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将托盘放在桌上,而后躲在屏风后探头去看。
父亲倚着床头,蹙眉看着母亲,他的身上盖了厚厚的棉被,面色苍白:“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有些话我是非说不可……”
“士彟!”母亲坐在榻前的长凳上,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不可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呵……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父亲轻笑,只是声音里已有疲倦,“夫人,你听我说,不,明,你听我说……”
“明?”母亲闻言全身一颤,苦涩一笑:“我已经十多年没听见有人如此唤着我的名了……”
“我从来都叫你夫人,不曾唤过你的名。”父亲轻轻叹了口气,“就像你一直都只叫我的名,而不肯叫我一声夫君。”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母亲似是有些着急,她开口想解释,却被父亲制止了。
“明,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愿意留在我身边,陪伴我十几年,我已心满意足了。有些话,我今日一定要对你说。若今日不说,恐怕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父亲语气里已经有着感伤,“我仍记得当年初次见你时的情形……清风刮走了你的纱巾,你翩然而至,一身光芒,是如此的璀璨夺目,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我,既不是美男子,也无扭转乾坤的权力,甚至连如何与女子交谈都不知道……但……”他顿了下,眸中惆怅之色不可掩饰的蔓延,“但,我是爱着你的……虽然我总是将你丢在一边,不敢接近你,但,但我只爱着你的!倘,倘若我能再英俊一些,再出色一些……或许,或许我还有资格开口向你说,我是爱你的……”
“士彟……”母亲怔怔地望着父亲,静默无言。
“我知道,只有那个男人才有资格拥有你,而我,只是你溺水时抓住的一块浮木。我贪心地藏起你,占据着你十多年,我也该心满意足了……”父亲急促地喘息着,却仍坚持着往下说,“明,你不用担心,我已将上次看见你的人全数解决了,所以,不会有人泄露你的行踪……”
“你,你是说,那夜看见我的人,那些突厥人,以及府中的兵士、侍女……他们都被你……”母亲大惊失色,她似喃喃自语地说道,“难怪,那日后我便看到府里的兵士与侍女都换了新人,原来……”
“我知道你隐姓埋名,就是不想让人找到你,让过去的阴霾跟随你,而我,唯一能为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父亲定定地望着母亲,神情空洞而淡漠,“或许就是因为我犯下这杀孽,所以上天才折了我的阳寿,要在此时便取走我的性命。”书包 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
夫妻3
“我知道你隐姓埋名,就是不想让人找到你,让过去的阴霾跟随你,而我,唯一能为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父亲定定地望着母亲,神情空洞而淡漠,“或许就是因为我犯下这杀孽,所以上天才折了我的阳寿,要在此时便取走我的性命。”
“士彟……我,我对不起你……我,我不是个好妻子。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如此对我。还有媚娘,你如此宠爱她,甚至胜过我这个亲生母亲。”母亲先是睁大了双目,而后便缓缓垂下眼,浓密眼睫在她脸上投射下一小片阴影,“你,你实在不该对我这样好,我不配,我不配……”
“不,你配的,这世间也只有你配。明,你知道么,你在我心中,就犹如天上的神女,绝碰不得,连想一想也是罪过的……”父亲定定地望着她,眼眸忽然大亮,眼里半是眷恋半是期盼,“明,而今,我想求你一件事。我,我只是想,只是想摸摸你的长发,只摸摸你的长发,可以么?”
