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蓝鸢星》章节_6

  你们离婚的消息,我以为你爸看了肯定会暴跳如雷,就算他把小楚捆起来打一顿我也不太惊讶。可他很平静,对着报纸上大篇大段臆测之词,唏嘘不已的跟我说,小楚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他们。南南,你爸这人硬了一辈子,从没见他跟谁说过软话。
  我听着听着,终于抑制不住即将决堤的眼泪,扑到妈妈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刺耳的喇叭声召回了神游的思绪。
  我有点愣,眨眨眼定睛一看,排在前面的车已经不见了,后面的车正在疯狂的鸣笛。我脸一热,赶紧踩下油门顺着地下通道缓缓开进停车场。
  走进一楼大厅,人潮涌动,拥挤非常。尽管是周末,人也实在是多的有点离谱。出于安全考虑,我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虽然头发剪短,也难保不会有人认出我就是前阵子报纸上曝光的那个楚尘的下堂妻。
  一楼西区是金银玉器专区。我走进卡地亚,视线掠过柜台里晶莹剔透的钻石饰物,琢磨着给妈妈买条项链,我已经很久没给妈妈买过东西了,想起来还真是不孝。
  导购小姐热情的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声音甜美的向我介绍今季新品,进而询问我需要选购哪方面的饰品。我坐在沙发上,让她把图册上的水滴形钻石吊坠拿给我看。
  典雅别致又不失奢华的坠子,很符合妈妈的品位。我掏出信用卡,让她把坠子用礼盒包起来。她很小心的向我确认,委婉的提醒我这枚坠子是当季新品,价格不菲,似乎担心我少看了几个零。我扫了眼坠子上挂着的价格牌,清晰的重复一遍。导购小姐脸色微红,歉意的笑笑,利索的帮我包了起来。淡紫色丝缎质地的圆形首饰盒,米色细丝带在右上角挽出一朵小小的蝴蝶结,很漂亮。我付了账,转身离开。
  西区的店很快被我逛了个遍,看来看去也没发现适合送给爸爸的礼物。首饰没有合适的,我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插,准备去东区看看,手表是个不错的选择。去年爸爸到某部航空基地视察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某飞行中队的年轻上尉竟然是失散多年的老战友的儿子。得知那位战友在八年前就因为突发疾病辞世,他心里特别难受。临走前,爸爸以私人身份跟战友的儿子见了次面,把自己最心爱的那只戴了多年的梅花牌手表送给他留做纪念。事后,哥哥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还颇为感慨了一番。
  大厅里的冷气蛮强的,可我还是走出了汗意,关键是人实在太多,这有点反常。像金光百货这种云集各大知名品牌,宰死人不商量的地方很少会出现如此大的客流,而且年轻人尤其多。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
  一楼大厅的正中央,搭着一座明显经过精心布置的方形表演台,巨幅海报从天花板直到地面,江诗丹顿亚洲区新任形象代言人——展夜。
  海报上,他身穿贴身剪裁的黑色欧式宫廷套装,内配花样繁复的纯白丝缎衬衫,黑亮的发丝随意垂落,刘海交织着卷翘的睫毛,眼神淡漠。弧度优美的唇别出心裁的涂成了艳丽的赤红,衬着异常白皙的肤色,周身散着浓浓的颓废妖冶之美,很贴切的展现了江诗丹顿秋季限量新品的主打风格——奢华,惊艳,魅惑。
  原来江诗丹顿亚洲旗舰店今天在金光百货开幕,作为亚洲区代言人的展夜将亲临现场。距离开幕仪式还有一个多小时,台子前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大多是展夜的fans。
