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章节6

  那就是因为经济原因。
  对呀，姐，你真聪明呀！
  那就说明你有一个轰轰烈烈的重量级的老子，对不对？
  凭心而论，还可以吧。
  是什么官？
  小官吏，小官吏。
  我是说他有什么特征？
  中国官员所有的优点他有，所有的缺点他也有。反正就那么回事吧。姐，打住。
  为什么呀？你肯定是以你爸为自豪的，得意的时候，不仅是嚎，而且还要叫呢！呵呵……
  我老爸是个沉重而无聊的话题，和我们今晚聊天的氛围很不协调
  哦，不协调？那今晚是什么氛围呀？
  一 张很小的靠窗的桌子，窗外是一轮明月，我们俩分坐两边，中间是一根柔和的蜡烛……
  嗯，有点巴黎情调。
  所以我们的谈话应该象蒲公英一样，在轻柔的风中飘扬。
  呵呵，越来越浪漫了啊？看来你的作文在小学里一定得到过七十分以上。
  你真会夸人，不愧是随风飘舞的蒲公英……
  我是蒲公英，那你是什么？
  我是芦柴花。
  芦柴花？
  就是芦苇花。
  哈哈！
  不浪漫了是吧？
  有点。不过这倒充满了乡土气息。
  是啊，这是我记忆中无法抹去的情结……
  看样子你想发情？哦，不好意思，有的字是省略不了的。看样子你想抒发感情？
  这是我心中的故事，想听吗？
  天不早了。
  我就知道你不想听……
  不是，故事肯定比较长，让你在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我于心不忍，也浪费时间，再说如果文字不精彩，岂不破坏了我们的谈话氛围？等你把字敲完了，很小的桌子上的蜡烛的泪可能早就流干了。呵呵。
  可能是我的表述出了点问题，准确地说，那是一篇日记……
  那可涉及到你的隐私问题哦。
  我还真的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那就在你的内心世界留下一个空间吧。
  江雨萍真的有点困了，况且她的报告还没有完成。
  姐……
  嗯？
  看来我们的聊天已经非常无聊了，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呵呵。
  现在我在异国他乡，你在他乡异地，对不对？
  对。
  我们同在异乡为异客，对不对？
  是。
  你想家吗？
  想。
  你不感到孤单寂寞吗？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
  是。
  我发现我找错聊天对象了，你不在状态，只是在敷衍，而且极端吝惜自己的的文字。我生气了！
  江雨萍没想到这小子还真会煽情，本来她已经打算休息了，被他这么一说，就突然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家，心里一阵酸楚，空荡荡的，居然没有了睡意。
  喂，hi！helllo……对面的小伙子，你睡着了？
  没。
  你在生气？
  嗯。
  给我讲讲你的日记如何？
  不。
  我想知道你充满梦幻色彩的，金色的童年哦。
  ……
  你倒比我厉害呀，一个字都没有了，只有省略号了？
  ……
  说话呀，再不说话，我可要下了。
  丛林浪人终于说话了。
  不知怎么的，今晚面对你，我有一种想倾诉的欲望，可是你心不在焉……
  刚才我真有点累，现在我是真的想听你诉说。
  我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和小伙伴们在芦苇荡里捕鱼摸虾，或者是掏水鸟蛋？
  就我的童年而言，这是很奢侈的事情。
  为什么呢？
  难道你不是独生子女吗？
  是啊，这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们这一代的校园时光。
  同感，除了作业还是作业。
  是啊，有多少同学在题山卷海里爬滚扑腾，弄得痴头呆脑，晕头转向。
  你不是吗？
  我不是，由于我的功课都很好，尽量少做乃至不做，老师除了说我不实在爱耍小聪明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所以我和个别同学也就忙里偷闲，尽可能去玩。
  都玩些什么呢？
  到运河里去放火。
  危险的游戏。
  你干嘛不问一河的水怎么会燃烧？
  我在等你解释呀。
  你知道我们那儿沿运河一带长了许多芦苇。
  嗯。
  冬天来的时候，也就是生命枯萎的时候，成片成片的芦苇在河水里干枯，在北风的呼号下沙沙作响。它们头顶上的芦柴花也就随风起舞……姐，你在听吗？
  我在听。
  这时，我就有点燃它们的欲望。先是点着了一小片，看着它燃烧，我就产生了莫名的兴奋。可是它们很快熄灭了，因为它们很孤单，没有连成片，我不过瘾。
  哦。
  我就沿着河边走啊走，终于找到一块连绵不断的芦苇，足有两公里长呀，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手也抖的厉害，掏出火柴，划了一根，一阵风旋过来，火柴灭了。我又划了一根，又一阵风扫过来，又灭了……半盒火柴都划光了，可是居然没有点着！
  那你就住手吧，赶快住手……
  如果当时有人大声喝斥，我可能会住手；如果我能想象后面的情景，我也能住手，可是这些因素都不存在，我是憋足了一口气，一定要把它点燃！
  你怎么能这样呵……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同时也在等待着风的平静。是啊，一切有了暂时的平静。我又划了根火柴……“嚓”地一声，出现一道美丽的光的弧线，火的精灵在舞蹈！火先烧着了一根芦苇上的一片枯叶，又慢慢地殃及了第二根，第三根，转眼间，一小片着了，突然，一阵狂风卷起，“腾”地一声巨大的闷响，半条河都卷着了！