“士彟……”母亲轻叹一声,扯开束发的缎带,静静地牵起父亲的手,放在自己的长发上。
“明……”父亲低声唤着母亲的名,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他轻拢她散乱的如瀑青丝,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抚着她的乌发,一遍又一遍,仿佛她是稀世珠宝般弥足珍贵。
母亲盈盈翦瞳依旧沉静如水,不沾纤尘,淡笑倾城。
夜尽三更,一轮凉月,水色清浅,星泯灭,影正明。
第二日清晨,父亲便走了。
他走的非常安详,似乎没有痛苦。
前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灵堂里始终围绕着悲凉的气氛。
母亲依然没有出面,她只是一身白衣,无言地站于阁楼上,出尘的容颜凝着哀思,那眸中似梦似幻的迷离神采,浮着哀伤。
“我好想摸摸你的长发。我多么想摸摸你的长发!”父亲一定曾在心里如此狂喊,母亲其实是知道的。
父亲未曾得到,他未必没有得到。
我无论何时都记得,父亲临终前抚着母亲长发时的那眼神,是那样的深情入骨,是那样的痴迷眷恋。他已知自己将撒手人寰,但依然深爱母亲,难舍难离。
我也能如母亲那般幸运么?谁是我的良人呢?会有一个男子,如此深爱着我,与我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么?
我能么?
又是一年严冬,天像漏了一般,白雪霏霏,无休无止。
雪光耀眼,月色清寒,天地一片寂静,窗外的梅花在飞雪中悄悄凌寒独放了,阵阵幽香透过窗纱送到了我的枕边。
我躺在软榻上,辗转反侧、怅意徊惶,难以入眠。
今夜我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心烦意乱?
房门就在此时忽然咿呀一声开了。
“谁?”我侧头眯眼看去,从门外走进来两个男子。
领首的身材高大,窄袍蓝衣,他,他是怒战!
我大吃一惊,立刻掀开被子,翻身坐起。
“丫头,我们又见面了。”怒战神清气爽地笑着,而随在他身后的黑衣人,却有一种的摄人气势。
他逆光而来,一行一动兀自笼罩在明月的余晖中,亦真亦幻。
近了,更近了。
我清楚地看清他的脸,傲慢飞扬的剑眉、刀凿般五官,眼眸间的情绪掩藏得不露一丝痕迹。
他紧紧地盯着我,宛若失神般,像是给我勾了魂去:“你,你就是媚娘?”
突变1
他粗糙的大手缓缓抚摸着我的脸颊,我猛地一震,挥开他的手:“你,你是谁?!”
“呵呵,媚娘,带我去见你的母亲。”他俯低身子看着我,月光下,他的瞳孔似乎隐隐反射出墨绿的光芒。
他的眼睛,我一愣……怎么会?
“不可能!”我断然拒绝,母亲今晚去了后山的庵堂,不在府内,所以他们才找不到她。
“丫头,你不说没关系,我们依然能找到她,只不过要多费点功夫罢了。”怒战说着,弯身将我扛在肩上,大步想屋外走去。
“放开我!”我又怒又急地高叫,究竟是都督府的侍卫太无用了,还是这两个人武艺太高了,他们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随意来去!
“丫头,安静些。”怒战将我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而后拿了块锦帕塞住我的嘴,“你先委屈下,等找到你娘,我自然会放你下来。”
他们抓住一个守更的侍女,很容易便问出母亲的去处。
母亲的房里并未点灯,那黑衣男子也不出声叩门,径自地推门进去,怒战则抱着我紧随其后。
重重叠幔,幽幽香气,却似是空落无人。
但进得门来我便觉有些不对,似有猛虎在侧,莫名的威胁感瞬时涌上心头!
