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犯罪》章节21

  野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刚进警戒线时只有小警员一个，越是进去站岗的人越是多。但他们认识小警员，一看这阵势便顺水推舟地以为是上面派来的人，与小警员交换了个眼神鼓励他好好表现，也没拦他们下来查办，如此好运一直延续到最后一道关口，那栋发生命案的居民住宅楼下。
  「沐立……他们是谁？」守在门口的警员拦住了他们。
  原来小警员的名字叫翰沐立，拦下他的是带他办案、如同师父般存在的长辈——谢亦。
  翰沐立脱口而出：「他们是蒋探长的人，来帮我们驻守现场。」
  「你说蒋斐石？」谢亦立即皱眉，怀疑的眼神显露无遗。
  林汐雾扬起嘴角，很好，都到这儿了就不必装了。她给了魏武壮一个眼神：壮壮，上！
  「好嘞！」魏武壮张开手臂，一手一个夹起两人就往楼上冲。
  「唔唔唔！」翰沐立瞪大眼睛，还没说出任何一个音节就被林汐雾用胶布贴住了嘴巴。他不停地挣扎，可连比他强壮的谢亦都没办法，区区一个软胳膊软腿的小警员又能如何？
  魏武壮一路冲到五楼，505，就是这间房，最新凶案现场。他们走进屋，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阴沉沉的房间还残留着尸体的腐臭味，死亡的恐惧笼罩在上空。
  「来，壮壮。」林汐雾丢过一条健身用绳子。
  魏武壮没办法空出手，只能用求助的眼光望向安野……
  「我的技术不是很好……」安野接过绳子，腼腆地说。
  「没关系，你先固定住他们，然后我来！」魏武壮是打结专家，想办法他不在行，抓人他是一等一的老手。
  两人配合着将谢亦和翰沐立禁锢了。
  「你们不用害怕，他们是特属部的人。」安野指着林汐雾和魏武壮，转而又指向自己解释道，「我是写小说的安野，你们应该听说过……我们没恶意，只是想来看看现场而已。」
  「呜呜呜！」翰沐立大力摇头，眼睛瞪得通红，似乎在质问安野为何要协助那群野蛮人。
  「小野，发现什么和你小说里写得不一样的地方了吗？」林汐雾从内室转了一圈出来，发现安野正在和那两名警察交流，不禁有些懊恼，「管他们做什么，快集中注意力在案件上！」
  安野转身对林汐雾摇摇头道：「没看之前我真不敢肯定，但看过之后……」
  「可你连房内都没看。」林汐雾皱眉。
  「不是的……」安野走到大门边，蹲下身，指着靠门背的那面墙，「看见没？」
  「什么？」林汐雾挽起耳发，俯下身。
  「两个洞？」魏武壮眼尖，一下就发现安野在意的地方。
  「这是什么？」林汐雾不解。
  「镶嵌后的创口。」安野做了一个钉钉子的手势，「把固定的物体打入墙内，然后站在上面保持平衡……」他按着他说的方式做，门与墙的三角缝隙刚好能收纳一人，特别在刻意「垫高」之后，大大拓宽了活动范围。
  魏武壮在附近找了圈，突然捡起两颗类似螺丝钉的细长物件：「是不是这个！」
  「嗯。」安野拿出纸巾包住证物，交给林汐雾。
  「这么说……到有人来之前，那个犯罪者一直在这间房屋？」林汐雾挑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是在警察来之前。」安野望向翰沐立和谢亦，「他站在门后，等警察们打开大门、注意力集中在尸体的那几秒，从后面翻过大门，逃出去。」
  谢亦的眼睛精亮，似乎在说：这根本不可能！无稽之谈！
  「他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衣服。」安野指的是他们身上的警服，这很便利不是吗？谁会想到杀人狂敢明目张胆地与警察交手？他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毫无声息。
  「等等！」魏武壮捂住额头，仔细回忆安野小说故事里的情节，「小野妹子，你刚才说的那段，我没看过啊！」
  「因为我还没写……」安野咬唇。
  「啊？」林汐雾今天真不知道惊讶多少次了！
  「别说你们，连我都以为是我自己做的了。」安野盯着墙上那两个镶嵌洞，眸中怒火熊熊。
  「凶手没看过你小说的后续，却知道真正的逃离方法……」林汐雾沉思起来。
