘云不这么想,很多事情还没有想明白,她需要给自己更多的时间来理清思绪。
转身看看身边酣睡的男人,鼻梁挺直,睫毛纤长,嘴唇菲薄,嘴角挂着满足的笑,他可真是漂亮。隋洋身上体现的是北方男人粗犷之外的另一种美,阳春白雪一般的人物,却单单对她情有独钟。
是不甘心吗?因为她最初不留情面的严词拒绝,才激发了他执迷不悔的凛然和占有?
飘云笑笑,伸手抚摸他俊俏的侧脸。男人在睡觉的时候,是可爱的瞬间,回复到人性最初的甜美和脆弱,让人心生爱怜。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吧,或许连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吧?
隋洋他固然漂亮体面,可是过去围绕在飘云身边的男孩,哪个不是漂亮体面的呢?
她从小就喜欢跳舞,唱歌,写作。高中的时候还拿过全市拉丁舞比赛一等奖,是真正才貌双馨的女孩,一时风光无限,每天都有男孩在学校门口痴痴守侯,其中不乏出类拔萃的人物。
她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他却可以挥金如土。她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也不抵不过他一条领带。也难怪别人这么想。
被人说的多了,飘云也这样问自己,你是为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吗?为了可以吃精致的食物,穿体面的衣服,住漂亮的房子,是这样吗?
可是飘云记得,他们第一次的时候,隋洋在她柔软的身体里忘我的冲撞时依然不忘思路清晰的对她说:
“飘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只要你记住三件事。第一,我爱你。第二,我很爱你。第三,我非常爱你。”
温暖的誓言伴着尖锐的疼痛,像条狡猾的蛇毫不留情的钻进她的身体里,她的心里,她的灵魂里。每次回忆起那纠结的一幕,身体都不由的微微发颤,悲伤感动夹杂着痛苦,像打翻的五味瓶说不清是酸甜苦辣哪一种。
但是她知道,她是真的感动过。就算记忆出了错,身体也会记得。在她痛苦流血的那一刻,有个男人轻轻的在她耳边许下了诺言,一生一世的诺言。
坐起身,轻轻的甩甩头。飘云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她喜欢剖析自己,即使那是一个艰辛而孤独的过程。要知道,漫漫人生路,风雨飘摇,险象环生。善于剖析自己,才可以让我们坚定不移的披荆斩棘,耳聪目明的走下去。
可是她也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深究,过犹不及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反正睡不着,干脆起来干点什么。宾馆的房间里有电脑,还上了网。
飘云最近在玩自由幻想这个游戏,战士练到十七级,就再也升不上去了,玩游戏她不在行。
突然想起来,柳寒城那小子不是答应今天在网吧打工的时候帮她升级吗?怎么不见人影?
飘云在虚拟的世界里四处奔走,大声呼喊,遇到很多战士、剑客、药师,他们邀请她入队,她也不理。有怪物向她攻击,她也无暇还手。她跋山涉水,不辞风雪的寻找他,却始终遍寻不到他的身影。她知道,他一定在,只是不愿意出来见她。
“臭小子,白天有胆子撞我,现在没脸见人吗?”飘云用qq给他留言。等了半天,还是无人回应。她开始焦躁。
“你答应过,等我升到三十级,就和我携手天涯的,你忘了吗?”
飘云一个人闯进诡异危险的仙踪森林,那里遍地是野兽和陷阱。她一路厮杀,将锋利的兵器刺进野兽的身体,一下又一下。野兽一个个倒下,她的鲜血也快要耗尽了,却依然没有他的身影。她无心恋战,冲出野兽的包围。一个人在森林的大雨中漫无目的四处奔跑,大声的呼喊他的名字,喊了一遍又一遍。
“你还不来,想看我哭吗?”
淅沥的雨声和凄凉的音乐从音响里传出来,如此的清晰。飘云突然感到冷,从没有过的冰冷像水一样渐渐淹没了她。
她终于颓然的倒在冰冷的泥水里,任由野兽袭击她的身体,再也不愿意站起来。寒城始终没有来救她,她只有死在荒山野岭中,死在野兽的利爪下。
“我就要死了,你在哪?”疲倦的呼唤,无论是现实中的她,还是游戏中的她。
仿佛可以长到永远的沉默,持续着,让人如此无力。
“又累又疼,不玩了。”飘云准备下线,天快亮了。
“你怎么了?”身着银色铠甲的寒城终于出现在她身后,为她抵挡了致命的攻击。
“你终于来了。”飘云打出一个大大笑脸,立刻站了起来,精神抖擞的奋力屠杀。
他们合力将沿途的野兽杀光,闯出一条血路,并肩来到落英缤纷的桃源。音乐变了,没有了紧张的杀戮,变得悠扬明快。
他们并肩坐在叠青泻翠的山坡上,望着神州外的天际流云,这里有粉红的桃花,碧绿的草地,到处都是鸟语花香、诗情画意。
飘云笑笑说:“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同一时间里,不同的地方会有这么大的差别?龙城的仙踪森林到处是血腥和屠杀,桃源内却永远是繁花似锦,歌舞升平。”
寒城回道:“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有人活在天堂,就有人生在地狱。就像我跟他,永远没有办法同日而语。”
飘云的手停在键盘上,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寒城问。
“没有,不这么说,你能出来吗?”她笑得奸诈。她说了慌,她的确疼,下身酸疼。可是不想告诉他。每次遇到难事,她觉得自己可以承担的时候,往往决定不说。
他打上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样熬夜,身体吃得消吗?”她问
“没办法,网吧的工作就是这样。下午在自习课上补回来吧。”
“你妈妈怎么样?”
“老样子,有时候还是会嗑血。”
飘云打上一个担心的表情:“上次拿给你的药,她吃了吗?”
