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身扑向唐烈,力道之大竟将他整个人推倒在地,四周的尖叫声在瞬间冲到最高点,差点把屋顶震飞。
但唐烈听不见了。
他耳中嗡嗡作响,什么声音也传不进去,因为一片殷红急速地从骆以芳的背部漫开,染红了她的礼服,也染红了她洁嫩的肌肤,把他深黝的眼瞳也染成红色。
「以芳!」抱住那纤弱得教人心疼的身躯,唐烈痛苦地吶喊,彻底尝到心被狠狠拧碎的痛楚。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后背爆开可怕的疼痛,像是烧得通红的烙铁,重重地往她肩头印下,痛得她想大叫,但喉咙不知为什么竟挤不出声音。
好痛、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
「她怎么样了?!她在喊痛,该死的!你们听见没有?!难道你们的动作就不能再快一点?!」
「唐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该死的冷静一点!不要跟我废话,我要你救她,全力抢救,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救回来!」
「请你不要这么激动,已经有医护人员在处理伤势了,唐先生,请你先出去,你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妨碍我们。」
骆以芳模模糊糊地听见对话,她认得唐烈的声音,却第一次听见他用这么暴烈、这么冲动的语气咆哮。
刚开始,她混沌的脑子还搞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紧张成这个模样,直到不知谁的手碰触到她后肩的伤,让她再次痛得呻吟出来,才恍恍惚惚地记起,是她受了伤,被送进医院的急诊室。
向来冷静、沉稳的唐烈之所以会如此暴躁,颠覆了以往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全是为了她吗?
好痛……她的呼吸一下长、一下短,疼得额头都渗出冷汗,也没有力气去思索太复杂的问题了。
那咆哮声仍在耳边回响,周遭似乎乱成一团,骆以芳的意识越飘越远,终于完全沉浸在黑暗中……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宴会厅门口传来骚动,不速之客跑来闹场……
那人是……是父亲……他变得好憔悴、好狼狈,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想过去,但是挣脱不开腰间的禁锢,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搂住她,不让她行动,然后,父亲突然摆脱拦住他的人,狰狞无比地冲了过来……
他手中多出一把枪,枪口对准唐烈──
要死大家一起死!
「不──啊……」骆以芳猛地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动作太大,不小心扯痛了后肩的枪伤,秀眉忍痛地轻蹙。
「以芳……」低哑的男性嗓音略微迟疑地唤着她,彷佛屏息许久,怕眼前只是一场好梦。
她眨了眨眼,迷蒙的眼眸一拾,接触到唐烈深幽、热烈的目光。
她胸口一震,脑子更加迷糊了,不懂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好象她是一件易碎的水晶制品。
「以芳!」唐烈又唤了一声,同时握住她绵软的小手,终于确定她是真的醒过来了。
她反射性地想撑坐起来,不意又扯痛伤口,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好痛……」
「不要乱动,乖乖躺着,别动。」唐烈紧张无比地扶住她的肩,让她平躺下来,跟着又小心翼翼地调整好枕头,不让她的伤口被压迫到。
四周的摆设很陌生,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骆以芳不用问也知道,她正在医院里,因为宴会上的那个意外。
「我……我睡了很久吗?」她虚弱地问,小手感受到他掌心的力量和热度,胸口紧抽了抽。
唐烈倾身专注地望着她,薄唇掀动,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最后却淡淡地回答:「还好,十几个小时而已。」
但这十几个小时里,每分每秒都折磨着他的灵魂、撕扯着他的心,让他提心吊胆,吃不下任何东西,也完全无法合眼休息。
骆以芳察觉他异样的神情,又见他眉心捺出细细的纹路,下颚甚至都冒出青髭,那古怪的感觉在心中逐渐扩大。
他该不会……一直守在她床边吧?
这个想法让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明明晓得不能再傻傻地编织梦想,以为他也会爱上她、对她用真感情,但她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思绪,作一些不着边际的美梦。
「妳会渴吗?要不要喝水?」唐烈问着,不等她回答就自动倒了杯温开水,将杯缘凑近她的唇,打算喂她喝水。
「我自己来就好。」苍白小脸终于浮现极淡的两抹红嫩。
「把嘴张开。」他根本不理会她的话,轻扶着她的颈。
骆以芳没力气抵抗,尽管心跳得怦怦响,仍乖乖张开嘴,让温水徐缓地滑进喉中,滋润唇舌。
她慢慢地把水喝光,感觉男人炽热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脸上,害她不由自主地想避开他的探索,不敢和他四目交接。
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吗?她疑惑地轻蹙眉心。
喝完水后,唐烈小心翼翼地放下她,抽出面纸帮她擦拭双唇和下巴,动作虔诚温柔。
「唐烈……」
「嗯?」
「你、你没事吗?」这话自然而然地问出,她实在被他搞胡涂了。
唐烈沉默了好几秒,再开口时,嗓音里多了一分压抑。
「为什么?」
她不明就里地眨眨眼,虚弱的模样看起来仍像随时会晕过去。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扑过来替我挡子弹?」他的手掌缓缓地抚上她的脸颊。
骆以芳的鼻息不由得变浓,咬了咬唇,细声嗫嚅:「我不知道……」
「妳知道的。」唐烈轻轻扣住她的下巴,不让她逃避。
骆以芳有些不知所措,她隐约地感觉到,深藏在心里的秘密就要被挖掘出来,那让她惶惑不安极了。
「你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好心一点啊,请不要揭穿她心中的秘密,如果把感情坦然呈现,结果只会伤得更重。
她内心无声地乞求,却听见他清楚地说:「以芳,妳心里再明白不过,那是因为妳还爱着我。」
「没有!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她的小脸变得更加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惊惧。
「妳爱我。」他坚定无比地重申。
「我……我没有……」唇瓣轻颤,一层薄雾随即濡湿她的视线。
「妳爱我。」唐烈的语气已近乎逼迫,硬是要她坦然地承认感情。
「你……你……呜……」
太可恶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她不想承认的,为什么非强逼她不可?
