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奴隶王》章节5

  。”
  小玫笑,“这个很重要。”
  公爵又说:“不如我们也去被催眠。”
  小玫望了望他,“你很好奇?”
  公爵说:“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这样相爱。我们以往的生生世世可会是相爱而历尽劫难的情侣?因此今生被补偿,一次爱过够。”
  公爵的声音温柔,小玫在感动中嘴唇微震,在这动人的情景中,她哀伤起来。
  公爵又说:“这一生中,我最快乐的是得到你,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
  小玫合上眼,眼眶发热。
  公爵捧着她的脸,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他说:“我们永远不要分离,永不永不。”
  小玫有点气虚力弱,也有点哽咽,“没有我,你还可以有世上任何一个女人。”
  第7号当铺3
  公爵微笑,带着恋人的梦幻,“你明不明白?我只想要你。”
  他把妻子的脸埋于胸膛。他数十年来没间断地说出这些话,一晚又一晚,真心真意。他的爱如深海,小玫想要多深便有多深。
  他抱着她,如同抱着一个愿望,他永远地珍而重之,小心翼翼。她便是他的愿望,他看 着她的眼睛,便知道世间一切最美好的,已成真。
  小玫睡去了,公爵轻抚她的脸,爱怜地轻轻放下她,为她盖被子,给她一个吻。然后,他走下床,回望床上的她,确保她睡了,他才再向前走,走到房间门前,他再回望多一次,那床上有他的瑰宝。
  他没有能力不爱她,没有能力删减他的爱。只是从床上分离,也如此依依。
  当这里所有人都安睡时,只有公爵一个人不用睡,自二十多岁以后,他便未曾睡过,未曾衰老过,他有世人都向往的超级体能。
  他走进他的裁衣房,要为小玫造一件新旗袍。这些年来,小玫的每一件衣服都出自他的双手。衣服是用来覆盖躯体,他不容许她身上的衣服来自别人的双手,她的身体,只能被他一个人触碰,无论是直接抑或间接。他对待他的所爱,霸道而疯狂,然而又温柔无双。
  裁衣房内有数百匹搜罗自世界各地的上好布料,用来给小玫造旗袍。怀旧的阴丹士林色布、印花绸、纱罗、香云纱、夏布、缎面起绒、丝、条格织物、印花棉……一匹匹搁在架上,他伸手拉下来,就如拉下一扇帘幕,在帘幕中,他穿梭为妻子作出选择。
  哪样的旗袍她穿得最美?要她华贵高傲,如上天派下来的女神。忽然,公爵又希望她神秘,神秘如宇宙最远也最美的一角,叫人盼望,但又叫人捉不到。
  他挑选了一幅镂空的黑布料,黑色的一片,全是通心的玫瑰,玫瑰的中心,暗暗地闪着一抹瓦红,然后在玫瑰的连结上,又有不显眼的深紫。这幅不错,可以造一件低领偏襟的,衬蝴蝶盘形扣,捆边用浅香捆,夹里是深紫色的丝,尽处缝上蕾丝花边,这样,镂空的黑色布料上,可以低调地透出幽深的紫色。
  公爵画纸样:前裙片、后裙片、领位,裙衩要开得高。剪出纸样、裁布,然后坐到衣车跟前,衣车发出了起劲的节奏。
  公爵是资深旗袍师傅,他从为小玫造旗袍中得到深厚的乐趣。如果一个人要有嗜好,造旗袍就是他最重要的嗜好。像这样的一件旗袍,两个晚上他便可以完工。
  这夜,他专注地在衣车前工作,享受数小时的心无旁骛,集中精神完成一件愉快的事,可以减除再多的压力。然后,他望望窗外的月亮,知道是时候了,于是停下衣车,放下完成一半的工作,继而离开这个房间,步回寝室。
  该没有错,他有经验,每次都很准时。他推开房门,脚步不愠不火,走到床前,便看见血水一片。
  小玫气如游丝,印花床单上躺有脸色煞白的她,以及她割脉自杀的左手。血水染成的形状,也如花朵。
  公爵拿来原本放在床边的丝巾,替小玫的手包扎,小玫脸上淌泪,眼神悲凄。
  公爵也没有怎么激动,只是说:“你很自私。”
  小玫流泪的眼睛更凄凉。
  公爵继续说,“你明知我不能一个人活下去。”
  小玫哽咽:“我一日不死,他一日仍可威胁你。”
  公爵说:“我不怕他。”
  小玫摇头,“我怕我自己。”
  公爵抱着她的脸来亲,他的眼眶也红了,“别傻。”
  小玫说:“你看我,已比你年老那么多,就算我今日不死,迟早有一日也会死。”
  公爵的目光坚定,望着前方,“我不会让你死。”
  小玫凄苦地说:“我不能拖累你。”
  公爵仍然是这一句:“你不能死。”
  小玫静静地落泪,然后公爵知道,是时候说了:“窗帘!谜底是窗帘!”