  我发觉展夜这男孩儿真的有很多不同的面孔。昨晚赛车,他领先我半个车身第一个冲线。输给他我承认是实力的差距,事实上他似乎并没有尽全力。不过赢了展阳阳,看着他小脸儿通红别别扭扭跟我道歉的样子,心情真是无以复加的好。江帆也跑得很随意,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他好像刻意放慢了速度,最后一个抵达终点。昨晚真正较劲的大概就我和展阳阳两个人。现在想想,突然觉得特惭愧,多大岁数的人了竟不知不觉的跟个比自己小十岁的男孩儿死磕上了。
  人群不断向大厅中央聚集,真正买东西的人倒是不多,东区的人更是少的可怜。店员们大多也无心工作,一有空闲就聚在一块儿小声的议论展夜,各个看起来都是面带娇羞春光旖旎。我记得早在两个月前江诗丹顿高层就曾跟皇天接洽,商谈合作意向。亚洲旗舰店设在中国,总部高层希望亚洲区的新季代言人能启用国内当红的年轻男艺人,楚尘是当仁不让的首选。一切都谈妥了,不知为何最终的代言人却变成了展夜。我有点担心,楚尘最近的绯闻实在是多的不像话,这对他的公众形象肯定会有影响。在这种不稳定的时期,展夜却又迅速崛起。不管出于任何原因,我都不希望楚尘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在娱乐圈多年的打拚闯出的天下。
  越想越不安,我顿住脚步,掏出手机。楚尘放任自己,可身为娱乐圈的金牌经纪,精明干练的方菲不应该由着他的性子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按下方菲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删掉。
  犹豫,再次按下号码,又犹豫了一下,又删掉。
  继续犹豫,还没考虑出个结果,手机响了,有电话进来。
  我看也没看,当下按了接通健:
  “喂,哪位?”
  对方似是微微愣了一下,“这么快就接电话实在不符合你的作风。”
  我笑,这倒是实话,“找我有事儿?”是修月,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有精神。
  “昨天你哥打电话委托我帮你挑一件适合今天晚宴穿的衣服,无论多少钱,从你的工资里直接扣。不管你在哪,四点以前到我家。”懒洋洋的声音听得我都有点瞌睡,哥哥这个安排挺不错,修月一向最知道怎么哄那些老爷子开心,他挑的衣服肯定比我自己准备的安全,“知道了,你刚起床?”
  “嗯?现在已经两点多了,你觉得可能吗?”电话里传来浅浅的笑声。
  “那可不好说,没准昨晚奋战的太晚呢。”我边说边走进瑞士名表专卖行。
  “记得准时到我家。”说完,嘟嘟声响起,那厮毫无征兆的挂断了电话。
  什么臭脾气!我收起手机,开始仔细挑选适合爸爸带的表。
  三点二十分。
  我提着选好的礼物乘电梯直达地下二层停车场。修月的公寓离这里不算太近,时间有点赶。
  3月25日更新
  因为塞车,我四点二十分才到。
  按下门铃,半天没人开。敲门,还是没人开。
  我纳闷,拿出手机,拨了他家电话,响了大约七八声后,接通了:“门没锁。”修月的声音传来。
  我一推,果然是虚掩着的。
  窗帘没开,客厅里有点暗,地板上丢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就是没人。
  卧室的门开着,洗手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这厮太颓了,睡到现在才起床。
  “修月?”我站在卧室门口喊。
  过了一小会儿,水声没了,修月晃出洗手间,“怎么才来?”
  “塞车,你没事儿吧?”我有点担心的看着他,脸色白得像鬼,“生病了?”
