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是一个学校的”陈踏雪比叶潆溪要高出半个头,这会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不屑与轻蔑尽数投进了叶潆溪的眼里。
“嗯。”叶潆溪点点头,见班长快要走远了,有些着急地想要追上去。
陈踏雪觉察到了她的挣扎,轻笑了一声,加大了手中的力气,两人对峙的时候,陈踏雪却突然猛地松开了手,叶潆溪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小孩子大多喜欢看热闹,见叶潆溪狼狈地坐在地上,哄笑成一团。
陈踏雪站在人群中,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叶潆溪看了好几秒,然后跟着众人欢快地笑起来。叶潆溪咬咬唇,从地上爬起来,抬起手一看,掌心被蹭掉了一层皮,有血丝渗出来,隐隐有些疼。身后的老师已经赶了过来,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叶潆溪还没有说话,陈踏雪率先开了口:“老师,她走路不小心,摔倒了。”
老师听了又着急地问叶潆溪有没有摔到哪里,她咬唇摇了摇头,曲起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班上的队伍里。晚上回到家,叶母见了她衣物上的泥垢问了一下,她也只以为是叶潆溪自己走路不小心也就没有多在意。
周末,叶清扬委托了炊事班的采购员去将叶潆溪接回驻地。晚饭前,叶清扬让潆溪先去洗手,小姑娘将手轻轻在水柱里一碰又飞快地缩了回来,叶清扬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他走过去,按住她的手想要往水里伸,潆溪一直往后缩,被逼急了,才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个字:“疼——”
叶清扬翻过她的手来察看,手掌上一块褐红色的疤格外明显,他皱眉看了一下,又沉下脸来问事情的缘由。叶潆溪在叶清扬面前是不敢说谎的,老老实实地就将事情说了出来。叶清扬听了沉吟了半晌,找来紫药水擦在她的伤处,朝她的痛处吹了吹才说:“下次,她再欺负你,你就还手,出了什么事,叔叔帮你顶着!”
“可是,她们说如果学生打架,会被开除的。”潆溪看着叔叔柔和的眼神,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坍塌了,却更觉柔软了。
“不会,”叶清扬将药水收好,又说,“就算开除了,叔叔再给你找个学校,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潆溪以后不要觉得委屈就好了,叔叔的小宝贝怎么可能任意被别人欺负。”
他从来没有这么亲密地称呼过她,她也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珍视过。心被那三个字烫得剧烈一缩,眼眶竟热了起来。有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几乎是瞬间地,叶潆溪朝叶清扬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侧脸“吧唧”就印上了一口。饶是叶清扬,也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住了,小潆溪又快速地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带着狡黠的笑意,开了口:“叔叔,我喜欢你。”
尽管知道小孩子口中的喜欢和成年人理解的不一样,可是叶清扬还是没由来的感到了别扭。叶清扬正暗自咬牙骂着自己,陈安博的声音就在阳台上响起了:“哟,搁这叔侄情深呢?”
叶清扬本就觉得尴尬,听他这么一调侃,脸上疑似红了,他连忙拉下潆溪的小手,顺势拍了拍她的头:“刚擦了药就不要用手去乱碰东西,免得把药蹭掉了,我去把饭菜端出来,自己去饭桌那里坐好。”
“哦。”叶潆溪的心情很好,乖巧地走到饭桌边,又诧异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第一次主动开口和陈安博说话:“陈叔叔,你从哪里进来的呀?”
陈安博指了指阳台,也走到饭桌前端坐着,等着叶清扬将饭菜端上来。叶潆溪习惯性地将手指放进嘴里,又看了看阳台,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问:“翻进来的?伯伯说贼才会翻别人家的阳台!”
陈安博正喝着水,差点被一口水噎死,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他颤抖着伸出食指指着一脸单纯的小潆溪:“你说说你……你一天不跟我抬杠你就觉得不舒服是不是?”
“原来你是贼啊?”叶潆溪丝毫没有顾忌陈安博的怒气,虽是疑问的形式说出,但是小姑娘眼睛里的鄙视已经完全透露出了肯定的味道。陈安博张大嘴,停顿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叶清扬端着饭菜出来,他贼兮兮地笑了一声,向潆溪的方向凑了凑,小声说:
“其实,这个还是你叔叔教我的。况且,以前他也老这个做。”
小潆溪回头,叶清扬没有理会两人奇怪的目光,放下手中的盘子又进了厨房将剩下的端出来。待他坐定之后,小潆溪才好奇地开口问:“叔叔,陈叔叔说是你教他翻阳台的对么?”
“嗯。”叶清扬边盛汤边随意地回答。
“那你以前回家也是翻阳台么?”
“嗯。”叶清扬将汤匙放下,眼神快速地在一旁捂着嘴笑的陈安博身上扫过,“那样方便,有的时候出去了带钥匙也麻烦。吃饭之前,先喝一点汤,有些烫,慢慢喝。”
“哦。”叶潆溪喝了两口汤,抬起头来看着陈安博说,“可是你还是一个贼呀。”
陈安博有些忿忿地将筷子插进饭里:“那怎么不说你叔叔是啊?他也翻阳台!”
“可是他翻的是自己家的,不是别人家的,你翻的是别人家的阳台!”
