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独自做简单饭菜给自己吃,然后给他收拾房间,或者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节目。很无聊,但我却乐不思蜀。
这天晚餐桌上,他忽然对我说:“我要回国了。”
“生意上出了问题?”我问。
“我是说,我打算离开莫斯科。”
“啪”一声,筷子从我手里掉下去。
他没看我,依旧低头吃着饭。
良久,我才傻傻地问:“不回来了?”
“嗯,不回来了。”
我放下碗筷,面对满桌美食,再也没有胃口。
他继续说:“你学业还有两年半吧?照顾好自己。”
我伸手,一把夺下他的碗筷,他终于抬眼望我,神色淡然,我心里一阵阵发冷,直视着他:“你故意的。”
他移开视线,去拿碗筷,我抬手狠狠一挥,碗摔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我还不解气,扯住桌布,一扬手,桌子上所有东西都滚到地板上,砰砰作响。
我站在满地的碎裂物里,胸腔剧烈喘息,忽然,我蹲下身,伸手去扫地上的碎片,手指被碎玻璃刺破,很痛很痛,却也不及心里的痛。
“傅瓷!”陆江川将我拽起来,我大力挣脱他,又蹲下去扫,他再次将我拽起来,用力圈着我,将我拖离灾难区。
我的手指鲜血淋漓,滴落在他身上,他将我安置到沙发上,转身想去拿医药箱,却被我一把拽倒在沙发上,我死死抱着他,用力吻上他的嘴唇,他毫无防备,我轻而易举将舌头探入他嘴里,生涩又热烈地吻他,眼泪跟着落下来,滚烫而绝望。
他身体僵了许久,终究将我恶狠狠地推开。
我趴在他身上痛哭,一边哭一边绝望地说:“陆江川,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你为什么不爱我?”
哭到声嘶力竭,哭到绝望,回应我的,始终是他的沉默。
他终究还是回国了。
我没有去送他,他在机场给我打电话:“小刺猬,照顾好自己,少喝点酒。春节见。”
我沉默地挂了。
那晚,我醉倒在宿舍里,吐了三次。
那年春节,我没有回家,赌气般地,连手机都关掉,除夕夜,跟留校的同学一起到酒吧狂欢到天亮。
第二天下午开机,看到他发的短信:小刺猬,新年快乐。
我翻个身,蒙头继续睡。
没有他在身边的新年,再热闹,也不会快乐。
玖
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再主动同陆江川联系,他偶尔会打电话过来,我不接,他也就不再打。
春天来时,天气转好,我抑郁的心情好了些,敌不过想念,我终于给他打电话。
太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电话接通那一刻,他刚喊我的名字,我的眼泪就落下来。
那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一生,我都没有办法放下他。
然而他真残忍,他在挂电话时对我说:“我跟秦娅要结婚了,婚礼在五月份,你回来吗?”
手机“啪”一声,跌落在地上。
我蹲下身去,捡起手机,听到那端他的声音,喂,小刺猬…
我将手机狠狠丢出窗外,然后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飞溅,心脏都笑痛了。
我觉得自己真可笑,像个傻子。
我翘了课,在宿舍里喝酒,喝醉了就睡,醒来继续喝,最后被室友送去了医院。
是酒精中毒,医生警告我:“再喝,会要了你小命。”
我说:“死了一了百了。”
医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出院后,我将所有能送人的东西统统送人,就连行李箱也送了人,买回一只大背包,将衣物与他在十五岁生日时送我的那套画具塞进去,离开了莫斯科。
没有了陆江川,这城市对我来说,如同一座空城。
我没有回国,从莫斯科转入芬兰,我也没有目的地,混在一堆背包客里,浪迹欧洲。
我没有再同陆江川联系。
游走的那两年,时间对我全部的意义,便是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旅馆里醒过来。很多时候,我都会忘记自己身处何地。我也不知道到底要这样流浪般地自我放逐多久,我只知道,我不想,不,我不敢回去,回去看他与别的女人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光想想,我就受不了。
我在瑞士的一个小镇过二十五岁生日,独自庆祝。
入夜,我买了酒,坐在湖泊边慢慢喝,夜色寂静,夜空中繁星点点,映在这碧波一泓,美得令人心惊。
我微微阖眼,仿佛回到好多年前,我十三岁生日的那个夜晚,南方城市的江边,两岸灯火映着水面波光,那人为我燃放的焰火。我想起他的笑,比繁星与焰火更璀璨。
像是忽然打开了思念的闸门,他的脸钻入我脑海里,无时无刻,与呼吸同在。
我想听他的声音,我想见他。
我起身,拔足往旅馆方向跑。
我买了一张电话卡,站在公话亭里拨那串从未忘记过的数据,我手指紧紧缠绕着电话线,屏住呼吸,可话筒里却传来: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他说过,二十四小时开机。难道换号码了?
我跑回旅馆,借用老板的电脑,登陆已荒废了三年的邮箱。这个邮箱只有陆江川知道,当年他大部分时间在莫斯科,我就给他写邮件。
万幸我还记得密码,进入,显示未读邮件十封,全部来自陆江川。我从最下面那封读起,一直点到第九封,内容都差不多,他问我在哪里?为什么不联系?只有第十封内容不一样,很简短,只有几个字,那几个字却令我心脏一窒。
陆江川病重。速回。秦娅。
我颤抖着手指去看发信时间,距如今已过去整整五个月。
我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拾
时隔三年,我再次回到老房子。
我推开门,站在院子里,时光像是从未溜走,一切都是当初的模样。那两条老藤椅还摆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上面空荡荡的,像我的心。
秦娅大概猜到我总有一天会回来,她将她的电话号码抄在一本便签本上,就放在客厅茶几上,那上面压着陆江川的手机。她在便签本上写:傅瓷,我们必须见一面,我有话同你说。
就算她不留言,我也会想方设法找到她。
我约秦娅在咖啡厅见面。
咖啡送上来,我们却谁都没有心思喝一口。
彼此都沉默。
良久,她终于先开口了。
“傅瓷,你真狠心。”她语气里的怨怪真真切切。
我望着她,同样没有好脸色,我说:“是他不要我的,是他将我推开,是他不爱我。”
她恶狠狠地骂道:“你真蠢!”
