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袭来。安信这次有准备,以非常傲人的柔韧下腰躲过袭击,身子晃荡一圈后徐徐回归原位。脸上带着洋洋自得,她自信地说:“嘿——本姑娘怎么可能连续中镖——”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墙壁上的挂画镜框被手袋砸了下来,不偏不倚磕准了帽子。
安信惨叫,直接倒地,妈妈无视她的眩晕状态,痛痛快快削了她一顿。妈妈说:“虽然你是我领养的孩子,但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你也知道妈妈不能生育,我多么希望你能早点结婚,为安家延续后代,可是你倒好,三次相亲只去了一次,还戴了个帽子回……”
一个小时后,安妈妈骂完安信,安信交代完阿拉帽子的来历,两人暂且相安无事。安妈妈卷起袖子,帮安信做家务整理,拖地、清洗、消毒,忙得不亦乐乎。安信裹紧被单,盘腿对着电脑屏幕,头发蓬乱,双目无神。拖把擦完地板,伸向了单人床底。突然,一顿狮吼震醒了魂游天外的安信:“死小孩,这是什么?床底下藏个裸体男人?”
安信一激灵,手脚并用,爬向床尾躲避妈妈的拖把:“妈!妈!那是我做的游戏角色模型,衣服送去洗了!哎呀,妈妈,别打我的帽子……”
“这孩子,不嫁人整天对着男人图像傻笑,脑袋都变不正常了。”安妈妈抓过扫帚,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敲打,“这个月一定要找个男朋友,带回家给我看看,否则断绝母女关系!”
“妈妈你太毒辣了吧?”安信抓着耳边翘翘的短发直叫,“交不到男友,就断绝母女关系?这不明摆着逼我弃妈离家吗?”抬头一看,发现妈妈铁青的脸,尖叫一声,赤脚从床上跳下来。
她的话犯了说一不二的安妈妈大忌。
安妈妈一只扫帚舞得虎虎生风,安信在30多平米的房间里哀叫连连,最后她一溜烟冲向大门,夺路而逃。身后传来嗵嗵脚步声,回头看,妈妈捏着武器追上来了,简直是咬牙切齿:“你这个样子跑哪里去?别吓坏了小孩子!”
安信依然穿着黑裤子白t恤,披着长长的被单,一路拉风地上蹿下跳,楼梯间里影影绰绰都是她和妈妈的追逐身影。跑到小区外的街道,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一辆小车没看到亡命横穿的安信,差点撞到她的身上。安信灵巧一翻,一个筋斗越过车头,避免了一场灾难。她惊魂未定地站在路边顺气,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怎么了?”安信看着他可以媲美骇客帝国的西服及墨镜,觉得莫名其妙。
那人递上一张名片,表示他是星探,欢迎她去现下最火热的阮正楠戏班客串角色。安信听了连忙摆手:“那可不行,我已经有固定的工作了,做兼职会有损我们公司的名声。”
星探推了推墨镜,笑着说:“小姐你知道吗?刚才你在小区里面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因为我看你的脚法很利落,像是有点武术功底的人。”
其实以她这印度阿三的造型,又一路闹腾地过来,想让人忽视还真是不容易。
安信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一直掉在后面的安妈妈这时冲了上来,扬起手中的扫帚话不多说就打开了。“你这个男人想干什么?不准骚扰我女儿!”
星探连连躲避,向她解释了他拉住安信的原因,安妈妈打了一气,突然停止了动作:“你是说阮正楠?演过《花样继子》和《桃花依旧笑春风》的阮正楠?”
星探点头。
“那是我对儿子的终极幻想啊!”安妈妈两眼发光了。
星探笑容变大:“那就是我们公司的小阮,他是新生代偶像实力派的代表。没想到他在民众中居然有这么广泛的基础,连大妈也认识他啊!”
安信扯了扯嘴角,安妈妈突然眼睛一瞪,说:“你才大妈,我45岁不是大妈!”
星探:“……”
安妈妈瞪完眼,释放完杀气,又理了理跑散的发丝,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是正楠的戏班,我一定让女儿去试试。”
安信犹如被戳破了的气球,怏怏地搭拉下肩膀。别人不知道妈妈的心思,她作为女儿,怎么可能不清楚?光看妈妈在家里收集的大大小小明星海报,她就知道,妈妈追星的功力已经达到九重阴阳的境界,这次的串演,她绝对逃不脱。
但关键是她不追星,也不哈韩哈日,最多自诩为资深级的迈迷,她的小公寓里只有j海报,就连妈妈津津乐道的阮大明星照,她也只匆匆看过一眼,根本不在意。晚上,安信被妈妈拎回家吃饭,少不了又是一番耳提面命。“别忘了明天带张阮正楠的签名照回来!”
临睡前,她从包包里抽出老画本,翻到后面几页,继续完善画像创作。
画本是她在小学拿到第一个三好学生时爸爸奖励给她的礼物,年岁有些久远了,页面不可避免地有点泛黄,但她很爱惜这个本子,因为里面记载了她从小到大的心事,而历来最大的心事,还被她绘制在了最后三页。
纸上的喻恒安静地看着她,像平时见了她一样的淡然矜持,那抿起的嘴角,干净利落的眉峰,无一不显示出美男的魅力,即使屈居在画纸上,他的气场也是独一无二的强烈。
安信对准他的脸,弹了下纸页,才弹了一下,又心生不舍,连忙抓起面包屑擦去他脸边的黑线条。
爸爸捧着牛奶进来看了会,说声“傻丫头”就将杯子放下了,看着她叹气:“闺女啊,你暗恋他两年,还没告诉他吗?”
