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章节4

  负责一些修修补补的后勤工作。相比之下，黄涛自然是近水楼台。当时阮刚和吕晰月什么都准备好了，一星期后结婚。那一套组合家俱是吕晰月选中的，阮刚也很满意，在当时是很时尚的，整个色调是尉蓝色，放在粉刷得洁白的小房间内，既有蓝天白云的睛朗洁净，又有碧海椰林般的自由酣畅，尤其是在墙壁上装了两盏橙色和红色的壁灯，一开启，大有红日喷薄而出的太平洋风情和夜晚霓虹灯下沙滩的宁静柔和，一对两情相悦的年轻人在这样的风景下厮守终身，能说是不幸福的事吗？是的，吕晰月很幸福。可是在婚礼的前一天，吕晰月惊讶地发现，这一套家俱连同墙上的壁灯竟不翼而飞，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两个被撬的痕迹，地上是十几个焦黄的烟蒂！难道是遭了贼了？
  “这是怎么回事？”吕晰月万分伤心。
  阮刚蹲在墙角，一言不发。
  “你说，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它卖了……”
  “你说什么？”
  “我把它卖了，我需要钱。”
  “是不是家里哪个人生病了？你总得跟我商量商量吧？”
  “不是。”
  “你……”吕晰月惊出一身冷汗，“你是不是贪污挪用行里的钱了？”
  “也不是，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那究竟是为什么？”
  “嗨，你不要问了，总之我有急用，等以后有钱了，我给你买更好的。”
  “阮刚，我们拿了结婚证对不对？我们是夫妻对不对？我们明天就要结婚对不对？”
  “对……”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对我遮遮掩掩，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有一点你放心，我不会干违法的事，在感情上也不会欺骗你的。”
  “你这是什么话？明天人家闹新房，你就这样四壁空空接待你的同事？还有你的亲朋好友？这样的婚结得还有什么意思？我走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吕晰月猛一摔门，跑出去了。
  气归气，结婚的日子是不能更改的。作为同事，虽然处于激烈竞争关口，黄涛表现得也不是那么小气，况且他本身就比阮刚有优势的，没有必要看阮刚的笑话。他奔波了好几趟，找到吕晰月，苦口婆心地做工作，总算让她答应了第二天的婚礼。
  婚虽然结了，但阮刚的行为却给吕晰月留下了伤痕，以至二十多年了，现在一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那么阮刚用卖家俱的钱干什么去了呢？
  当时市行一本正经地成立了一个招聘评审小组，专门负责对参加竞聘人员的平时工作表现、领导能力、笔试成绩以及演讲发挥等综合指标的考核打分，为市行党组的最后决策提供依据。阮刚对着贴在墙上的评审小组的人名，久久发呆，他想看穿这些名字背后所隐藏的玄机：按照惯例，人事安排不是那么复杂的，一把手说了算，之所以出现二选一的格局，肯定是他和黄涛的工作都没有做到位。他想补救，可是一把手借口出去旅游了，那意思就是谁都不见。对于他来说，剩下的工作重点就应该是这些贴在这里的人。当时，以他的经济实力和影响力，是不可能疏通每一个人的。但他也知道，没有必要面面俱到的，这里面的人可以分成四类：一类是自己的铁哥们，平时的工作已经到位，不需要再去画蛇添足；二类是黄涛的铁定提携者，对他们进行攻关不仅没用，反而招来是非，授人以柄；三类是非常正直的人，他们只注重你的实际水平，非正常的接触会使他们反感，弄巧成拙；最关键的就是第四类了，他们捉摸不定，处理不当，哪怕是一阵微风，都能使天平的重心发生偏移……所以工作的重点应该在这些人身上。
  看准并剖析了这四类分子以后，他处理了准备结婚的家俱，旋风式地拜访了几个评委的家，每一次成功的拜访，就增加了一分成功的希望……
  最后一站，他来到了市行工会桂富成桂主席家。
  “小阮，你这是干什么？”
  桂富成警惕地看着阮刚。
  “我这是一来看看主席，二来汇报汇报工作……”