“秦娅!”
她继续骂我:“真的,傅瓷,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女人!”
我抬手,一杯冰咖啡全泼在她脸上,气得浑身发抖。
她没有发怒,反而笑了,抹了把脸,说:“你连他爱你都不知道,你说,你是不是很蠢?”
我浑身一颤,声音也是:“你说…什么…”
“我说,他爱你。”她一字一句。
“不可能…你撒谎…”
她摇摇头:“我没这个必要。傅瓷,他答应过你爸爸,这辈子都不能跟你在一起。你明白了吗?”
我耳畔“嗡”一声响,天旋地转。
老傅临终前拜托了陆江川三件事,这是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他深知陆江川的性子,把承诺看得重过生命。
我想大笑,又想痛哭。
我双手掩面,良久,抬起头,哀哀地问秦娅:“他走时,痛苦吗?”
秦娅别了别头,以沉默默认了我。
我心里一蛰,他是肝癌晚期,痛苦不言而喻。
“他最后一个月是在老房子度过的,他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闭了闭眼,哑声问:“他有什么遗言?”陆江川最后的路,是秦娅陪在他身边。
“照顾傅瓷。”秦娅说。
我捂着嘴,无声落泪。
秦娅从包里拿出一个资料袋给我,然后起身离开。
资料袋里,是他留下的全部遗产,继承人:傅瓷。
我抓着薄薄的几张纸,心脏处疼痛难当,我捂着胸口,弯腰趴在桌子上,那薄薄的几张纸被我揪得变了形。
我去墓地看他,带了一瓶好酒,哪怕他因酒精而患病,可我知道,没有酒,他会不快乐。
我陪他喝到天黑,醉倒在墓碑上,耳畔回响起秦娅最后说的话:“我跟他的婚姻名存实亡,我们只是朋友,互相帮助。我喜欢女人,需要一桩婚姻向家里交代。而他,需要这桩婚姻来让他,也让你彻底放弃。你们真是一对傻瓜。”
是啊,我们真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一对傻瓜。明明他爱我,我却不知道。明明想他,却赌气般地不肯回来,让彼此遗憾终生。明明相爱,却彼此放逐。
真傻啊,真傻。
尾声
后来我一直住在那幢老房子里。
我也不知道住了多久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对我来说,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大部分时间,我都在院子里画画,我的油画工具已经很旧了,沾染了岁月的痕迹,笔头微微开叉,但我舍不得扔掉。我的画布里,色彩浓烈,各种各样的场景,但永远只有一个人,他穿着白衬衫,里面搭一件白色背心,牛仔裤,人字拖。他喜欢喝酒。他有一辆虽老旧却风驰电掣的摩托车。他有好容貌,笑起来时,比繁星更璀璨。
画画累了,我就躺在院子里的老藤椅上喝酒,然后沉沉睡去。
闭上眼,我总感觉陆江川还在,他就躺在我身边的藤椅上,夏日的夜晚,风微凉,头顶夜空朗朗,有繁星或明月,我们说着话,或者什么都不说,沉默喝酒,我有好酒量,陪他喝到地老天荒。
江川,我在你生命中缺席的那两年时光,我用余生来偿还。
而没有你的余生,很短。
眨眼之间,已是一生。
5听说南加州从来不下雨
5听说南加州从来不下雨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当你静静坐在我身边的时候,就是我的加州阳光。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某个时刻,展现在你眼前的场景、剧情以及对白,是如此熟悉,就像是曾发生过的事情的回放。那瞬间,你会被一种迷惘与强烈的讶异冲击到,如伫立在虚幻的空间里。你有没有?”
我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不尽相同,我的同桌眨巴着大眼睛见怪不怪地说,林达达同学,这是你千奇百怪思维里又一个新问题吗?我的姐姐林色色擦着指甲油头也不抬地说,神经病!我的妈妈则揉了揉我的头发,用温柔语调掩饰她的浓浓忧虑,她说,达达,不要想太多。
我有点沮丧。
直到遇见你。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说,好像,有时候真的是这样。你不像是敷衍,因为你蹙着眉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你知道吗,你话音落下的那瞬间,我心里有什么情绪快要溢出来,有一点惊喜,一点激动,一点震撼。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与你心灵相契。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地铁上。星期五的下午,车厢里人不太多,我手中的书翻到最后一页时,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小女孩忽然放声大哭,她的妈妈不仅不哄她,甚至还给了她一巴掌。她哭得更加厉害了。就是在那个时刻,我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似曾相似的画面,那么那么熟悉。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偏头问了坐在我身边的人开头那个问题。
那个人,便是你。
这样的行为真的有点神经兮兮,可庆幸你没有把我当成神经病,反而煞有其事地给了我一个惊喜的答案。
所以,下一站,我跟在你后面下了车。
是在出了站走了两条街道过天桥时,你发觉了我,或许更早。你忽然转身,站定,直直地望着我:“你跟着我干嘛?”
我低了低头,又抬起头,嘴角蠕动,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你。
“同学,你翘课了?”你蹙了蹙眉。
我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在星期五的下午无所事事地闲逛,看起来是有点像翘课生。
“没有,我请假的。”见你转移话题,我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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