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随着风飘走,一起烟消云散。
常睦帮她提行李,过了关,她接过来:“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我顺路送你回去。”他神色平静,两人有默契地略过了昨天的事,只是仿佛一下子就变得客气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这里不比上海,她清楚自己应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再不能像昨日那般肆意妄为。
正争执着,曹辰峰突然出现在面前,他穿了黑色的大衣,还不知是感冒了的缘故,放佛是瘦了,更显得人高瘦,眉头稀疏的一点痣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冷落。
“你怎么会过来?”秦莫尧吃了一惊,不是说好了不用过来接吗?
“送一个客户回美国,看时间差不多就顺路过来接你,”曹辰峰轻描淡写地一提,化解这种刻意的偶然,望向一旁的常睦,“也从上海回来?倒是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过去帮朋友做点事,小忙了一阵,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不如就今天吧,”曹辰峰看了下手表,“我一会也没事了。”
常睦看了眼一旁神色已经不太好的秦莫尧,笑了笑:“还是改天吧,再约。”他把行李交给秦莫尧,挥了挥手先走了。
秦莫尧庆幸常睦拒绝了,她还没从昨天的情绪里缓过来,仿佛又是伤筋动骨一场,实在没什么心情陪他们吃饭叙旧。曹辰峰收回目光,接过她的行李,两人各怀鬼胎地往停车场走去。
等上了车,曹辰峰仿佛才注意到她:“怎么弄成这幅鬼样子,比我这个病人还要憔悴。”
他哪像病人了,她看他精神的很,秦莫尧懒得回答他,只问:“感冒好些没?”
“托你的福,还行。”他语气淡淡的,一贯地不耐烦,秦莫尧摸不准他的状况,不过起码他的嗓音确实比前两天要好听多了。
到市中心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吃晚饭的点了,秦莫尧随口问一句:“晚饭要不要在外面吃?”她其实不想煮饭。
“油油腻腻的,没胃口。”
好吧,他是病人,她迁就他:“那我回去煮,你想吃什么?”
“算了,就在外面吃吧,”曹辰峰突然又改了主意,“你不是要买礼物吗,正好今天有空,吃过饭我陪你去。
“不用,礼物我已经买了,”她从后座的袋子里拿出那条围巾,终于有些雀跃起来,“你看看,怎么样?”
曹辰峰愣一下,只是微微瞟了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去,沉默了很久,才略嫌冷淡的问:“怎么会想到买围巾?”
“冬天嘛,暖和一些,比较实用。”她把围巾又仔细叠起来,放回袋子里。其实是常睦的建议,因为觉得温暖,围巾带来的感觉便是妈妈的温暖,她一听就赞成
“你挑的?这可不太像你的风格!”他的语气里带了点讥诮。
“我什么风格了?”她觉得他话里又开始带刺了。
“华而不实。”曹辰峰侧脸对着她,仿佛嗤之以鼻。
秦莫尧的好心情呈直线下降,不爽到极点:“曹辰峰,你这算什么表情,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
她不想跟自己过不去,所以把他的坏情绪都归结到生病上去。
暗涌
自然是闹得不愉快,晚餐也不去吃了,干脆一起回家。秦莫尧收拾好行李,在冰箱里找到剩余的食材,简单地做了顿晚饭。体谅曹辰峰还在感冒,她特地帮他熬了碗白粥,他却几乎没怎么动,随意吃了几口饭便搁下了,舀了碗汤慢慢地喝。
“前几天去你爸那儿,听芹姨说斑斑送人了?”沉默了很久,曹辰峰突然开口。
“嗯,送人了。”秦莫尧不知他怎么会提起这事,含糊地应了一声,有些怪许芹多嘴。
“送谁了?”
秦莫尧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很无关紧要
“一个朋友,省得麻烦芹姨。”她含糊地带过,见他面色有些潮红,有些不放心,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点烫:“你在发烧?”