话音刚落,陈安博手里的碗滑稽地掉在桌子上,发出了好大的一声响。
14、感动
晚饭过后,陈安博在客厅里逗着小潆溪玩,说来也奇怪,在陈踏雪面前,陈安博实际上是很招小女孩子喜欢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叶潆溪总是和他不对盘,两人说不了几句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叶清扬在厨房里清洗着碗筷,听着外间客厅时不时传来的笑声,间或是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他想起小潆溪手心里的那块疤,不自知地就冷下了脸,眉头越皱越紧,看来真得找个机会让陈安博侄债叔还。
陈安博临走前,扯开嗓子叫叶清扬:“今晚还吹不吹?”
“不吹,”叶清扬边解开围裙边走出来说,“今晚我陪陪潆溪,让他们也好好地睡个觉吧,明天开始恐怕要加大训练力度了。”
“那行,我也回去好好睡一觉。”陈安博伸了个懒腰,轻轻推了推叶潆溪的头,“小溪水,今天还是沾你的光了,以后没事就回来坐坐啊,休息一晚,会有一群人对你感恩戴德的!”
叶清扬狠狠地瞪了陈安博的手一眼,后者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暴力落入了他的眼中,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那我先走了啊。”
叶清扬点点头,又起身去了卧室找来药水:“来,再擦一点药水,玩会儿就去睡觉了。”
“哦。”叶潆溪对叶清扬一向是言听计从的。
叶清扬给小潆溪倒了一杯牛奶,看着小姑娘抱着玻璃杯咕噜咕噜地喝着,摸了摸她的头,他起身去了浴室。等到他一身清爽地回到卧室时,小潆溪已经很自觉地坐在了床上,手指正放在嘴里唆着。
他对她这个习惯有点头疼,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教:“叔叔不是说了不能唆手指么?小心把药水蹭到嘴里了……洗脸刷牙了没有?”
“没有。”小姑娘笑眯眯的,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呀……”叶清扬轻叹了一口气,上前将人抱起,去了卫生间,给她的小牙刷上挤了牙膏,又将脸盆里装了些热水,将毛巾放到水里,这才回了卧室。他刚躺床上没多久,小姑娘就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了回来。
“我洗漱好了。”她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叶清扬开口,就像一只灵巧的小猫一般蹿上了床,缩进被窝里,伸出手抱着叶清扬的胳膊,挂在他身上。叶清扬被她的动作弄得一阵好笑,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问:
“要睡了吗?”
“不……”小潆溪摇了摇头,“叔叔,我们讲讲话吧,我们好久都没有讲话了。”
“好……”叶清扬倾身将壁灯关了,躺下,将小懒猫抱进怀里,“潆溪想要说什么呢?”
“叔叔,我觉得好奇怪呀。”
“嗯?”
“以前伯伯对我也很好,可是和叔叔才在一起几天呢,我就觉得自己喜欢叔叔多过喜欢伯伯了。这几天,我也会想伯伯,可是也没有想叔叔想得多。而且,以前跟伯伯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想爸爸妈妈,然后就会好害怕,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现在,我也没那么想爸爸妈妈了,唔,不对,有的时候还是会想,可是想着想着就又开始想叔叔了,也不会害怕了。”叶潆溪说这话的时候,头吃力地抬起,一双大眼睛直直地望进叶清扬的眼里。
“不要乱动,不累么?”叶清扬按下她不安分的小脑袋,“不害怕是因为我们潆溪长大了,以后或许潆溪会长大到不需要叔叔再陪在身边的时候,那么叔叔希望潆溪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之后的日子,潆溪一定要坚强地走完之后的人生,不管前面有多凶险,都要坚强地跨过去。那样子,就会是叔叔这辈子的骄傲了,将潆溪教得那么好,那么坚强,那么像她的父亲,叔叔这辈子就不会有遗憾了。”
叶潆溪听着叶清扬的话渐渐陷入沉思,她年纪还小,对他的话还不太懂,只能用自己的思维去一字一句地推敲琢磨。就在叶清扬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却伸出一只小手摸上了他的下巴,软软的小身子靠着他有着坚硬骨骼和结实肌肉的怀里,两人的身体契合得近乎完美。
“我不会长大到不需要叔叔的那一天……”
“嗯?”叶清扬身子一僵,不确定地问了一遍,“潆溪说什么?”
“我不会长大到不需要叔叔的那一天……”小潆溪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不要离开我,我想要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
她一晚上,说了两次“喜欢”,第一次的喜欢将叶清扬带入了尴尬别扭的境地,这一次,效果远远胜过第一次。他被她的一声“我喜欢你”震得胸腔晃动,连带着里面那颗跳动的心都漏了好几拍。有种甜腻感刹那间朝他的心房里流去,他有些懊恼地扣了扣床沿,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吃了香油的老鼠,甜蜜,高兴。
“好,我答应你。”鬼使神差地,他就这么对她说出了承诺。
“真好呀。”叶潆溪攀在他身上的手又紧了紧,打着哈欠,声音也有些朦胧了起来,“我好困啊,叔叔,晚安。”
“嗯,晚安。”叶清扬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睁着眼无声地笑了笑,而后也睡了过去。
之后的日子里,叶潆溪依然是每周周末或者学校放假了就回驻地,上学的日子里还是住在叶家。而叶清扬却越来越忙碌,有时候潆溪回来了,他只能哄着她入睡,然后侧身在她身边躺上一两个小时,一听到哨声,立马起身将窗子关上,以免吵醒了她,检查好之后,他才匆匆下楼,集合训练。
先前带的那批人中最后进入特训的不到十个人,因为有先前半个月的熟悉,特训中的人大致也明白了自己深处在哪里,通过训练留下之后面对他们的又是什么。虽然那是一种高危险的职业,却是对所有军人甚至是对所有男人而言,都值得骄傲的荣耀,因为那不仅仅是对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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