“吃了,她让我谢谢你。”
“没什么,我明天下午去看看她吧,很久没去了,怪想她的。”
“好,她也很想你,老是问起你。”
“那就这么定了,下班我就过去。”
“恩。你还不去睡?”他问。
“睡不着。”
“又失眠了吧,他呢?”
飘云回头看看隋洋,“睡得正香呢。”
游戏中的寒城站了起来,在淅淅落落的粉红色花雨中,站在飘云的身后,仿佛是在拥抱她。
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飘云,我们终有一天可以拥抱在蓝天白云下。
飘云抱着膝盖笑了笑,眼里闪着泪光。她在心里默默的说,可惜,那一天实在太遥远了。
第四章
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总有那么一些人,留着看不见的鲜血,发出听不见的呼喊,忍受着无谓的暴力。
“我不敢说生命是什么,我只能说生命像什么。生命像东流的一江春水……”
金色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静静的披洒在飘云身上,在她的周围镀了一层淡淡的光圈,仿佛一件裙踞飘飘的美丽衣裳。
教室里,学生们屏气凝神,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语文老师朗诵这篇美丽的文章。不,不是朗诵,因为根本没有。也不是背诵,背诵没有这么传神,这么抒情,这么好听。
飘云的声音很特别,宛如幽幽古圩,妩媚中透着宁静,华丽中掺杂着朴素,流畅而不粘稠,有力而不强硬。仿佛醉人的清风抚过江南烟柳,荷塘月夜抖响了一把音叉。每一个音符都有着无可比拟的诱惑力。
声音是具有一种魔力的,你长时间倾听一个人的声音,就像端详一个人的照片一样,会产生爱慕和依恋。
所以每天的语文课,就是柳寒城最快乐的时光,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她的声音耳鬓厮磨,被她动人的声音千回百转的缠绵缭绕。他坚信,只有他才能细致的感受她的一呼一吸,感受到她思维的张弛和起承转合中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智慧,休戚与共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可是今天,望着她安静的微笑,一翕一合的双唇,他却很难投入她用伊甸园的蛇一般油光水滑的好嗓子围绕出的优美意境。
他在思考,沉浸在回忆中难以自拔。
人不能总是回忆过去,否则他在这个世界是上不会走得太远。这是飘云对他说过的话,可是,他还是喜欢重蹈覆辙。
生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谁来告诉他,怎样才能学会她的举重若轻?为什么生活的荆棘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伤疤,却让他疼的鲜血淋漓?
他记得,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那间弥漫着诱人女性气息的房间里,她对他说了很多秘密,关于她的秘密。
她对他说:我人生中第一次对别人下跪,是在我八岁的时候。爸爸打妈妈,打得血肉横飞,整个房间充满了粘稠的血液和妈妈的惨叫声。瘦弱的妈妈像一只惊惶的小老鼠四处闪躲,却始终逃脱不了爸爸的皮带和拳打脚踢。邻居们在门外小声议论,没有人来帮忙。我缩在墙角,看着爸爸揪着妈妈的头发撞在暖气片上,一下,一下,又一下。血溅得很高,喷得满墙都是。妈妈一直在哭叫求饶,爸爸却越打越狠。最后,妈妈不叫了,用染满鲜血的眼睛瞪着爸爸,那双眼睛充满了幽怨和仇恨。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眼神,杀人似的。
说到这里,她轻轻笑了一下。
在那个年代,人们还不晓得家庭暴力这个专有名词的时候,这样的暴力却在我家每隔几天上演一次。相信吗?我从来没有哭过,似乎忘记了哭的感觉,将它遗失了。
那一天,妈妈被打得太可怜了,几乎站不起来,趴在那里出气多,进气少。爸爸的脚还是不断的踢在她身上。我颤微微的爬过去,跪在爸爸的脚下说,爸爸,别打妈妈了,是我不好,我不听话。我不听话,是我不好。
那时的我还太小,不知道人性的偏激和喜怒无常会使一向老实巴交低眉顺眼的爸爸变成心狠手辣的魔鬼。后来才明白,那是一种病。爸爸的心早就烂了,只剩一个软趴趴的皮囊包裹着一堆烂肉,裂开一点口子,里面的浓水和腐肉就会争先恐后的流出来,洒落一地。而我和我的妈妈,就是这堆腐败物最直接的受害者。
为什么这样说?
有一次,家里请客人,做了很多好吃的。那时候,家里比较穷,全国都很穷。一个月才能吃一次肉,还要有肉票才买得到。我不知道那天要请什么客人,爸爸竟然买了香肠,对当时的我来说,任何山珍海味都不如它有诱惑力,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山珍海味。
妈妈把香肠切成漂亮的椭圆形小片,整齐的叠放在盘子里,摆出很好看的图形。然后把它放在厨房的菜板上,我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它,幻想着它的味道,谗得口水横流。终于忍不住,趁四下无人偷偷拿了一小块。谁知道,却被爸爸看见了。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打掉了我刚刚放进嘴里的香肠,也打伤了我的耳膜。我感到有无数只蜜蜂钻进了我的耳朵,好象还有细小的水流出来,后来才知道,那是血。
可是爸爸似乎并不解气,揪住我的胳膊,又高高举起了手。
妈妈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我。多亏妈妈抱住我,否则再来一下,我恐怕就真的聋了。要知道,我当时已经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躲。
妈妈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质问爸爸。你怎么这么狠心,这是你闺女啊。
爸爸暴怒的声音犹如洪钟,带着令人震悚的威慑和摧人心志的力量。谁让她偷嘴吃,偷吃就该打,该往死里打。我小时候,我爸把香肠喂狗也不给我吃,他妈的谁同情过我?
他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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