凛冽的剑气,在黑暗中使人发寒。
一柄出鞘的长剑,犹如在天飞龙,划破长空,剑光一寒,映亮了母亲那双沉静如水、微澜不惊的黑眸,屋中凝着一股肃杀的之气。
“呵呵,明,我平生只有两次被人拿剑架着脖子,很不巧,两次都是你。”黑衣男子不惊不怒,浅笑依然。
母亲扬睫,抬眸,缓缓收剑。
母亲显然是沐浴方出,只着单衣,微敞的领,发下纤细的颈项,雪色肌肤染着玫色光泽,乌发微湿,她急促得甚至连鞋袜都未穿,赤裸的双脚踩在白色的毛毯上。
“怒战,你与媚娘先离开一会,我有话单独与明说。”黑衣男子也不回头,只深深地望着母亲。
“是。”怒战毫无异议,转身抱着我大步去了。
“呜唔!恩恩!”我的嘴被堵着,根本无法说话,只能使劲挣扎着。
怒战走到院外,忽然抱着我又折了回来,他悄无声息地跃到窗外的一棵大树上。
“你……”口中的帕子才刚被取下,我立刻想开口,怒战修长有力的大手便掩住了我的嘴。
“嘘……”怒战紧紧地搂着我的腰,一手严实地掩住我的嘴,在我耳边低声地说道,“丫头,安静,难道你不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吗?”
我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去,在树影的遮盖下,光线十分昏暗,怒战的眼眸却异常晶亮,他捂住我唇瓣的手热烫非常。
“恩……”我无言地望着他,而后徐徐点头。
怒战便放松了手上的力量,但并未放开对我的钳制,仍是紧搂着我。
我只好被迫靠在他的身上,探头往屋内看去,竖起耳朵专心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突变2
我只好被迫靠在他的身上,探头往屋内看去,竖起耳朵专心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青灯下,烛影摇曳。
母亲的膝上横放着长剑,面色无波地端坐在长椅上。如今已是初冬,她的脚是受不了严寒的,所以无法长期站立。
“明,十多年过去了,你的容貌,居然没有一丝变化……”
“库摩,你眷恋着不就是我这副臭皮囊么?”母亲唇边似是含着一丝笑意,嘲讽而苦涩,“你果然找来了,那日我放怒战离去,就早已料到会有今日。”
“你,还恨我么?”库摩身躯微微一震。
“恨。”母亲深沉如夜的双眸灼灼地凝视着他,“若不是你,我绝不会是今日这副模样。就是你,生生地斩断了我驰骋大漠的梦想。”
“你依然这么恨我,这么恨……”库摩轻轻抬眸,喃喃道,“你还要恨我到何年何月?我以为你生下了媚娘,你……”
“媚娘是我的女儿!”母亲打断他的话,“而我,是武夫人!”
“武夫人?那个懦夫不配得到你!”库摩声调压抑,眼神更是令人战栗,他缓缓地露出微笑,“你该庆幸他死得早,否则我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住口!”母亲含怒低斥一声,“你如何对我,我都不在乎,但是,我绝不允许你侮辱士彟!”
“好,那你来告诉我,媚娘是谁的女儿?”库摩低笑,眉宇间透出的凶狠却完全隐藏不了。
听到这里,我忽然心跳如擂鼓,内心深处升起一股莫名的颤抖,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心里横梗着,使我心神难安。
怒战似乎觉察到我的不安,他的手搭在我的手上,安抚似地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可我此时哪有心情去理会他,仍是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屋内的情形。
“媚娘是我的女儿。”母亲眼瞳闪过骇人精光。
“是么?”库摩走到桌前,轻抚插在瓶中的一枝白梅,“记得那年我在草原上带走你时,你无论如何也不愿看我,连正眼都不肯瞧我一下,更不愿接近我。你拚命地抗拒、挣扎,最后我抓住你,扯下你每一件衣裳,你如雪的肌肤,弱柳似的细腰……”
寂静中忽然“啪”的一声,不是很响,但是令听到的人觉得心里莫名地抽搐了,一种令人生痛的听觉。
库摩左颊上随即浮起鲜红的指印,母亲虽然身子虚弱,出手却是很重。
“住口!”母亲一改以往的沉敛,“你以为你说这些能代表什么?!”
“能代表什么?!”库摩猛地一挥手,将花瓶狠狠地扫落于地,瞳中的怒焰高燃,“你是我的女人!你注定是属于我的了,无论是谁阻止,我都不会放手!哪怕你避我如蛇蝎,今日我也一定要带走你!”他失控了,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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