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蓝鸢星》章节_47

  我吃得正爽,眼前突然多出一手机:“我哥找你。”
  嗯?展夜找我?
  放下叉子接过电话:“喂,展夜?”
  “在吃饭?”伴着浅浅的笑,他问。
  “嗯,签字改到明天的事我秘书通知你们了吧?”
  “通知了,因为我的临时通告打乱了原来的计划,真抱歉。”
  “没关系,”我笑,明明是亲兄弟,一个任性到蛮横无理,一个却客气到小心翼翼,“你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上个月我订了一辆新车,三天前就运到s市的销售代理那儿了,可我一直没时间过去。听阳阳说你刚好在s市办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去帮我试试车?”
  “让你弟去不是更好?”
  “我不放心他,对机械他比你差远了。”
  我看了眼对面吃得正欢的小屁孩儿,确实挺不让人放心的,于是说:“我得配合修月的时间,不确定能不能过去。”
  “没关系,正事要紧,千万别勉强。”
  “嗯,如果有时间我就帮你去试试。”
  “对了,阳阳没跟你捣乱吧?”
  “没,乖得很。”
  “那就好,你赶紧吃饭吧。我挂了,拜拜。”
  “拜拜。”
  一听电话挂断,展阳阳咕嘟着嘴里的汤,抬起头含混不清地说:“我哥肯定又说我坏话了。”
  “把汤咽下去再说话,”我边说边抽出张纸巾帮他擦去沾在唇角的汤渍,“展夜真的只比你大一岁?”
  “实际上是八个月。”
  “吃饭。”
  张行长约修月吃饭的地点在市郊的百福四合院,挺土的地方挺土的名,可名声大得很。每天只备两桌宴席,基本只接待省部级以上领导,外加个别实在是有钱没地儿花的大款。打着毛家菜的旗号,据说大厨是曾经在毛主席身边服务多年的程汝明老人的关门弟子,究竟是真是假谁也不好说。我曾经问过我爸,他说这厨师的身份不重要,能把百福四合院折腾出这么大名气,有一点是肯定的,上头有人。
  偏偏这时候,一个人打着灯笼出现在前面,黑暗中出现了曙光,我想都没想就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了,特温暖的感觉,可我觉得有愧,有罪恶感……
  晚风挺凉爽,我开着车从妈妈家出来,想了想,决定去小k的酒吧喝两杯。十一点多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小k特显摆地炫着他的调酒绝活。
  “姐,这边这边!”看见我来了,小k大声招呼。
  我走到吧台边坐下,他拿了杯柠檬水让我先喝着,说:“姐,今天不是周末,怎么这么有空?”
  “想来就来呗。”我手支下巴懒洋洋地说。
  “心情不好啊?”小k笑嘻嘻地凑到我面前,特八卦地问。
  “闪一边去,甭答理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小k冲我做了个鬼脸,招呼服务生把调好的酒送到七号桌,从酒架上拿下瓶波尔多在我眼前晃晃:“今晚来点红的?”
  我嗯了一声,暗红色液体沿着杯壁缓缓滑落,映着霓虹闪耀的灯光,很妖艳的感觉。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江哥,这边这边!”
  嗯?我扭头顺着小k的声音望去,江帆?