  只见他拉开衣柜拿出件黑色衬衣扔在床上,“没事儿,估计是饿的,你帮我弄杯咖啡。”
  我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在外人眼里,修月这两个字代表的是完美,优雅,迷人,白马王子的不二人选。当然,如果他的那些个忠实仰慕者看到他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精神不振的颓样,不知会作何感想。我端着一杯热巧克力走进客厅,修月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叼着根儿烟盯着我看。
  把杯子塞到他手里,烟雾呛得我眼睛有点难受,“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仔细想想,就记得某一天开始,烟成了修月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却没有任何印象。
  “忘了。”他神色淡漠,熄灭了手里的烟,垂下眼皮不再看我。
  “快喝,中午没吃饭?”我看看表,四点四十。
  “你的衣服在床上,换好就可以走了。”说完,他随手把杯子放在茶几上,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看着碰也没碰过的热巧克力,我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径直走进卧室。
  基于多年的了解,我个人认为修月其实是个极端矛盾的人,天才与弱智的结合体。论头脑,他是毋庸置疑的天才。论性格,他时常不可理喻的令人发指。就像刚才,他要喝咖啡,如果不给他煮,不要说是热巧克力,就算琼浆玉液他也绝对不碰一下,完全无视有胃病的人不能空腹喝咖啡这种常识。纯粹是以自虐为乐趣,沉浸在痛并快乐着的变态趣味中。
  时间不早了,我关上卧室门开始换衣服。
  紫色无袖立领改良式旗袍,领口开成v字形,刚好露出锁骨。长度及膝,两侧的叉开的不高,优雅又不失时尚,衬着我的短发,更强调了改良旗袍所蕴含的现代气息,效果完美。搭配上他挑的银色镶钻高跟凉鞋,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个优雅端庄的现代都会女性,修月这厮的眼光还是值得肯定的。价格标签都被他拿掉了,不过光看衣服的牌子我也知道,最起码一个月的工资泡汤了。
  生日晚宴在市郊的一家私人会所举行。
  出门前哥哥来电话提醒我不要迟到,说修伯伯他们已经到了,还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我一听就紧张上了,急急追问是谁。哥哥很平静的说,放心,不是楚尘,来了你就知道是谁了。我窘,事实上我正在担心这点,只要不是他就好。
  我开车,修月负责坐车。
  有免费司机能使唤的时候,修大少爷是一定不会亲自动手的。
  路不熟,车速不太快。
  天气很闷,燥热不已。
  头顶上偶尔响起几声闷雷,风雨欲来的样子。
  我打开调频收音机,转到气象播报频段。
  气象小姐甜美的声音飘进耳朵里:今晚将有大到暴雨。
  正听得入神,修月突然伸手调回了cd播放模式。
  我侧头扫了他一眼,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看他那残样儿,估计是既没吃好也没睡好,那张人神共愤的漂亮面孔也失了往日的光彩,透着掩不住的倦意。黑色衬衣映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也淡的没什么血色。
  可惜,我的好心修月同志明显就没领会。他见我不搭理他,于是主动来搭理我,口气还特恶劣:“离了婚就少操那些没用的心。”
  “我乐意你管不着。”有时候我很痛恨修月的敏锐,在他面前我总是透明的无所遁形。
  “叶南,我今年多大了?”修月突然问。我有点愣,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三十。”比我大两岁,我俩生日就差两天。
  “原来你知道。”修月笑,“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他又问。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厮今天太反常了,“二十年。”八岁那年,军区大院里认识的。
  “咱俩也得算是青梅竹马了吧。”他侧头望着窗外,淡淡说。
  “你没事儿吧?在这儿抒什么情呢,别把自个儿弄得跟文艺青年是的。”我撇撇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美满多温馨的境界,很明显就不适合用在我俩身上。
  “叶南,你说要是我结婚了,你会觉得高兴还是难过?”他依然望着窗外,自顾自的问。
  听到这话,我脑子出现短暂空白,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高兴还是难过我倒没想过,可同情是肯定的。你说嫁给你的姑娘得多郁闷啊,入了洞房才发现,原来心目中那位优雅高贵的白马王子竟然是个赖床挑食任性别扭刻薄懒散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并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男人,那得多崩溃!”噼里啪啦一气呵成,说的我口干舌燥。
  啪啪啪。
  修月鼓掌喝彩,笑容灿烂明媚:“叶南,没想到你这没心没肺的小白眼儿狼还挺了解我。巧克力拿来,头晕。”
  “你不挺能死撑吗?”我冷哼。
  “要不就说你笨呢,不要以为光女人需要哄,男人也一样,尤其是成熟男人。”
  “你得了吧,我还就不惯着你这些臭毛病。三十的人了,说这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叶南,其实我一直特想知道你的神经究竟是什么构造,钢筋?还是水泥?”
  “跟你的脸皮同一种材料。巧克力在包里,榛子的被我吃光了,只剩杏仁的。”爱吃巧克力大概是我跟修月唯一的相同点。不过我吃纯粹是因为喜欢,他吃却是为了补充体力。当然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就爱自己作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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