“没什么大碍,”他拨开她的手,动作还算斯文,但是不耐烦的情绪已经明显,一点都不领情。
“前天就在发烧吗?怎么不早说?”像他这种不怎么生病的人,小感小冒反而会很严重,万一转成肺炎就糟糕了。
“我说了没什么事。”他说翻脸就翻脸,推开椅子,起身往书房里去。
习惯了他的一向的不领情和恶劣态度,秦莫尧自讨个没趣,却在收拾碗筷时听见他在书房里咳嗽,终究是倒了杯水,跟退烧药一起,送到了书房。他似乎在发短信,见她进来,便把手机搁下了。
她把体温计给他,“量一□温,把药吃了。”她并没有照顾人的习惯,也不想伺候他曹大少爷,更不想看他臭着一张脸,只希望他的病情不要加重,不然接下来倒霉的那个就是她。
秦莫尧不知道他又在生哪门子气,有时候她情愿曹辰峰有什么脾气直接发作出来,大家把话说个明白,免得这么憋着各自难受,可他偏偏就喜欢跟她也跟自己较劲。
接下来一周,他的病情果然并没有好转,反而是加重了。秦莫尧知道他完全没有配合,不然一个感冒也不至于弄得那么糟糕。还好烧已经退了,只是嗓子越来越哑,她都不知道他这副状态在公司是怎么开会的。她没见过这么别扭的男人,生场病跟拔河似的,跟谁都较劲。他对她的关心毫不领情,冰冰冷冷,恨不得让她走远点留他一个人呆着,也不肯去医院。有时候听见他在书房里咳嗽,想开口让他记得吃药,但一想起他那副不耐烦的口吻,又实在不想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自讨苦吃。她一天工作下来已经够心烦的了,回到家里想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却往往被他的态度弄得愈发窝火。
他不需要她,她觉得在他们的婚姻里,他一点都不需要她。
周四晚上回家,苏利英却过来了,她上个月正式退休,于是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家庭工作上。听曹辰峰压抑着咳嗽,苏利英皱着眉把秦莫尧说了一通,从没有照顾好他的衣食起居导致他感冒到他感冒后没有及时照顾导致现在加重,再到厨房里食材太少不能给他补充营养被子太薄不够保暖之类,恨不得把整个家里都按她的意思改造一番,最好把秦莫尧也按她的意思改造一番。最后说到她的晚归,秦莫尧只能解释工作忙碌,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刚结婚的时候她就说清楚了她工作的特殊性,她没办法像个小媳妇一样整天呆在家里帮曹辰峰煮饭洗衣扫地,她觉得苏利英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指责她,对于曹辰峰感冒后的照顾她已经仁至义尽,无奈他不领情,她有什么办法?
她终于知道曹辰峰别扭迁怒的性格遗传自谁,那跟苏利英是如出一辙。
苏利英在长篇大论之后终于总结,“改天我跟你爸说说,要不要帮你换份轻松一点的工作,反正事业单位性质都差不多的,起码找个作息规律一点的,不用上夜班,”
只是婆媳而已,秦莫尧跟苏利英并没有什么感情,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一再忍让,但是不代表她没有脾气,苏利英也没什么资格这样要求她,她有些生气了,“妈,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没打算要换。”苏利英本身也是女强人,过去一心扑在事业上,将心比心,现在却用不同的标准来要求别人,果然到底是媳妇,不贴心,为了自己儿子着想,让她牺牲一些也无所谓。
秦莫尧踢了一脚一旁沙发上没事人一样看报纸的曹辰峰,他抬头看到她的眼色,咳嗽了声,终于哑着嗓子说:“妈,您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忙过来的嘛,工作的事情您让她自己拿主意,不要插手。”
苏利英见儿子发话,面色到底缓和了些,“就是过来人我才要提醒你们,女人事业和家庭要兼顾,家庭还是更重要些,我是不想你们以后后悔。”
秦莫尧心情低落到极点,为了避免接下去的谈话更加不愉快,她先回房去洗澡。苏利英帮曹辰峰煮了一些止咳的枇杷叶糖水才回去。秦莫尧越想越不爽,索性把房门反锁了,一点都不想再见到曹辰峰。
第二天台里中层竞聘过去投票的时候遇上童若霏,照例是客气地打招呼,秦莫尧看她神采飞扬容光焕发,羡慕的同时心里不由酸涩,她为什么要结婚呢?结婚后,她不得不应付阴晴不定脾气古怪的丈夫,还得预防时不时突然袭击强势迫人的婆婆,还有因此带来的不可避免却叫人心生疲惫的人际交往,三姑六婆、叔公舅公、红白喜事、婚丧嫁娶……原本可以说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两个圈子,却因为一场婚姻,全部被关联在一起。
她要记住他裤子的尺寸、领带的颜色、忌口的食物、搭配的习惯,她最好还要去讨好她的婆婆,记住她喜欢的食物和衣服的偏好,顺从她种种把为他们好当作借口的要求。
她从十岁开始就不会去讨好人了,秦莫尧真的觉得自己应付不来,尤其是曹辰峰很多时候并没有一起站在她身边。有时候回头想想,她到底还是把婚姻想得太简单了。
她这样的人,其实不适合结婚吧。
如果没有结婚,一个人单身着,或者就那样不婚不恋着,忙的时候各自忙碌,空的时候偶尔相聚,靠自己养活自己,谁也不牵绊谁。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也不用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关系。
还是单身好!秦莫尧叹了口气,单身多好!
