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积了起白白的一层。常睦在走廊上找到她,“再去抱抱她吧,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常睦,我有些接受不了。”她吸了下鼻子,觉得耳朵有点冷,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了起来。
“那么,说点开心的事吧,今天不是裴涵结婚吗,怎么没去参加婚礼?”常睦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提前出来了,婚礼不就这样么……”她笑笑,“到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一个好一点的婚礼策划,别这么重复雷同的。”
“大俗的才是大雅,不过请你怎么样,连司仪都省了?”
“我出场费可是很高的。”
“尽管开口,我可以先付定金。”
秦莫尧笑了,偏过头去:“我说真的,你也不小了,别这么吊儿郎当的。”
常睦也笑:“急什么,男人的身价不是随着年龄增长嘛。”
秦莫尧苦笑,叹了口气:“常睦,如果我们一直没长大,一直停留在17岁,那该多好。”
挣扎
那场雪到傍晚都没停,车是肯定开不了了,他们决定走下山去。天已经黑了,只有雪地是混浊的莹白色,常睦提着灯走在前面,秦莫尧穿着靴子,滑了好几次,她那只脚上有旧伤,冻得关节隐隐作痛,还再次扭到了骨头,痛得冷汗涔涔。
常睦停下来,让她趴在他背上,她提着灯,他扶着路旁的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走。
“刚才忘了说了,指甲做的很漂亮。”她滑下去,常睦把她往上托了托。
秦莫尧眼眶顿时一热,吸了下鼻子,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上,她捂住嘴。
“怎么了?”常睦微微侧头。
“没什么,只是一时兴起就做了。”她眨眨眼睛,把泪意忍回去。
“喜欢lv吗?这季的新款不错,也快到你生日了,我送个包给你。”
“不要,你没看大街小巷都是拎lv的吗?”这年头,a货横行。
“也是,那你喜欢什么的?给你订做去,保管没有第二只。”
“不用了,我不缺这些。”她自己会买,曹辰峰出差回来,偶尔也会给她带上当季新款当礼物。
常睦沉默,过了一会,叹气:“小猫,我可能不会结婚了。”39
秦莫尧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有些急,“你不能这样,伯父伯母会伤心的。”
“我怕后悔,小猫,你后悔吗?那天我就想问你,你后悔结婚吗?”
秦莫尧攥紧了他的肩,好一会才说得出话来,她摇头,“我不知道……”她不想去评价她的婚姻,到底是失败还是无所谓,她唯一明确的是,那算不上成功。
“我没资格问你这些,”常睦苦笑,“但是我情愿你永远都不要原谅我……如果是那样,起码,起码你心里还能给我留个位置……”
“不要说赌气的话,常睦,”秦莫尧摇头,“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对你好吗?”
“你想听什么?好?还是不好?我没办法说,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他跟你不一样,他不会哄我,不会讨好我,也不肯逗我开心,不肯为我花心思,会乱发脾气,总是惹我生气,偶尔也会很开心,但是吵架和冷战更多,他的前女友回来了,他们的关系很复杂,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从来不肯跟我说实话。但是他给了我婚姻,他是我丈夫,我们约定彼此忠诚,只要相安无事,总要把日子过下去的。”,
常睦没有再做声,只是背着她慢慢地往下走,到山脚下,他放她下来,扶住她的肩膀,轻声说:“不管怎么样,有不开心一定要跟我说,我总是希望你快乐的。”
下了雪晚上行车太不安全,盘山公路已经封了,只能在山下的旅社住一晚上。幸好手机还有电,秦莫尧给曹辰峰打电话,告诉他晚上不回去了。
他那头很吵,估计新婚之夜又有的闹,讲了两遍都没听清楚,曹辰峰让她等一下,出去接。
“你在哪?元旦还要值班?”周围静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清,没有一丝温度。
“唔,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她含糊地解释。
“下雪了不好开车,要我去接你吗?”“不用了,我一会儿住我爸那儿。”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了,秦莫尧到底是有些心虚的,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撒谎,其实讲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面对他,却往往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曹辰峰?”她想确定他还在不在。 _
他没有回答,话筒里却传来童若霏的声音,,“steven?”
“我挂了,有事再打给我。”曹辰峰迅速挂了电话,秦莫尧原本还有些歉疚和不安,却因为最后那声steven而变得麻木起来。
常睦丢了块毛巾给她擦头发,笑着问:“为什么要撒谎,他不是小气的人,你这么说反倒欲盖弥彰。”
“那是在你面前……”谁说曹辰峰不小气了,他在她面前往往小气得要命,又记仇,秦莫尧其实已经有点后悔自己撒谎了,而且撒谎撒得这么没技术含量,不被拆穿才怪。
“其实每个人只有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才敢真正表露出自己,就算小气一点、计较一点,那也是很正常的,不在乎就不正常了,你说是不是?”
秦莫尧沉默,她搞不清楚曹辰峰,他有时候表现得很在乎很计较,有时候又很大方很不屑一顾,他真的在乎她吗?她没把握。
要是他真的在乎她,他怎么能出了差一个电话都没有,提前回来了没有回家却先去跟前女友约会过平安夜,回家后还对她冷冷淡淡视作空气一般,婚礼上把她丢在一边不管却跟童若霏说说笑笑……她是死是活,她跟谁在一起,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吧。
秦莫尧以为她不在乎的,却终究在他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翻了个身把背影留给她的时候伤透了心,女为悦己者容,就算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他到底是她的丈夫,她除了给他看还能给谁看?他却连哄她一下都不肯。
对有心理洁癖的女人来说,感情上致命的伤口往往不是重大的挫折,而是男人看来最微不足道的细节。
“先别说这个了,脚肿了没,我帮你找了点冰块敷一下。”常睦把一包着冰块的纱布给她
她接过来,敷在脚踝上,凉的差点跳起来。
“我来吧。”常睦笑她笨手笨脚的,接过来帮她按住
“这条疤是上次留下的?”