  「呜呜呜！」翰沐立发出尖锐的声音。
  「别吵。」林汐雾横了他一眼，最讨厌别人在她思考的时候打断她了。
  安野走到那两名南岭分局的警察身边，尽其所能地平心气和：「我帮你们把封贴撕了，但你们不能大声叫唤，可以吗？」
  两人一致点头。
  「小野，你没必要对他们这么好！」林汐雾拦住安野，「忘了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吗？」不知何时，她心中已对安野卸下了防备，萌生出母性本能的关怀。
  「我有问题要问。」安野找到了突破口，他不想让机会溜走，与翰沐立好好谈一谈，或许能抓到那名凶手的小尾巴。
  「壮壮。」林汐雾无奈地叹口气，让出位置。
  魏武壮帮忙撕掉了两人嘴巴上的胶布。
  「告诉我，你的制服去哪里了。」安野蹲在翰沐立身前，盯着他衣肩上的两颗星，目不转睛。
  ☆、27【8】荷鲁斯之眼
  衣服、衣、衣服。
  翰沐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肩膀，上面的两颗星并不属于他，这件衣服是……是……
  「是我的。」谢亦垂下眼睑，低沉的嗓音飘荡上空。
  「啊、啊……你们、你们，是这种关系啊！」林汐雾咬手指，暧昧地望着他们两个。
  「不是！不是的！」翰沐立赶忙摇头解释，「昨天我们去吃饭，吃饭的时候服务生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我的警服就……」
  非常老套的手段，却很管用。
  「昨天我和沐立的夜班，为了赶上考勤，我让他来我家里换了套警服，脏的就拿去洗衣房洗了。」谢亦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叹气般地说，恐怕他们早已置身陷阱之中了吧，「凌晨时接到报警后立即赶往案发现场，衣服的事……」
  「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魏武壮想了想，猛地望向安野，「原来那两个警察去吃饭，脏了衣服的原因是这个！」
  正是安野写在小说里的桥段之一……他准备以尽可能细节的描写推出最后作案方法，给予读者看似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感叹效果。可凶手却从他的文字中推敲出了他没写的内容，看穿了他的那些把戏并且付诸实践。
  「可恶。」安野小小声地嘀咕。面对直逼而来的挑衅，他的迎战准备做得太差，甚至连凶手已用了那么多次他的想法都不知道，完全被蒙在鼓里。一向以冷静自居的他，此刻也不免不了有些急躁，任何人都不会喜欢被利用的感觉，特别还是被利用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人生在世，十之□，皆难如意。」林汐雾拍拍安野的肩膀，露出得意的笑容，「别在意哟少年，赢过他不就好了？放心，姐帮你搞定！」
  「姐？」安野奇怪地望着林汐雾，迷惑中。
  「对，汐雾姐。」林汐雾笑眯眯地说。
  「哟汐雾姐，几天不见，又丰腴了一些嘛。」门口出现一名打扮花哨前卫的男人，他半笑挑眉，眼神扫到安野时抬手给了个飞吻，「小野妹子，一切还顺利吗？」
  「陆桥河。」林汐雾冷冷地咬牙切齿。那人就像个灯泡，哪里都能亮！
  「你叫小野妹子吗？改名了也不通知我声。」陆桥河大步慢摇，痞气的笑容显得有些讨打。
  「滚。」林汐雾懒得和他争辩，走到翰沐立和谢亦身边，与陆桥河保持一定距离。白痴会传染的，离远点、离远点！越远越好！
  「你怎么来了？宗正呢？」安野意外陆桥河的出现。宗正义预料到他们的车会被南岭警员拦下，他与陆桥河早早地进入南岭警方的监视名单，两人缺了其中任何之一都会引起怀疑。于是他在前一个路口就把安野放下，让他单独行动。
  「和斐僵尸在喝咖啡。」陆桥河简短的回答轻轻带过了其中的暗波汹涌。
  ——部长命令：不许多说一句话。
  不然一万字报告。
  陆桥河表示他是好员工，为正义哥鞠躬精粹死而后已，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噗，义哥一定是拿报告威胁你了。」林汐雾笑出声，乐不可支。
  「我……」陆桥河瞪大眼睛。