下午接到曹辰峰的电话:“方不方便回来帮我找一下护照?”
“不在床头的抽屉里吗?”
“找过了,没有。”
“要出差?
“嗯,马上走。”
幸好刚录完节目,为了避免他翻箱倒柜浪费时间,秦莫尧还是开车回去了一趟。她在衣橱下面的抽屉里帮他找到护照,估计是收拾衣服的时候一时顺手塞了进去,难怪找不到。
他在一旁收拾行李,她把护照递给他,“去哪?”
“北欧,大概半个月。”他接过来,合上箱子。
“那边天气冷,你感冒还没好,多带点衣服。”
他点了点头,两人站在房间里,一时竟无话可说了。她从上海出差回来后,因为他感冒发脾气的关系,两人一直处于这样冷冷冰冰的状态,彼此都是眼不见为净,多是晚上匆匆见一面,交流都少得可怜。现在难得大白天独处一室,又是他要走的时候,竟然都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好。
顿了顿,曹辰峰抬手看了看手表,“耽误你上班了,你先走吧。”
秦莫尧想说句一路顺风又觉得太勉强,似乎夫妻间不该说这么客气的话,又说不出“我等你回来”这样矫情的话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回到玄关换了鞋出去。开门时,她想起什么,回头问客厅里喝水的曹辰峰:“周日你姑姑约了过去吃饭,似乎还是很重要的事,你出差的话,最好给她打个电话。”
“我知道了,谢谢。”曹辰峰把杯子搁在茶几上,抬眼看她,眼里神情冷落,跟外面的空气一样冰。
秦莫尧顿了一下,开了门出去。
已经是深冬了,她裹紧了大衣。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连争吵斗嘴都不屑,开始变得这样客气而疏离了?
周日秦莫尧一个人开车去曹辰峰姑姑家赴宴,据说是他那个常年在国外的表哥带了未婚妻回来,准备在元旦结婚,因为之前没见过面,也没在国内订婚,照例办了个家宴提前打个照面,免得喜宴上太陌生。
车子到门口,警卫员过来开门,她看院子里停了不少车,顺口问了句:“今天挺热闹的?”
“女方那边也来了亲戚。”
秦莫尧点头,拉了拉肩头滑下来的披肩往屋里去,经过银杏树下,一辆英式双门跑车却看着有些眼熟
曹心兰已经在门口等她,她是很有韵致的上海妇人,年过半百依旧打扮地异常精致,穿着有品味,气质也非常好。曹心兰跟她母亲曾文仪曾经是同学,对她自然就更亲近些,然而她也是结婚后才知道这层关系。
秦莫尧喜欢她,自然就胜过苏利英。然而今天碰巧曹家的人都有事,实际上只有她一个人到场,不同于主持酒会、晚会之类,虽然面对的同样是陌生人,但是她的身份不一样,她不是作为秦莫尧来的,而是作为曹家的媳妇来的。
秦莫尧微微有些低落,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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