她的呜咽声更响,又气又羞又自厌地嚷着:「我不要爱你!我不要爱你!我不要、不要、不要啊──」
「以芳!」唐烈的心震动起来,捧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俯下头吻住那张楚楚可怜的软唇,成功地封住她口是心非的话。
骆以芳感到无比难堪,被窥探的心意几乎教她无地自容,一时间忘记身上有伤,不禁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这一妄动,果然再度扯痛伤处,痛得她瑟缩身躯,泪水更是扑簌簌地流个不停,像是受了天大的痛楚和委屈。
「以芳?!」唐烈吓了一大跳,连忙松开拥抱,英俊脸庞显得十分紧张。
「好痛……呜呜……你、你走开,不要碰我,走开啦……呜呜……」她的脸蛋红通通,眼睛也红通通,哭得像个小孩子。
见她这模样,唐烈心里泛开熟悉的疼痛,他没走开,反倒抽出面纸替她擦拭泪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乖,别哭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别哭了好不好?」
他从来不道歉的,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用如此温柔又怜惜的语气对她说话,他……他到底想怎样嘛?!
骆以芳的心里乱七八糟,想狠狠地推开他,不再任由他伤害自己,但又不争气地眷恋起他难得的温柔。
粗糙温暖的指腹滑过她粉嫩的肌肤,引起细微的战栗,她怔怔地望着他,听见他又说:「妳在起居室和霜姨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妳还是爱着我,尽管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妳……妳还是爱我。」
心脏怦怦跳,骆以芳羞得想找个洞钻进去,躲着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他。
头一甩,她恼羞成怒地轻嚷:「那……那从这一刻开始,我决定我……我不要爱你,呜……我不爱你了,可以了吧?!」
「不可以!」唐烈瞇起俊眸,答得斩钉截铁。
要不是顾虑到她身上有伤,太过用力肯定会弄痛她,他真想牢牢地抱紧她,用无数的热吻和撩人的爱抚,诱哄她承认一切。
「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不爱你也不行吗?!你可以得到我的身体,但我的感情由我自己控制。」事实上,她根本无力控制。
「我要妳爱我,而且,妳也的确爱着我,要不然妳不会奋不顾身地为我抵挡危险,不会背着我对霜姨承认内心真正的感情。」唐烈俊美的五官有些扭曲,说得咬牙切齿。
这小女人跟他闹什么别扭?!爱他就爱他,感情怎么可能说收回就收回?!把他当作三岁小孩啊?!
骆以芳被他具体提出「左证」大大地将了一军,脸蛋涨红,咬咬唇竟不知说什么好。
胸脯起伏剧烈,她吸吸鼻子,鼻音好重地问:「你到底想怎样嘛?」
他专注又深沉地盯着她,彷佛在思索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
轻扣她下巴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她微张的唇瓣,感觉她的气息变得浓重,他双眉微挑,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低沉地说:「我们结婚。」
嗄?!
什、什么?!
他的嘴唇掀动了两下,究竟说出了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
原来,她不是想而己,还下意识地问出疑惑,而他也再一次重申,微沉的嗓音清楚无比地钻进她耳朵里。
那好短、好简单的一句话,却把她整个人震得傻呼呼,彷佛在瞬间化作石雕像,动弹不得了。
第十章
骆以芳完全搞不懂唐烈在想些什么。
结婚?她和他?!
他是在戏弄她,故意要看她笑话吗?
从昏迷中醒来后,她在医院又住了一个礼拜,恢复状况还不错,跟着就被唐烈接回别墅里静养,医生每隔两天会过来探望她一次,而霜姨则是一天按三餐外加消夜帮她进补,说她失血过多,一定要注重饮食的调养,才能将失去的元气全部补回来。
这些天,唐烈就像一块超级强力的牛皮糖,紧紧地黏在她身边,怎么赶也赶不走。
她吃饭,他陪她一起吃,不仅如此,还又哄又缠地要她把霜姨准备的补品全吃进肚子里,想起他「逼迫」她吃东西的方式,每每教她脸红心跳,实在拿他没办法。
她要睡觉,他也陪着她,有时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有时则上床抱着她一块躺下,他没试着占有她,而是单纯地搂着她的腰,像保护着珍贵宝物般护在胸前。
她躺累了,想出去庭院坐坐,晒晒难得露脸的冬阳,他也不放过她,常是要霜姨准备好热茶和点心,然后亲自将她抱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再不然,就是干脆坐在他大腿上,让他揽在怀里。
更恶劣的是,她每天洗澡,他也死皮赖脸地跟进浴室里,害她又羞又气,偏偏再多的抗议对他一点效用也没有……
此时,浴室的门被推开,唐烈把刚沐浴完毕,浑身散发出清雅香气的骆以芳抱了出来。
她身上的水珠都已经拭干了,裹着一件宽大的浴袍,露出颈部以下部分的嫩肌和两条秀白的小腿。
唐烈让她在大床上坐着,拿起早已备妥的连身睡衣要替她换上,她小脸晕红晕红的,一手扯住浴袍的前襟,美眸里透出哀怨。
「我自己换,你、你是大忙人一个,不要一直杵在这儿啦!」对他连日来的「贴身服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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