  “哦，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这一句问得阮刚进退维谷，僵在当地。
  桂主席笑了：“你看你，露馅了吧？”
  “我……我真的是来向主席汇报工作的。”
  “那带这么多东西来干什么？不要站着了，坐，坐吧。”
  桂富成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主席，哪能让您忙呢……”
  “在人秘上干后勤，一定很辛苦吧？”
  “不辛苦，不辛苦！”
  坐下来以后，特别是喝了桂主席递过来的水，阮刚感觉好多了。
  “那就谈谈吧。”
  这就进入了阮刚的预定轨道，他是准备好了的。他汇报了城西行人秘股在落实市行工会有关文件精神方面如何关心职工生活，如何改善工会活动室等等情况，其中隐隐透露出自己的奔波劳作，特别强调了基层职工对市行工会的感激之情，说得桂主席笑眯眯的。阮刚心想：有门了……
  不料，桂富成不吃这一套。
  “工作嘛，工会的确没少做，但这都是市行党组的安排，所以呢，你就没有必要拍我的马屁，再说要不是这次搞竞聘，你也不会来找我说这些，小阮，你说这是不是实话？是不是？”
  阮刚又呆住了。没想到这老家伙不吃这套，礼品又不收，莫不是黄涛棋先一着，已经把工作做在他前面了？
  “既然是竞争，就要光明正大，就要凭实力，用工作业绩说话，要把自己亮在桌面上，不要在背后做工作。小阮，你说对不对？”
  “对，对。主席教导的是。”
  嘴里这样说，他却在心里骂着这个老王八老甲鱼，装什正经？！现在阮刚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小阮啊，我现在想听听你对你的竞争对手黄涛的看法。”
  这是什么意思？反正阮刚现在已经不指望桂富成这一票了，无欲则刚，他现在讲话反而流畅起来了。
  “黄涛啊，他工作兢兢业业，思路清晰而敏捷，各方面都能通盘考虑，能力比我强。”
  “嗯，”桂主席笑了，“这是事实。还有呢？”
  “他善于做思想工作，我和对象闹别扭就是他让我们重归于好的。”看着桂富成对于黄涛的严重倾向性，阮刚在心里几乎愤怒了，在诚恳的语调中透出一丝戏谑。“特别是有一次，西河口储蓄所的郝兰多付给客户200元，怎么找也找不到，在储蓄所里哭得象泪人似的，黄涛知道以后，陪着她一家客户一家客户的寻找，一直找到深夜，郝兰的对象也着急呀，怎么这么晚了，郝兰还不回家？他也到处找，最后发现在街的一头，黄涛正搂着郝兰的肩，一边走，一边安慰她……其实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可是郝兰的对象不让了，大吵大闹，即使这样，黄涛也是忍辱负重，一如既往地工作，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阮刚这一段话并不是无的放矢，他知道城西支行每次搞文娱活动请桂富成来指导，他都会点名要郝兰来一段《南泥湾》，说她唱得好极了，并有要调郝兰到市行工会的传闻。桂富成已经让他很难堪了，他也不能让桂富成好受……
  果然，桂富成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好象在自言自语：“是吗，这么说来，黄涛倒是个难得的好人啊……”
  阮刚感到已经没有在此逗留的必要，起身告辞。桂富成坚决不收他的礼品，他也就不再坚持，提回去孝敬了老丈人和丈母娘。以缓和与吕晰月的紧张关系。
  出乎意料的是，阮刚当选，黄涛落败，黄涛为此大病一场，从此一蹶不振……
  过了几年，有好事者传出那场招聘内幕：阮刚和黄涛的比分紧紧相咬，不分伯仲，最后桂富成的一票终使尘埃落定……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可以乐成，不可以虑始。这是阮刚的信条。尤其是对于妻子吕晰月，他不会把压力让她分担的，许许多多的事还是少让她知道乃至不让她知道的好。话是这么说，他对吕晰月还是有歉意的。他轻轻拍了拍妻子，没有回应。
  “晰月，你还记得黄涛吗？”
  “我干嘛要记得他？”看出来，吕晰月还是一肚子的气。
  “他已经内退回家了。”
  “回家就回家呗！关我什么事？”
  “听说他生病了……”