  小玫一听,便目瞪口呆,眼泪不再流下,她被催眠了。
  过去的日子,公爵说过汽车、电话、印刷机、芒果、美国、童年、圣诞大餐、考试、灯泡……他说过很多很多答案——谜底的答案。
  “谜底是……”
  小玫每逢听见这三个字,便不再激动。她入睡了。
  公爵把她手腕上的丝巾解下来,俯头在渗出血水的伤口上深吻。
  这一吻是长长的,像吸血僵尸亲吻着他所爱的女人那样,那个女人便在吻中被麻醉了,她半闭上眼,微微喘气,接下来,思想逐渐远去,她遗失了记忆,忘记了知觉。
  公爵放下她的手,小玫手腕上的割痕无影无踪。他轻拭唇上的血,把妻子抱往沙发上,然后便换上没有血渍的床单,床褥的表面有深浅不一的血渍,公爵考虑何时要换一张新的,通常平均每一个月便要换一张新床褥。
  铺了床单,他重新把小玫抱回床上,失去了知觉的她特别轻盈。他凝视她哭过的脸,轻轻触摸,他知道明早她醒来,就会忘记这一刻的忧伤,她甚至不会知道自己曾经自杀过,她会开开心心地做人。这个循环重复了十年——她自杀,他为她治疗伤口,然后又到了翌晚,她的情绪又再陷入低潮,再一次想死掉。
  她总说她拖累他,她总嫌自己老。公爵摇头,又用手指捏着鼻梁,他整张脸也在发酸,然后,痛哭的是他。
  “你不会拖累我,你也不老。”
  一整天,最心力交瘁是这一刻。
  再刁难的客人,再不如意的事,也及不上这一刻的苦痛。他爱她,但她总想办法离开他。
  “你很自私,你不能死。”他呜咽。
  他是属于她的,她主宰他的生命。所以,她不能死。
  她死了,他也不能活。
  她的脸那么平静,她不知道她把他伤害得有多深。
  他哭得面容扭曲,像个刚被大人遗弃的小孩,在不安全中深深地惊恐,不明白为何他依赖的人要遗弃他。
  这样一个想着离他而去的女人,他不知怎样去留住。
  他跪在她的床前,一直跪到天吐白。她自残,而他为她的自残而惩罚自己。
  恐惧每一晚也会重复,自十年前到如今,这是一个安排,有人知道,什么最能打败他。
  这时分,当铺内的人仍未苏醒。公爵的哀伤渐过,他在小玫的床前站起来,确定了小玫无大碍,便走出寝室,沿路而上,三楼一整层是他的书房。
  肉眼看有三千呎,像图书馆那样充满藏书,一本并一本,以书脊示人,亦分门别类,天文、科学、哲学、历史、文学、宗教、生物、管理、消闲……以作者的笔划或英文名字次序排列。公爵在书架前擦身而过,一直向前走,最后,他的步行突破了三千呎的规限,明明那该是最后一步,再多一步便是墙身,但只要他欢喜,他可以任意多走许多步;每走一步,书房就自动伸长,新生出来的空间,便补添了公爵未看过的。
  他需要知识,知识便为他增长。
  这些年来,平均每两天他就看完一本书,他步过的范围,早已超过了三千呎。四千呎?五千呎?六千呎?他没有计算出来,就是愈行愈远。他渴望知识,他亦知道,他只有不断行这条路。只有知得愈多,最后,他才会赢。
  第7号当铺4
  公爵望着书架上的新书,今天,该看哪一本?这一本书说及与世上诸神沟通的方法,他拿下来翻了翻。书的主旨是,人心要正直纯正聪明,神明才会与他有感应;人要与神同一个程度,神才愿意眷顾人。另一本是一百个改造基因的可能,预言将来的人,在母体子宫内之时,就可以接受基因改造,从而培养出更优秀的人类。
  有一本谈及恐惧,公爵看到标题便被吸引着。他翻开第一页的第一句,当中说:“恐惧 ,是最浪费力量的。”他的视线便停留在这一句之上。他知道,他要看这本书。
