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门（独家全本）》章节16

  一束花儿。”
  歌星、名模，再加上是省委书记的千金，遇到无聊的人还能少得了？唐晓燕对付的绝招就是坚决地不理。
  “不见。”说完，唐晓燕昂着头朝外走去。
  “哎哎，晓燕，你听我说，咱们这次演出能够成功举办，就是因为肖老板赞助了五万元钱。”
  唐晓燕脚不停，头不扭，说：“赞助不赞助，是你们领导的事，我只管演好我的节目。”
  江吟的大脑门上渗出了汗，人家赞助五万元钱，连见一个演员，献上一束花的小小要求都满足不了，以后，再举办演出，还怎好向人家张口呢？也许对别的演员还可以，对唐晓燕又不敢摆团长的架子，用命令或者威胁的口吻说话，可该怎么办呢？他急得像陀螺一样直打转转。情急之中，他忽然想到什么，忙追了上去，说：“晓燕，他说他认识你。人家这次来，是专门来道谢的。”
  “认识我？我怎不记得在哪儿认识他，还有什么道谢，道什么谢？”
  江吟说：“兴许一见面就回想起来了。”
  唐晓燕想了一下，这才说：“好吧。”
  在休息室，江吟牵线搭桥，把他们分别向对方做了介绍。介绍完，如释重负地立在一边。
  “你好，肖先生。”唐晓燕大方地先伸出了手。她实在没有想到，曾多次听爸爸提起的大名鼎鼎的瑞达公司的老板，竟会是这样一个腼腆、拘谨的小伙子。见到她的到来，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慌乱，立在那儿，不知所措地连话都有点不知该怎么说，要不是唐晓燕先开口打破僵局，场面还不知道该怎样尴尬呢。
  肖寒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握住了唐晓燕的手。两手相握的一刹那，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颤，说：“你好，唐小姐。”
  在唐晓燕看来，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非常简单的，肖寒把花递给她，她接过来道声谢，就可以走人了。谁知这位肖老板竟呆得可爱，手里握着鲜花，就是不献上来。那场面，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瞧见，还以为是她唐晓燕给他献花呢！
  肖寒开口之后，立时恢复了自信，口齿伶俐得像变了一个人，“唐小姐，说起来，我们是老相识了。8年后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感到非常高兴。”
  唐晓燕的手还一直被对方握着，她试图抽回来，手刚一动作，被肖寒发觉了，手赶快松开朝回缩。“对不起。”肖寒的脸上不好意思地泛红了。
  “没关系。”唐晓燕说。她不是客套，是真没关系。都九十年代了，握个手能有什么关系？相反，她觉得蛮有意思的。像他这样腰缠万贯的大老板，居然见了女孩子会脸红，稀罕得让人不可思议！于不知不觉间，对他产生了兴趣，说：“我们在哪里见过吗？”也许是职业原因吧，有许多人认识她而她却无法记住这许多人。
  肖寒肯定地点头，又低头略一沉思，抬起头，望着唐晓燕的眼睛，说：“唐小姐，我能请你出去走走吗？”
  唐晓燕抬腕看表，今天演出结束得早，时间还不算太晚，就干脆地说：“好吧。”长街之上，夜已渐深，街头呈现出城市中难得的宁静。唐晓燕也不知怎么了，就是非常想知道和肖寒在哪儿见过，跟他出来在这空旷的街头漫步，有一多半的原因就是为了这。
  肖寒陷入遥远的回忆。
  星期天。经纬集贸市场—位于行政区内的最大集贸市场。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农村少年，发愁地望着眼前摆放着的一车黄瓜发愁。他是第一次进城做生意，在菜贩们的排挤下，这已经是第四次挪位置了。为了位置，他遭受了许多的呵斥和白眼，因为人生地不熟，他虽心里不服，也不敢和人争执，于是，就忍气吞声地一次又一次地挪。最后，他被挤到了市场最深处的角角里，就这，还是被市场管理人员给瞄上了，管理费、卫生费、税……杂七杂八，不由分说，一古脑地收了他十几块钱。叼着烟卷、好斜楞着眼看人的市场管理员，撕完这些杂七杂八的票扔到他的菜筐里后，又眯着眼瞧了一阵，问道：“是第一次进城卖菜吧？” bookbao8 想看书来
  欲望之门 第四章（6）
