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门(独家全本)》章节21

  虹过来给俺寒儿当媳妇?”
  于老顺抬起头,憨厚地一笑,说:“中哩,到时候我把本事全抖出来,扎一套好嫁妆。”
  两颗小脑袋一齐抬起来似懂非懂地听着,接着,你点一下我的鼻子,我点一下你的鼻子,高兴地像拣到一把糖块似的,一齐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逗得两个老人也跟着乐得合不拢嘴了。
  进入高中阶段后,于虹发现,只要一会儿抬头看不见肖寒,心里就感觉空落落地像少些什么似的。那时,肖寒是个活跃分子,无论是在体育场上还是学校文艺演出的舞台上,都离不开他的身影。每次肖寒一出现,于虹都激动地什么似的,也不管大家的反应如何,总是情不自禁地带头一遍遍地鼓掌。如果发现哪个同学没有跟着鼓掌,立马不高兴地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批评人家,“瞧你这个人,不给班长鼓掌,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肖寒呢?也不止一次给她这样说:“于虹,我们在学习上一定不能松劲,力争一块考上大学,到城里去工作。要真是那样,那就太好太好了。”肖寒说话时头高高扬起。
  于虹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盯着肖寒的脸,“有什么好?”
  “明知故问。”
  一阵眼与眼的对望和交流。
  哈哈哈,咯咯咯,两人同时开心地笑了起来。
  天,并不总是遂人愿的。
  农村学校的教学质量无法和城里比,在升学角逐中,那一年,整个大羊乡中学被全部剃了光头。名落孙山的肖寒和于虹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村里,一进家门,脸色苍白得吓人的肖寒朝床上一扑,用被子把头一蒙,放声大哭起来,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出屋门。脾气暴躁的肖清明又气又急,跺着脚在院子里骂,“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不知道城里头的日子过着美气?可你想日天就得有日天的本事,这跑回家里来耍狗熊算个啥哩?”
  于虹回到家,也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可当她听说这边的情景后,马上赶了过来。推开肖家的门,只见肖母心疼地抹着眼泪推肖清明回屋,“老头子,你昏脑壳了,想把咱娃儿给逼死呀?”肖清明一瞪眼,“我逼他了?我是骂他没出息!能进城,自然好;不进城,就不打算活人啦?”
  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肖母看见了于虹,也忘了于虹也是高考落榜正伤心着的事了,忙过来一把拉住,说:“虹,俺寒听你的,你去劝劝他,可别想不开弄坏了身子。”
  于虹点点头,朝屋里走去。
  只见肖寒用被子蒙着头,桌上,放着一碗捞面条,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于虹正要开口相劝,肖寒一撩被子坐了起来,用绝望的眼神望着于虹,说:“于虹,我们这一辈子全完了。”
  “我们一块复习,明年再考。”
  肖寒摇头,“学校早说过,今年不办补习班。就是办也没有用的,我们的教学质量,比人家差的太远了。真恨自己为什么生在农村,要是在城里,凭咱俩的智商和刻苦劲儿,上哪个学校还不是随意挑?”
  于虹有点看不上肖寒怨天尤人的样子,说:“农村这么多人,不是也都生活得挺好吗?”
  欲望之门 第五章(4)
  “你不懂,农村苦和累不说,光是自己的前途,都给界定死了。中国乃至全世界,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都是在城市,边远闭塞,何谈发展?”