  “生病了？”吕晰月转过身来，“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人家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当初要是不那样做的话，现在的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懂吗？”
  吕晰月定定地看着他，眼光慢慢柔和起来：“我说，你这事做得虽然狠了点，但我显然不希望你现在象他那样……”
  阮刚曾经琢磨过女人的眼神：醉眼迷离时，泪眼朦胧时动人，含情脉脉时可人，所有这些眼神都能使男人冲动，恨不得立刻把她们搂在怀里，抚慰她们，溶化她们，和她们融为一体。现在他从吕晰月柔和的眼神里读出一种美，这是一种爱怜和关注，令他心生感动，他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吕晰月。吕晰月一声轻吟，也紧紧地搂住了他……
  房间很大，也很安静，儿子又不在家，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理由亲热，阮刚决定好好补偿妻子。但他在妻子身上已经找不到的感觉了！妻毕竟老了，许多地方都松驰了下来，触摸起来手感欠佳，于是他半闭着眼，尽量不让不好的感觉中止的行为……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艾，她的乳防高耸而有弹性，双腿白晰修长，纤纤细手抚摸他的后背，那种欲死欲生，飘飘欲仙的美妙感觉是多么爽呵！在他出差到南方参加一个经济博览会的过程中，小艾整整陪了他一星期，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姐，而是有知识有气质的大学生。当然，接受她们服务的费用是比较高的，现在有一些低俗的男人中间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自家老婆没味，找个情人太累，找个小姐太贵，找小姨子实惠……但对于钱已经不成为束缚的银行家、暴发户、政府高官们而言，他们在坦然地接受着高品味的服务。上次他利用到省行开会的机会又到南方拐了个大弯，来到金兰湾名流俱乐部，打听小艾的下落，可是她象一叶扁舟，一片浮萍一样，随风而逝，不知所踪……小艾啊小艾，你在哪里呢？
  想到了小艾，阮刚产生了明显的亢奋，他加快了动作节奏，力度也大了许多，他显然把吕晰月当成小艾了。如一阵暴风，似江海怒涛，来得猛烈，去得迅速，阮刚嘎然而止。
  “这么快？”吕晰月红着脸，满足中带着许些遗憾。
  “你还以为我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吕晰月笑了：“看你，都喘了……”
  “别说那么多了，睡吧睡吧！”阮刚的头歪向一边，微微闭上眼睛，一会儿，又象是喃喃自语地说：“屠大成想组团到巴黎旅游，你想去吗……”
  吕晰月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可是阮刚已经睡着了。bookbao8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七章讨债指标
  江雨萍到信贷处报到已经好几天了，可是她没有事做。找王东升处长要求分配工作，王处长只是笑眯眯地说，别急别急，先熟悉熟悉环境。她说我闲着也挺无聊的，再说信贷处不是很忙吗？王处长说那你就先整理整理信贷档案？她说行，于是就开始了工作。
  江雨萍的工作其实并不复杂，她只是把经行长处长批复的信贷资料分门别类，入库保管，再在电脑上存档备案而已。而主要工作都由信贷员来完成，再说各区县级支行也都有自己的信贷档案体系，所以她的工作很是轻松。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工作量大、人手紧张、天天加班到深夜、甚至星期天也不能休息的信贷处吗？江雨萍在心里暗笑了。
  江雨萍明显感觉到在信贷处的人际关系比较微妙，不象在储蓄所那样随便。尽管大家在表面上非常客气，你请教的问题都能热情解答，比如李茹李大姐就很热心，知无不言，基本上没有什么保留，但如果想深入交流就困难了。一到班上，先象征性地打扫打扫卫生（因为真正劳动强度大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