安信扁扁嘴:“我想说,可是喜欢他的女孩太多了,我又没机会表白。”
爸爸摸了摸她的卷发:“要不要老爸帮帮你?因为这孩子看着成熟稳重,配我们家信丫头刚好,我也喜欢咧。”
安信的脸红了,她推着爸爸朝房间门口走:“爸爸别掺和了,你又不认识他,再说你真的帮忙,我会不好意思的。”
安爸爸嘿嘿笑:“我可以去想办法认识他啊!”转眼对上来串门的安妈妈,他的笑容又硬生生掐住了。
安妈妈直接越过他们父女俩,看了看摊开的喻恒画像,回头说:“安信,别听你爸爸的,这种熟男有什么好,还是年纪相近的小伙子有发展前途。”
爸爸不服:“安信今年23,一般的小伙子管不住她,还是找个性格互补的好!”
妈妈瞪眼睛:“那这个男人呢?看起来有30了吧,老都老了,怎么好意思配个黄毛丫头?”
安信嘴角一阵阵抽搐。妈妈就算是反对年长配,也没必要贬低她是个黄毛小丫头吧,其实说来说去,妈妈肯定只喜欢阮正楠那种类型的少年帅哥,清俊有加,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带了一种可塑的诱惑力,也难怪她要以此为标准。
安爸爸还要辩解什么,安信拽了拽他衣袖,幽幽地说:“爸,算了,你忘了妈不是叔控吗?”安信一大早去医院褪下固定头骨的塑胶圈,缠着几层纱布来到了片场。
八点刚过,片场稀稀落落都是工作人员,正在摆道具、布置场景。找到了导演,导演坐在躺椅上扫了她一眼,说道:“模样长得不错,练武生刚好。”
安信低头看看身上的喜羊羊长袖t恤、弹力牛仔裤,努力挺了挺胸:“导演,我是女生。”
导演摘下墨镜,上上下下再打量:“嗯……好俊的小哥。”
安信嘀咕:“……说了等于没说。”
导演不理会,手一挥:“不管男人女人,来我这里都是死人……哦,不对,是武生!”
安信看着导演眼露凶光的样子,身子得瑟一震。
随后的两小时,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武生”了。
据女场记讲,他们正在拍摄一部古装武侠片,反映一个类似关平(关羽之义子)的少年英雄的成长史。这两天要拍山林遇袭、杜风打虎、沙场杀敌三场戏,总之,以蝼蚁似的流寇、草莽、敌方小兵……还包括那只倒霉的老虎,来反衬出少年杜风的英勇侠气。
面容俊美的主角杜风就位了,据说是由20岁的当红影星阮正楠扮演,安信看了看,觉得他有些眼熟,这种眼熟,是一种她好像见过此类人的感觉,但绝对不是妈妈收集的海报所能描摹出来的味道,她正歪着头打量,导演一声“action”,身后和她一样包着黑头巾的“流寇”大力冲出,她一个趔趄,直接被后面腰圆体胖的男演员顶飞,噗嗤扑向了杜风脚下。
“卡!”导演当机立断,捏着剧本卷筒大喊,“那个谁?杜风还没出手,你怎么就倒了?”
安信唰地一下脸红了,她利索爬起,低下眼睛嗫嚅:“对不起,对不起……”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偷偷瞄一眼,发现是杜风大腕笑得好看,她连忙抓起地上的棍子,红着脸走向流寇群,前面的人都挤成一团,又只好乖乖地站到最后。
“大家记得要朝前冲,一个都不准拉下!”导演发话了,“确保杜风一出手倒一个,全部死光!死光!”他扯着嗓门叮嘱几次,振臂一呼:“action!”
嗷嗷喊叫中,黑色装扮的流寇再度冲上场。数量之多,使旁人看不到场地中央的翩翩少年郎,只看得见一团蹁跹美丽的白影四散游走,按照规定,这个影子只要是转到各人跟前,流寇就得抛开棍子惨叫一声,作势倒下……
安信站在末尾,左跳右跳,不断向人墙里张望:“到底什么状况?到底什么状况?”她拖着棍子,着急地沿人群外围奔走,找突破口去送死。
终于,几经推推搡搡,趁着流寇圈子收缩的冲击力,安信一鼓作气挤到了前面:“大腕,大腕,这里,这里!”指了指自己的身子,向他示意:“喀嚓掉我吧!”
因为拍完了就可以给妈妈交代,拿着签名照做证明回去睡觉了!
“卡!”导演一声暴喝,打断了安信的美梦,“那个谁,又是你!刺了你两剑笑个什么?还不倒?踢场子的是吧?”
安信看了看四周愤慨的脸,瑟然一抖,委屈地说:“导演,明明是杜风扮鬼脸……”再一看,杜风站在一边,俊容肃严,哪里有她说的嘻皮笑脸?
“action!”第三声。
安信捏着棍子冲到了最前面,杜风的剑刚刚提起来,还没等到斩下,安信就“啊!”的一叫,身子利落朝右飞去,瞅准了山道旁的海绵垫子。身后有流寇叫嚣着冲过,一位慌不择路踩了下她的脚跟,安信“咝”的抽气,偷偷收了收自己的小腿。
砰的两三声,飞过来几个后死的流寇。安信悄悄睁开眼,看到啼笑皆非的一幕:有人因为没赶上垫子,在明明已经死透的情况下,还一边口吐鲜血,一边偷偷爬向他们。安定好了的死尸纷纷向她招呼——
“死了吗?”
“死了。”
“死了几次?”
“两次了。”
“刚才没看到妹妹啊!”
安信忍住笑,非常认真地说:“我先倒导演那边了,让他给我打个勾,再爬起来,等杜风白鹤晾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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