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玉这话说的毫不留情,一旁的王婉清脸色涨红,心中恨极,极力的攥着手指,才能让自己没有当场失态。
只是她不失态,秦红鸢却是忍不得了。
“秦怀玉,你不要太过分,我娘就算是妾侍,可也没到见不得人的地步,怎么就会成京中人的笑柄了?!”
秦红鸢咬牙切齿,神情里满是愤恨,她就看不惯秦怀玉这模样,不就是托生的肚子不一样么,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昂的,仿佛所有人都低一等似的!
见秦红鸢这模样,秦怀玉心中冷笑。瞧瞧,就这么拙劣的伪装,被自己轻轻一戳就露了馅,所以前世的她是有多没脑子,竟然被秦红鸢骗的团团转?
秦怀玉心中感叹,面上却是分毫不露,仍旧好声好气好言好语,甚至还带了几分诱哄的意味:“二妹,方才你叫她什么?”
见秦怀玉指向王婉清,秦红鸢下意识道:“自然是娘,怎么……”
“你说怎么?!”
秦怀玉的脸瞬间便沉了下来,气势骤起:“虽说你是妾生的,可到底也是府上的正经主子,怎么能管姨娘一口一个娘亲?这般没规矩,我看你身边的教养嬷嬷也该换一换了!”
秦红鸢没想到她突然发难,被她的气势震慑到,一时竟然忘记了说话。
反倒是王婉清反应的快,瞬间便跪了下来,啜泣道:“大小姐,你要怪就怪妾身吧,是我没有教好二小姐。”
她这会儿连女儿也不喊了,倒是真真切切的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妾。
便是被老夫人宠爱、打理着府上的一部分事务、还生下孩子来,她都是一个妾。
连女儿都是她的半个主子,对她打得骂得。
王婉清手背上青筋暴起,藏在袖子底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才能勉强保持冷静。
只是那面上,却是盈盈垂泪,瞧着格外的楚楚可怜。
她是秦老夫人的内侄女儿,现下被人下了面子,秦老夫人也觉得挂不住,沉声道:“她便是妾,也是你父亲的妾,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来摆威风!”
秦怀玉恭声行礼,道:“祖母折煞孙女儿了,姨娘再如何,也是父亲的房中人,怀玉怎会对她摆威风?只是二妹妹虽说是庶女,也是平原侯府的二小姐,那些下人太不像话,竟因着她的身份不好好教养。今日只是在咱们面前叫了娘便罢了,他日若是被外人听到了,岂不是要说咱们平原侯府没规矩么?”
她这一连串话下来,叫秦老夫人无可辩驳,最终只能冷哼道:“我看你才是最没规矩的那个。”
也不知这秦怀玉是吃错了什么药了,这两日尽触她的逆鳞,气得她头疼,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秦怀玉低眉顺眼:“孙女儿不敢,咱们世家大族最重规矩,行事丝毫不得有差错的,想来祖母也能理解。”
这话她说的恭恭敬敬,可秦老夫人却觉得秦怀玉是在讽刺自己。
秦老夫人的娘家并不算高门第,不然当年也不会嫁进来给一个三十多的男人做继室了。平原侯府高门大户,她刚嫁进来的时候,确实因为规矩上闹过不少笑话,后来年岁渐渐大了,在夫君跟长子的威名之下,才勉强撑住了平原侯府老太君的名号。
此时听得秦怀玉的话,秦老夫人只觉得刺耳至极,脸色也难看下来,讥讽道:“你倒是懂事儿的很。”
偏秦怀玉跟听不懂一样,笑眯眯道:“多谢祖母夸奖。”
她说到这儿,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王婉清,只继续道:“这次梅花宴,孙女儿就跟着二婶前去便可。母亲生病在床不能出门,二婶到底是正经的婶娘,带着我们赴宴也是合情合理。祖母,您觉得呢?”
一旁的刘月娘有些诧异的看向秦怀玉,只觉得一颗心都有些颤了一下。
她没想到秦怀玉的心中竟是这么想的。
平日里,这位大小姐对谁都带着一股傲气,她们虽说也说过几句话,可不过是面上的功夫罢了。
刘月娘出身不好,虽说是皇商,可到底也是商户女,能嫁进来平原侯府,也是因着一段当年的旧恩罢了。
嫁进来之后,夫君不喜婆婆不喜,刘月娘什么都拿不出台面,纵然有大嫂不时的指点一些,可到底还是自卑的。
今日听得秦怀玉竟说自己是“正经的婶娘”时,刘月娘便觉得没来由的心中酸楚。
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孩子认可了。
且还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刘月娘心中五味杂陈,因着秦怀玉的话,眼眶都有些红了,只是低着头,没叫人瞧出来罢了。
而此时的秦老夫人,却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虽说秦怀玉的声音格外的温和,甚至还放的格外谦卑,可她就是从中听出了咄咄逼人的意味。
这个秦怀玉,实在是目无尊长!
她有心训诫一番,偏偏现在这秦怀玉说的话句句占理,让她最终只能妥协:“老身管不得你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她这话一出,旁人还没表示呢,秦红鸢先气红了脸,不可置信道:“祖母,您怎么能……”
不是说好的,让母亲带着她们一起去赴宴,在宴会上再隐晦的让人知道,母亲就是下一个平原侯夫人的么?
怎么这就变成了母亲在家,让刘月娘带着她们去了?
平心而论,秦红鸢是看不上刘月娘的。
不说别的,单说这刘月娘是出身商户,就让她看不起。她母亲虽说是个妾侍,可那也是正经的官家女儿呢,这刘月娘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给我闭嘴!”
秦老夫人拧眉瞪了她一眼,沉声道:“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谁都不准再有异议。”
这丫头被王婉清惯坏了,说话也太没大没小了些。有一句话秦怀玉说的是对的,也该换个嬷嬷好好儿的教教秦红鸢规矩了!
见秦老夫人直接将她骂了回去,秦红鸢顿时便觉得脸上无光,她刚想说什么,就被王婉清悄然拧了一把,磕头道:“老夫人莫要生气,都是婉清的错,是妾身没有教好二小姐。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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