  你可闯了大祸……
  我由异常的兴奋变得极其恐惧，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半条河的芦苇都在噼里啪啦地燃烧，飞舞的芦柴花掸着火以后，马上变成跳跃的火老鼠，转瞬即逝，那可是成千上万的火老鼠呵！一些芦苇中栖息的小鸟惊叫着起飞，它们的羽毛也被火舔着，纷纷掉落到河里……我不敢再看，夹紧书包，跑回家里。姐，你在听吗？
  是的，我在认真地听……
  回到家，我多么想扑进妈妈的怀里，让她紧紧地搂抱着我，我好在她怀里说，妈妈，我怕……你猜妈妈说什么？
  说什么？
  她说你疯哪儿去了？不认真读书，整天就知道玩，我看你是没有希望了！
  她是这样说的吗？
  姐，现在我的窗外下起了雨。我感觉很冷……
  哦……
  你能不能把你的手臂伸过莫斯科，越过柏林，到巴黎来拥抱我一下？
  江雨萍的心一酸，她连续发出了好几个表示拥抱的小人儿……
  姐，你饿了吧？喜欢吃什么？
  是饿了，你在给我画饼吗？
  呵呵，不好意思，不过你告诉我，我回去一定给你买。
  我喜欢吃烤红薯。
  好，我记着了。
  我们还聊吗？
  你困了？
  不太困。
  那就继续聊。
  聊什么？
  也该谈谈你了。 bookbao8 想看书来
  第十章牛仔情愫
  谈我？我有什么好谈的？
  谈最让你开心的事，让我也高兴高兴。
  能考上大学是我最开心的事儿了。
  好，就从这里开始。
  尽管我们家不富裕，但是对全家人来说，我考上大学是件大喜事。
  可以理解。
  但是学费有些犯难。因为爸妈的工资加起来才有一千块左右。
  这是全国没下岗的工人阶级的真实写照，下岗的就更惨了。
  为了我的学费，爸妈也乐于奔走，不但凑足了费用，还略有盈余，老爸说，现在我这里还有一百元钱，你看你还想买什么？我说我想要“扣扣”时装店里的那种牛仔裤，我想了好长时间了。
  你穿牛仔裤一定很好看。
  你倒会不失时机地吹捧人。爸爸说行，我们就来到了时装店。谁知它的挂价是120元，不管怎么还价，营业员都不松口，大概是那个精明的小丫头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我的渴望。
  以后再买东西要注意，越是想买，越要装出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
  可我们的钱不够啊，那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正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关键时刻总有转机。
  那人问三轮车是谁的？我爸忙说是我的是我的，碍事了吗？那人问，送不送货？我爸感觉到机会终于来了，忙说送！来到外面一看，原来是一个很大的灯箱广告牌。如果横着走，足可以占据三分之一街道。爸说，要二十元就送！那人笑了：你知道多远，就开价二十？爸说不管多远，只要二十！那人说，成交！装好车以后，老爸得意地向我挤了挤眼：等着我，一会儿保你穿上那条牛仔裤！
  真是好爸爸！
  我于心不忍，说，爸，算了吧，我不要了。爸说，你怕我累着？笑话！你爸身体结实着呢！
  我要遇着这样的事，不知我爸是否也是这样？不过这只是假设，因为我们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所以动人的故事往往发生在穷苦人的生活里……
  我想，爸这一趟不知多远，我要等多长时间？果真如此，一个多小时以后，爸爸终于回来了。不过他一脸的难堪，见了我，笑得是那样的勉强，我永远记住他的那种笑……
  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女儿，我正蹬着车，信心十足往前走呢，一个警察迎面走来，他向我敬了个礼，说这条路是不准三轮车载客拉货的，要么罚款五十，要么扣车。我被罚了五十，剩下五十，加上二十元的脚力钱，现在我只有七十元了……
  屋漏又遭连阴雨。
  我的鼻子一酸：爸，那条裤子不好看，不适合我的，我不要了，我们回家吧。我真的不想要了……
  你爸怎么说？
  爸说你别灰心，等等，说不定还有机会……他又走到那个服务员跟前，说了许多话，那个服务员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这时，里面出来了老板娘，是个穿着时尚、小巧而又非常有气质的女人，她静静地听着爸低声下气的诉说，终于同意七十元成交。
  你爸碰到了一个善良的老板娘。
  在我十八岁的生命生涯中，爸的形象一直是很高大的，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象这样过。看着他捧着牛仔裤向我起来，我喉头发堵：爸，你，你怎么能这样……爸满脸含笑：为了女儿，你老爸怎么做都不过分的。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爸……爸笑着笑着，眼里漾出了泪光……你在听吗？
  在听，的确是个动人的故事……
  所以，在大学读书期间，我尽量不向家里伸手要钱……
  不对啊？姐……
  怎么不对？
  你是说讲让我们都高兴的事儿，怎么变味了？
  你不是也把我们的聊天场景定位为一张很小的靠窗的桌子，窗外是一轮明月，在我们中间，是一支柔和的蜡烛吗？你却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