  “叶南?真巧。”他看到我也有点意外,笑着坐在我旁边。
  “是挺巧。”我侧头瞧着他,清爽时尚的打扮,看着很舒服。
  “江哥也来杯红酒?”小k问。江帆点头,“波尔多好了。”
  “大学教授泡夜店,不怕碰上你的学生?”我冲他晃晃酒杯,浅啜一口。
  “迄今为止还没发现。”他笑。
  “相亲那天干吗扮成那副样子,怕我对你一见钟情?”想起他那瓶底眼镜、白菜帮子发型,真够的。
  “呵呵,见笑了。其实我并不想去的,碍于学长的面子不得已而为之。”爽朗的笑声在这嘈杂喧嚣的环境里显得分外顺耳。
  “这是你第一次相亲?”我盯着杯子里的红酒,漫不经心地问。
  他点头:“其实我一直对娶妻生子这种事不感兴趣。”
  “为什么?”我问。
  “怎么说呢,没碰上心动的对象。”他想了想,侧头看着我说。
  “心动?一见钟情、脸红心跳?”对于二十七八的人,实在很难想象。
  “呵呵,其实我从没强求。感情这种东西讲缘分的,我奉行宁缺毋滥,找不着合适的就自己过呗。”他晃着酒杯不疾不徐地说。
  “嗯,其实这样也挺好。”我跟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姐,你这牛饮简直是暴殄天物!”小k心痛不已地叫唤。
  我笑:“少废话,倒满。”
  “有心事?”江帆问。
  “我觉得自己挺失败的。”从s市赶回来之后就没碰上一件顺心的事。
  “怎么这么说?”他问,“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很好的听众。说出来说不定舒服点。”
  “知心大哥啊?”我笑,“感情上的事说了也没用。”
  “那可未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的声音温和醇厚,特别能安抚人心。
  “我纯粹是自作孽不可活,没什么迷不迷的。”
  “你这纯粹是钻牛角尖儿呢,说不定压根儿就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真的,完全就是自作孽。”我喝了口酒,声音特颓废地说,“你说离婚了吧,我还总惦记着他,可又觉得不能回头,要是回头了就把两个人好不容易做出的努力给废了。道理是懂,可真要做起来太难了,谁也忘不了谁。我其实特别讨厌藕断丝连,这样对谁也不好,可心里就是忘不了,就是憋屈,控制不了,真的挺折磨人的,折磨我也折磨他。你说本来就是因为性格问题,过不下去了才离婚的,可这离婚了吧,内心反而更煎熬,真的挺煎熬的。我这人一向挺坚强,可感情的事实在是太磨人,我想摆脱又找不着出口,眼前黑漆漆一片。偏偏这时候,一个人打着灯笼出现在前面,黑暗中出现了曙光,我想都没想就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了,特温暖的感觉,可我觉得有愧,有罪恶感,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利用了他,我明明就没忘记以前的事,又特别不负责任地鸵鸟似的躲到那光明背后,自欺欺人地跟自己说,就算没有特别强烈的爱,那种默契依赖和信任一样可以引领着我们找到幸福……”
  说到这儿,我顿了顿,又喝了口酒,顺便把凑到跟前偷听的小k推到一边,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情绪里,继续说:“可惜,自欺欺人就是自欺欺人。当我看到报纸,看到报纸上他的样子,哪怕就是一张照片、一篇报道,我又动摇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又开始瞎惦记了!我太他妈讨厌自己这样儿了!今晚我爸把我给骂了,骂得特狠,可我觉得他一点儿也没说错,他说我对待感情太儿戏,试图利用一个男人去忘掉另一个男人是最他妈愚蠢的做法,伤人伤己!离婚是自己选的,就甭自怨自艾,觉得自己特苦情。仓促接受另一段感情,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逃避就更让人瞧不起。自私!我爸说我太自私!随便作践别人的感情,刚离婚就把另一个无辜者卷进来,害人害己!我觉得我爸说得特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可笑?”我一气呵成,不磕不绊,听得江帆热情鼓掌,“真流畅,口才够剽悍的。”
  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晃着空杯让小k倒满。小k大概被我刚才那疯癫样儿给震住了,特小心地看看我,又看看江帆,见他没反对,才犹犹豫豫地拿过酒瓶给我倒上,说:“姐,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要不我给你俩开个包房慢慢聊?这里环境太闹。”
  “不用,我就乐意在这儿坐着。”不等江帆回答,我一口拒绝。
  “说出来舒服点了吧?”江帆笑问。
  我有点窘,刚才挺失态的,从下午到晚上,一连串的事折腾得我有点精神崩溃,说:“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就当我酒后胡说八道得了。”
  “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就好像我姐,三十多的人了,固执地守着那份初恋,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她的初恋对象可没这么痴情,不仅结了婚,连孩子都满地跑了。我问她你觉得为这么一个人守活寡值吗?问过很多次,她总是特淡然地跟我说这没什么值不值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们觉得不值,可我觉得特幸福,这就够了。”小k凑在一边,听得欷歔不已,“江哥,你姐要是不介意姐弟恋的话就介绍给我吧!”