  「咦，陆陆你咋来了。」魏武壮洗手间出来，手里不知拿着一坨什么。
  「这是啥？」林汐雾好奇地凑过去，「哎哟，什么味！」她捂住鼻子后退，仿佛见鬼一般缩进角落。
  「别打开。」安野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了，「拿回去。」
  「呃……不作为证据吗？」魏武壮抖了抖手，顺着那坨布料，一滴滴鲜血渗出，又腥又臭。
  「你在哪里找到的？」陆桥河皱眉问。
  「抽水马桶的储水箱。」魏武壮很擅长挖东西，鼻子灵，嗅嗅就知道秘密躲在哪儿了。
  「变态呐。」陆桥河感慨。这些年他一直在与这些心理变态者打交道，可每次看见他们的作案方法依然会觉得不可思议。无穷无尽的想象力，花招层出不穷，永远都无法得知他们的想法……很神奇。
  「看来他不喜欢人的内脏。」魏武壮记得安野的小说里，那个凶手患有嗜血症，吃人体内脏。
  所以现实与小说不可能完全契合，哪怕作案方式在雷同、哪怕犯罪凶手再聪明，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
  「我建议我们开始侧写吧。」陆桥河举手提议。
  「他受过教育，是个聪明的疯子。」安野盯着那滴血的布，喃喃道。没有做出反人类行为说明他还存在人性，也就是说，至少曾经他有在正常的社会群体生活的经验，并且有强力约束控制着他的思想。这种强力约束可能来源于父母、老师、朋友，不管他承认与否，那些人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他的成长。
  「心理变态、精神分裂，可能患有妄想症、狂躁症之类的……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破坏欲。」林汐雾看着地上大片血迹，摇头叹气。
  「但为什么是小野妹子的小说？」魏武壮单刀直入，「侦探小说很多，悬疑类的也不少，那么多小说他怎么就看中了小野妹子的《完美犯罪》了呢？啊啊，我当然不是说小野妹子写的不好，小说好看、非常好看！真的、比真金还真！」他满脸通红，抓耳挠腮的模样搞笑又可爱。
  「傻瓜，总有些死忠粉什么的，不小心就变态了，认为他写得小说就是现实，把自己臆想成主角，尽情暴力。」陆桥河耸肩，「小野妹子的小说只是给了他一个借口，发泄的渠道，就算今天没有《完美犯罪》明天也会有完全犯罪、全部犯罪、大家一起来犯罪……」
  「喂……」林汐雾白了陆桥河一眼。
  「咳咳，我的意思是，这和小野妹子无关。」陆桥河深情款款地望向安野。
  「壮壮……唔，我可以叫你壮壮吗？」安野面颊绯红，他听宗正义和陆桥河这么叫魏武壮，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可、可以啊。」魏武壮回答的声音软绵绵、轻飘飘，这声壮壮叫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安野红扑扑的脸与他平日那淡漠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微微吃惊。这时大家才想起来，眼前这名瘦弱的青年，才二十二岁。
  「嗯……抱歉陆桥河，壮壮的直觉很准，确实是因为我的关系。」安野想说清楚宗正义提供的情报，这对侧写至关重要，甚至足以改写犯罪者的性格。
  「啊？」陆桥河呆目。
  「嗯，所以……」安野准备全盘托出。
  「为嘛叫他壮壮，叫我就是陆桥河？」他愤怒了，这是歧视他的名字还是歧视他的人？为嘛同样是三个字，壮壮就可以特别对待了呢？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干点正事啊！」林汐雾几近怒吼，「侧写的时候不要胡说八道打乱我们的思路！」
  哎哟。陆桥河捂住耳朵，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不知道是谁的河东狮吼打断我们的思路。」
  「河你……妹！」林汐雾硬生生把a发音扭成了ei发音，把第一声转调第四声。
  「诚实点，别装了，从头到脚都没一点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