  于虹顶了一句:“我看不一定。”
  “你怎么就……你瞧村西头的于大狗,就那模样在村里过为啥那样神气?还不就是进城接他爸的班才觉得高人一头嘛!反正不管,这辈子我一定要让自己吃上商品粮,拿上城市户口。”
  于虹来看过以后,肖寒虽然开始下床吃饭,但一天到晚,落落寡欢,脸上的苍白劲一直未能缓过来。既不去地里干活,也不轻易和谁说话,整日手里拿一本书,吃过饭就爬到屋顶平台上去看书或干脆坐在那里怔怔地发呆。起初,肖清明和肖寒的两个哥哥肖平肖安知道他的心情不好,都能体谅他。但时间一长就有点不依,大家拼死拼活地在地里劳动,他凭啥像少爷一样见天待在家里?这时候,村里早已开始实行包产到户责任制,地分到了家家户户,每个人都拼了命似的发家致富。肖清明从支书的位置上退下来,心里憋着一口气儿,想带着几个儿子,把田地收拾好,做一个发家致富的典型给人看,好让全村人都知道,他肖清明不光会当官,指挥别人干,还是个种庄稼的好把式。看见肖寒这一蹶不振的样子,就忍不住火冒上来,几次吵骂无效后,干脆冲上房来,一脚把肖寒从凳子上踢翻,抓起掉在地上的书撕了个粉碎,用手指点着他的脑门儿,说:“我娃儿,我给你扯清楚,爸不是那种叫钱糊住心的糊涂蛋,你要上学,就是砸锅卖铁爸也供应你到底。可要是学也不上,天天在家耍死狗,那真是不中哩!你可给我想清楚!”想了半天一夜,肖寒想清楚了。第二天,一大早爬起床来,跟在肖清明和他两个哥哥的身后下地去了。
  农村孩子订婚早,肖清明和于老顺一合计,也想把肖寒和于虹的事给定了。但二人都不是那种糊涂人,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就决定先各自征求一下各自孩子的意见。当于老顺问于虹的时候,于虹脸绯红着连声笑着点头答应,弄得于老顺的脸上挺不得劲的,“这妞儿,咋就不知道羞哩!”肖清明问肖寒时,态度非常明朗,“别管我们上辈人的事,只说你是咋想的。虽说老早我和你于老伯就在一块扯过你们的事,但那时候恁俩老小,还不懂事哩,做不得数。你要是不同意,也是一句话的事儿,我给你于老伯解释去。要是同意,咱就把这事儿给定了。”
  “定了吧。”肖寒平静地说,脸色显得愈发苍白了。
  定亲后的当天晚上,肖寒和于虹相约来到索河边。月光婆娑,透过垂柳,在地上随意编织着一幅又一幅优美的图案,虫鸣唧唧,河水潺潺,田野的清香随风悠悠送来,于虹紧紧偎在肖寒的身边,兴奋异常地说:“寒哥,咱们从小在一块玩耍,长大后又一直是同学,想想,真的就是书中说的那样,是青梅竹马嘞!”
  肖寒无语。
  于虹陶醉在爱情的幸福里,对肖寒的“沉着”全然不觉。继续说:“其实,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朦朦胧胧有和你好的感觉,走到今天,我才总算是知道了啥叫天遂人愿。”
  肖寒依然无语。
  “人家都说好事多磨,叫我说,不磨的好事才叫真正的好事呢!就像咱们这样,一帆风顺,顺理成章,多棒!”于虹好像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了哪儿的不对劲儿,“哎,寒哥,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在想些什么呀?” txt小说上传分享
  欲望之门 第五章(5)
  “我在想死。”肖寒的语调忧郁中透着苍凉。
  “你这是什么话?”于虹猛然站起身来,“难道说,你对咱俩的事不同意?”
  肖寒摇摇头,拉于虹坐下来,说:“瞧你,我怎么会不同意呢?”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想到,咱们就将像你爸我爸一样,在这块土地上,无休止地为了生存而辛苦劳作,一辈子都不会拥有前途,我就恨!恨不得把整个地球给捏碎掉。土地对于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座牢房。多少像咱们这样的农村孩子,从出生时父母的期望,到长大后自己的自觉追求,都是为了逃离开它。我恨土地!一旦想到,咱们将永远被它监在这儿了,将永远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我就感到彻骨的痛苦和绝望,就恨不得一死了之。”
  听清不是因为自己,于虹才多少松了一口气 ,说:“谁不想进城?我连做梦都在想。可现在出不去了,就得承认现实。”
  肖寒站起来,双臂高举,面向苍穹大声喊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许多城乡政策开始放宽了,农村人也被允许并开始尝试着进城做生意了。一天晚饭后,肖清明把肖寒喊到了跟前。
  “爸,找我有事?”