  “闪一边儿去,别添乱!”江帆笑骂。
  我把玩着酒杯,心里琢磨着江帆他姐的事,脑子里灵光一闪:“你姐是不是叫江瑶?”
  他听了,明显愣了一下:“没错,你认识?”
  “这世界可真小。”程哥的初恋居然是江帆的姐姐。
  “怎么说?”他好奇地问。
  “我说了你可别郁闷,你姐的初恋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不久前我刚听他说了这事。”
  江帆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世界太小了也挺不和谐的。”
  我一听就乐了,他也乐了,气氛舒缓多了。我俩一杯接一杯地喝,天南海北地聊,难得地投缘。聊到他同事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认识齐贝。d大的年轻副教授也没几个,大家彼此都挺熟。
  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俩一直喝到酒吧打烊都没醉,但是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本着做一个守法好市民的觉悟,我们一致认为酒后驾车是可耻的。基于这个认识,小k很荣幸地充当了我们的司机,一路嘟嘟囔囔地把我们分别送回家。下车前,我把钥匙丢给他,让他明天找个人把车给我送到公司。
  拎着包走进公寓,头有点晕,脑子混混沌沌,跟糨糊似的,挺舒服。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特清脆,尤其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可照出人影的地面上映出我的影子,再配上这咚咚咚的声音,挺吓人的。汗毛竖起来了,心跳有点儿快,脑子却清醒多了。物业的保安拎着电棍从走廊里拐出来,特友好地冲我笑笑,说:“叶小姐,这么晚才回来。”
  “嗯,跟朋友聚会。”总算见个活物,大厅里多了点人气儿。
  “我帮你按电梯。”他说着,转身走到电梯前。我赶忙说不用了,他不解,我说晚上吃多了,走楼梯消化消化。他听后,笑着跟我道声晚安,继续巡查去了。
  我拖着双腿懒洋洋地往楼梯间走,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努力向上爬。
  “玩得挺爽啊。”凉飕飕的声音飘进耳朵里,我身子一僵,汗毛耸立,缓缓转身,“你怎么来了?郑阿姨不是说要接你回家住几天吗?”
  “借酒消愁这么没出息的事你也干?”修月晃荡到我身边,闻着我身上的酒味,特挑衅地说。
  “得了吧,我这叫酒逢知己。”我下意识地躲了躲,爸爸的话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修月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双眼微眯,神色冷冷淡淡:“我妈说的话你甭在意,你应该很清楚从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决定。”
  “我从来不跟长辈较劲,再说郑阿姨也没说错。”其实她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特别委婉地说我跟修月更适合做好朋友,这种感情其实更像兄妹,绝不是爱情什么的。
  “你真这么想的?”他跟我站得特别近,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不怎么平稳,夹着火气。
  “我爸今晚也修理我来着,滔滔不绝地骂了我一个多小时。话糙理不糙,我觉得我最近干的这些事是挺浑蛋的。”
  “我觉得你是挺欠收拾的,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让你把我这儿当爱情旅馆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嗯?!”修月火了,他很长时间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要不你打我一顿得了。”我发自内心地说。
  “你跟我耍赖是吧!你觉得我不舍得打你是吧!”他抬起我的下巴,脸色特冷,字字带冰。
  我沉默,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下午我送他回公寓的时候,一开门就看见郑阿姨端坐在客厅里。她嗔怪修月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针也不打就这么在外面折腾一天,然后笑着跟我说:“南南,我让你劝劝修月,你怎么也不拦着他?”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修月截住话头说,我的事连您都管不了,叶子能管得住吗?郑阿姨神色变了变,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声音不高,也不带火气,可我听着就觉得心挺寒的。
  这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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