  正打算捧着书继续看,抬头便看见一个人由书房的正门进入,那个人动作利落轻快,开门又关门。那个人身穿剪裁一流的西装,但没有结领带,他的黑皮鞋是擦得发亮的。那个人的发型修剪得刚刚好,而最好看的是他的笑容,永远神采过人,魅力无限。
  这是一个极好看的男人,气度十足,眼神明亮含笑。他正步向公爵,用一种熟悉的神态朝他而行。
  这个男人极好看,比公爵还要好看,因为他有一种胜利的气质;而这个男人,也是公爵。
  西装公爵首先说话:“哗!又看书!” 他的表情蕴含赞扬,但公爵看上去,却察觉了他的不屑。
  公爵把书合上,他说:“最有力量的是知识。”
  西装公爵微笑着响应:“哲人的说话:别以为有能力无所不知。”
  公爵缓缓地说:“我只是企图追上你。”
  西装公爵听后感到兴奋,他转了一个圈,张开双手,动作富节奏感。他瞇起眼又张开,露出一个愉快又带着鄙夷的笑容,他说:“我还以为我买了一个奴隶,谁知我买了一个主人。”
  说罢,自己哈哈大笑,向上仰的下巴,线条极优美。公爵从来没有留意自己有这样好看的下巴,他是望着他才看到。
  公爵告诉跟前这个比他英俊又占了上风的同体男人:“你叫我办的事我办了,我与第11号当铺合并。”
  西装公爵斜眼看着他,右手潇洒地掠了掠额前的头发,“我觉得你没有按照我的说话去做啊!你倒做了好心。我以为你明白,我要你铲除他们。”
  公爵说:“我可怜那个女人。”
  西装公爵摆了摆手,做出一个不赞同却又带点风骚的表情,“那种女人,早些消失无人惋惜。”
  公爵说:“不必计较她的为人,要可怜的是她这个人。”
  西装公爵皱着眉沉思,继而问:“这是谁人说的话?”
  公爵告诉他:“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
  西装公爵夸张地恍然大悟,他说:“我忘记了——我和他很熟络的。”
  公爵说:“放心,我很快会使她不能存在。”
  西装公爵说:“就是嘛!快点!我已厌倦了她!”他竖起食指,摇了摇,配合他似是而非、玩世不恭的表情,“厌得很!”活像世俗的花花公子玩厌一个女人。
  公爵觉得有话一定要向他说,“请你为我做一件事。”
  西装公爵随即把双臂用力向后伸,脸仰天又垂下,流露着那种假装的不耐烦,“都说,我是买了一个主人!”
  公爵一直平静,他说出他的要求,“你不要再叫小玫自杀。”
  西装公爵像是听到世上最出奇的话那样,他反问:“我有叫过她自杀吗?”顿了顿,他就张开双手,瞪着眼说:“她自己要死吧!”
  公爵只是望着他。
  西装公爵说:“难道她厌倦了你?” 说过后,又径自大笑,哈哈哈,笑声铿锵。
  公爵心有怒气,但又不想发作。
  西装公爵大笑后,便指着他的鼻子,问他:“告诉我——”
  公爵便等待着他说下去。
  西装公爵说下去:“谁的身上有一条腰带,腰带上写着‘智者的智能,将会被爱的欲望所偷去’。”
  公爵回答他:“爱神aphrodite。”
  西装公爵瞳孔张大,眉飞色舞,“答中了!”
  公爵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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