  少年有点胆怯地点头。
  市场管理员就眼睛望天，想了一下，说；“刚才那边的商户告你弄脏了他们的卫生，你还得再交十元钱的罚款。这十元钱不撕票。”
  那少年争辩道：“我卖的是黄瓜，没土没皮没脏叶，咋就弄脏了他们的卫生？”
  市场管理员说：“我知道他们是在冤枉你，但咱们无缘无故又素不相识，我怎好为你说话？这十元钱就是一包烟，抽了你的烟，咱们以后就算是熟人了。”
  少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这十块钱是非掏不可的，就咬咬牙，又从内衣里掏出钱，抽出一张十元的递给了他。接过钱，市场管理员什么也没说，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头也不扭地走了。
  前后走进市场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敲走了二十多块钱，这一车黄瓜，总共又能卖多少钱呢？抬头，望着城市被高楼挤得窄巴巴的天空，少年的心里充满了委屈。接下来，尽管他的黄瓜又鲜又嫩，却把价定得比别人都低，他想赶快卖完，好离开这里。并发誓，以后说啥都不再进城卖菜了。
  菜好价低，很快就把人给引了过来，转眼之间，黄瓜就卖去了一大半。就在这时，麻烦事又来了。一个体重足有两百斤的胖娘儿们在离开这里转了一大圈后又找了回来，非说这少年短斤少两。
  胖娘儿们劈手抓过他的秤，大着嗓门儿说：“我说你怎么卖得比别人都便宜，敢情是在秤上做有手脚。多亏我留了个心眼，要走要走的，还是拿到公平秤上称了一下，一称，缺了四两还多，没说的，缺一罚十，要不然，咱们就去找市场管理员评理去。”
  少年抓住秤不放，说：“你胡说，菜是我们家自己种的，我是想赶快走才便宜卖的，给谁都是称得足足的，怎么就会少给了你？”
  听他们这么一闹，边上刚称过黄瓜的人，都害怕自己上当吃亏，当下纷纷去找秤来称，一称，果然如那少年所说，不管是一两也好，二两也好，反正每个人的都要多出一些，这么一来，大家再围上来，就都开始帮那少年说话。
  “瞧这孩儿，怪老实的，不像是那种短斤少两玩把戏的人。”
  “一看就像头一回进城卖菜的，给他胆儿也不敢故意骗人的。”
  “兴许是不小心看错秤了，让他补够你的也就是了。”
  少年委曲求全，想息事宁人，拣起一根长长的头顶上还挂着黄花的大黄瓜递过去，被胖娘儿们一巴掌推开了，对着大家说：“你们不知道的，农村人到底是农村人，哪像我老公是做服装批发生意的，一进一出，转手就是上万块钱好赚的，自然做什么事都是很大方的。农村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穷惯了，大钱挣不来，又想发财，于是，就玩这种小把戏来骗人，不治治他们，以后还要干的。”说完，自以为已经获得了舆论的支持，转过脸来，声色愈发严厉地说：“缺一罚十，要不然，就跟我找市场管理员去。农村人，想玩城里人，门都没有。”
  正在拉扯着众人劝解不下的时候，一个少女拉着一个小孩挤了进来，对那个胖娘儿们抱不平地说：“你爱人做多大的生意，大家伙都不清楚，不过要是手头真有个百八十万的，也不会为这四两黄瓜大发雷霆！再说，什么城市？什么农村？现在改革开放了，谁有本领，都可以干出一番事业，农民企业家不也多得是？就说他吧，”少女一指卖菜的少年，“不要看他现在是卖菜的，说不定若干年后，就是一个百万、千万富翁呢！人何必把话说那么绝对。” bookbao8 想看书来
  欲望之门 第四章（7）
  胖娘儿们不屑地“哼”了一声，说：“谁要你多管闲事，他短斤少两就该罚！”
  少女把身后正拿着半截黄瓜在啃的小孩朝前一推，说：“这是你的小孩儿吧？我看他手里这根黄瓜四两只多不少。”小孩望望胖娘儿们，瞧瞧周围的人，怯怯地喊了声“妈”。
  胖娘儿们随即恼羞成怒地露出了一副泼相，双手朝腰里一掐，蛮横地说：“你是谁？从哪个地缝儿里钻出来管老娘的闲事。”
  这时，少女身后又站进来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穿着警服，一齐上前说道：“我们明明看见是你把黄瓜拿给小孩吃了，反过来，又来诬赖人家少给你，亏你还知道自己是城里人。”
  胖娘儿们不曾想还有人站出来，就一愣，说：“我……”
  不等她“我”出什么来，穿警服的上前一步，严厉地说：“你什么？你这是敲诈罪，外加扰乱社会治安，再不走就跟我到公安局去说。”