  肖清明示意他搬个凳子坐下来,又抽了几口烟,才思虑着抬起头,说:“我注意问了东头的于二蛋,他讲,咱这儿的黄瓜,要是拉到省城去卖,比在镇上,要多好几倍的价钱。咱地里种有大半亩,要是都弄到省城去卖,会多赚三四百块,爸想……”
  肖寒明白了,这是准备叫自己进城卖菜呢!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屈辱感,“我不去!”说着话,人站了起来。
  肖清明今天似乎特别有耐性,冲肖寒招招手,说:“你坐下,听爸说。爸知道你是有大心胸的人,可能大能小才是一条龙嘛!按说,恁爸我也好歹当了三十多年的村支书,经历过一些事,可现在时势变化得太快,能发展到哪儿,爸也实在说不清,只能是走一步,虑一步。现在中央叫咱农民致富,咱家也就不能落后。你两个哥没文化,遇事也没个思考,爸老了,守守家还可以,再不会有那么大的闯劲儿了。往后,咱这个家还能不能走到全村人的前头,爸把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爸以后,再不勉强你啥了。”说完,肖清明佝偻着腰,一声不吭地转回屋里去了。
  第二天,肖清明借口身体不舒服,一天没有出屋。肖寒几次想进去,终于还是收住了脚步,转身,叹口气,喊上两个哥哥,拉上架子车上地里摘黄瓜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天上还是满天星星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于二蛋的喊声。肖寒拴好妈给烙的油馍,架起车子要走的时候,肖清明从屋里走了出来。肖寒稍停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弯腰架起车子,肩上一用劲,一步一步吃力地朝省城方向走去。也就是迈出了这关键的一步,才有了后边的风云际会。等到肖寒和于虹在省城见面的时候,肖寒早已是赫赫有名的瑞达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功成名就了。
  于虹是在一个周末的晚饭后,突然来到省城的。此前,肖寒总是借口公司里的事情忙,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回索河村看她。每次她说要来找他,也总是被他以种种理由给推掉了。这天恰巧改行跑运输的于二蛋有事临时开车进城,早已不放心的于虹来不及给肖寒打招呼,就直接趁车进城来找他了。路上遇到堵车耽误了时间,赶到城里的时候,天早已擦黑了。于二蛋因为事急,把她送到瑞达公司的楼下,就开车走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欲望之门 第五章(6)
  肖寒呢,和唐晓燕约好这天晚上去观看她的颁奖晚会的。前不久,在中南五省名模大奖赛上,唐晓燕获得了金奖,定于今天在g省大礼堂隆重举行颁奖晚会。出席晚会的有文化部主管文艺工作的副部长和文艺界一些德高望重的知名人士。在晚会中,还专门安排了唐晓燕的表演节目。可以说,今天晚上,对唐晓燕一生的事业追求而言,都将是非常重要和富有意义的。所以,肖寒是无论如何都要到场去表示祝贺的。早早的,他就亲自驱车到花店选购了鲜花。就在他精心地打好领带整好衣服准备出发时,于虹被丁蕾领了进来。
  “寒哥,”好长时间不见面了,于虹的喜悦溢于言表,把肩上的包一扔,跑到了肖寒的身边。
  “哇,是虹呀!”猛然相见,肖寒也是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伸手揽住了于虹的肩。
  于虹羞涩地一笑,偎在了肖寒的怀里。丁蕾见状,把门带上退了出去。
  “你怎么突然跑来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是趁二蛋的车来的,来不及打招呼。”于虹仰起脸,慢慢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颗晶莹的小泪珠,丰满的唇呓动着,“寒哥,我实在是太想你了,吻我。”
  这一下子惊醒了肖寒。他现在,不是索河边明月垂柳下的那个属于她的“寒哥”了,他已经重新对爱做了选择。他略有点慌乱地把于虹推开,掩饰地岔开了话题,“啊、啊……于虹,都带了些什么呀,塞了那么一大包?”
  “都是我的衣服。”于虹睁开眼睛,既兴奋又坚定地说,“寒哥,这次来,我就不准备走了,我要和你一块闯城市。”
  “那怎么行,”肖寒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心里有点着急,“城市就那么好闯的?”
  一向富有个性和从不肯服输的于虹虽然和肖寒刚见面,见他这样说,还是忍不住顶了一句,“我也知道不是好闯的,可你不是都闯出来了吗?别忘了,在学校,我的外语成绩比你好。”
  肖寒被这话说得有点哭笑不得,“在城市做生意,谁还兴论这?”
  于虹见他当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说:“和你开个玩笑,还真当真呀?”说着,神色一敛,“不过寒哥,我这几年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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