“嗯,挺丑的吧,还好上镜一般都是半身,全身的时候脚部也很少有特写。”
“没有,挺淡的了,几乎看不出来。”
“就算时间过去,淡了,别人也看不出来,自己心里总归是知道那儿有条伤疤的。”
常睦轻轻抬起手,笑得有些勉强:“反正我已经被判无期徒刑了,你要怎么报复我,尽管来吧。”说着还闭上眼睛,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秦莫尧推了他一下:“别装死,我饿了,你帮我张罗晚饭去。”
第二天终于可以下山,常睦送她到单位,下车前叫住她:“尧,我说真的,有什么不开心了要跟我说,不要把我当外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常睦,别犯傻了。”她摇摇头,关上车门。
就算他曾经对不起她,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也不值得他现在这做。
傍晚却接到秦祈明的电话,“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吃顿饭。”
有元旦特辑撑场,新闻只做简讯播报就行了,倒是苦了那些记者,大过节的还要去采访新闻。秦莫尧按时下了班,曹辰峰不见踪影,连电话都不通,她一个人回家。
家里也有客人,父亲的战友同事,叔叔伯伯一大群,一见面就夸她的节目,其实她一度怀疑除了夜间八点半直播的经济新闻,谁会那么费心费力地去看她的高端对话。吃过饭,等客散了,秦祈明把她叫到书房。
“过节有没有去他们家坐坐?”
“正打算明天去。”礼物她已经买好了。
“这两天也这么忙吗?昨天还是辰峰惦记着我过来看看,自己女儿倒连个人影儿都看不见。”
秦莫尧吃了一惊,“他什么时候来的?”没想到曹辰峰真的来查岗,她太高估他了,真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昨天晚上过来吃饭了,说你加班呢,没时间过来。”
“快到春节了,确实有点忙。”她讪讪地捧着茶杯,“他住在这了吗?”
“没住下,陪我下了会棋就走了,他回没回家你难道不知道?”秦祈明并不糊涂,看他们这样心里明白了几分,“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秦莫尧后悔自己失言,她一点都不想跟秦祈明讨论这种事,他早就背叛了他们母女,他没资格过问她的婚姻。
“你跟你妈一个样,把事业当人命似的,爸爸实话告诉你,没有男人喜欢回家看到冰冷的灶台和床铺,多花点心思在家事上,又不是非要工作不可。”
“所以这就是男人往外发展的理由?你们只会抱怨,自己有没有为家庭尽过一份心?您关心过妈妈的感受吗?难道她工作上就不会遇上困难不会心情不好?她生病难受的时候您有没有在她身边?难怪妈妈当年要离开你,爸,女人不是娶回来给你们煮饭和暖床的工具!不是每个人都像芹姨那样没脾气把您当大老爷一样伺候着。不努力工作行吗?万一哪天被你们莫名其妙一脚踹了,要靠什么活下去?”
“莫尧,你!”秦祈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得发抖。
“我的事不要您操心。”太习惯这样的场面了,她放下杯子,开了门出去。
庭院里的风很大,吹得她脸上的眼泪都成了冰渣子,芹姨在后面叫她,她单手捂住脸,拿了大衣和包包只管往车上去。
秦莫尧把车开进停车场,她在车里坐了一会,拿纸巾擦干了泪痕才上去。
早上常睦跟她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告诉我……”
可是告诉他有什么用?她很清楚,早就不是谁的谁了,换了身份,她还有什么理由毫无顾忌地去依赖他给的安慰?
曹辰峰难得早回,已经换好了衣服,在书房里上网,见她经过,抬头漫不经心地问:“去哪了?”
“娘家吃饭。”她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动手解开围巾。
“不是昨天才去过?
“另外有些事。”秦莫尧脸不红心不跳,既然他都知道了还跟她装傻,她乐得扮无辜。
“你明天有事吗?”
“要去公司,什么事?”
“去你家吃饭,给爸妈送点礼物过去,我已经买好了,你下了班顺路去取一下。”交代清楚后,她进去洗澡。
莲蓬头的水很急,很烫,刺得皮肤泛红,神经发麻。她在浴室里挣扎,如果他开口问了,她就说。
结果从洗完澡出来到上床关灯,他没问,她自然也没说。
秦莫尧知道她跟曹辰峰的关系开始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冷战、缓和,继续冷战,各怀心事,貌合神离。然而谁也不肯跳出来把事情说个明白,或许他们都还在等那个底线,在底线到来之前,谁都可以继续忍受。
她把制片人的事情跟曹辰峰说了,他的反应意料中的平静,似乎很勉强地夸了她几句,问了一些细节就没多说什么了。
“我可能会更忙了,如果今后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曹先生您大人量。”面子她总要给足他的。
“秦莫尧,你这是商量的语气吗?如果我不见谅呢?”
“那你想要我怎么说?你示范一下,我会尽量让你满意的。”她知道他在找茬。
“算了,不指望你,要指望你的话我可能连白开水都喝不上。”
总是这样,说不出来好听的话,总是费尽心机挑对方的刺儿,仿佛中伤对方才会让自己心里觉得好过一些。因此往往说不上三句就翻脸冷场,各自走人,不如眼不见为净。
薛璐听了后悔,“早知道我应该劝你不接这档子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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