  这一下，胖娘儿们再不敢多说什么了，拉上小孩，嘴里嘟囔着走了。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好瞧了，也都四散离去。少女对穿警服的男青年一伸大拇指，随之一笑，跟在同来的几个人身后，也朝外走去。都走了好远了，一直望着他们的农村少年突然追了上去，跑到那个少女面前，说：“同志，谢谢你。”
  少女被她的“同志”逗笑了，说：“谢什么呀！我也是气不过。”说着，又要朝前走，见农村少年立在那儿不动，就又关心地说：“快去卖你的菜吧！等一会儿，小心有爱占小便宜的人，把你的黄瓜全拿光了。”
  农村少年点点头，但人还是没有动。少女看见前边同来的几个人在回头望她，就忙问道:“你还有事吗？”
  “我……”农村少年涨红着脸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说什么呀！”少女脸有点发红，扭头朝前走去。走了两步，大概是由于忽然间觉得怪有意思的，人又走了回来，伸出手给那个少年握，说：“我叫唐晓燕，今天碰到你让人很高兴。”走过去的几个人又朝回走来，惊奇地望着他们。说完，唐晓燕说声再见，和同伴一起走了。
  农村少年目送着他们走出好远。
  他，就是肖寒。
  “真有这么回事吗？”唐晓燕实在不敢相信这么美好的“传奇”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面对她的疑问，肖寒凝目夜空，缓缓地说：“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想起你说的话。顿时，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信心和勇气。可以说，也应该说，我的成功是与你分不开的。成功后我时常这样想：原来一个人的命运，就是这般容易改变的。”
  唐晓燕边听边在自己记忆的仓底进行快速搜索，渐渐地，一个遥远的模糊的镜头被她给朦胧地捕捉到了，是好像有这么回事。镜头又渐渐地给拉近、放大，她终于敢肯定了，真是有这么回事。那天纯粹是心血来潮，唐晓燕和哥哥唐晓帆约着杨涛一起到方天舒家去玩，恰巧方家的人都外出了，聊到后来不知怎么扯到吃的上头来了，唐晓燕就提议大家一块上街去买菜，回来后聚餐，一个人做一个拿手菜。她在几个人当中是小妹，做什么事大家都乐意让着她，讨她的高兴，况且，这个主意又真的是不错，于是就一齐响应，就一齐奔菜市场。她当时也是实在看不下去，才站出来的。
  她被这“巧合”给激动了，上前拉住了肖寒的胳膊。书包 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
  欲望之门 第四章（8）
  “噢—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可这么长时间了，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肖寒见她终于回想起来了，也显得很是激动和高兴，说：“因为，你早就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所以，当你在舞台上一出现，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我激动得再也坐不住了，就跑出去买了这束鲜花，然后坐在休息室里耐心地等，直到演出结束。”
  唐晓燕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后，活泼、调皮的本性又露了出来，手指着鲜花，说：“这么说，这漂亮的鲜花是送给我的喽？”
  “当然。”肖寒把鲜花风度可掬地递了过去，说：“请唐小姐赏光。”
  “谢谢。你猜我刚才一直在想些什么？”
  肖寒摇头。
  唐晓燕笑着说：“我当我今晚遇着一个葛朗台式的老板，买了花，又舍不得送了。”
  肖寒也笑。
  “我怕你接过花，不等我把最重要的话讲出来人就走了。”
  “你很坦率。”
  他们接下来又走了很远。唐晓燕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多钟了。唐浩天和姚咏诗不放心她这么晚回来，一齐披着衣服坐在客厅等她。见她进来，姚咏诗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