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祭》第七十五章 秦湘玉（一）

  水突然逆时针漩起来，无论末无闻怎么拼命划，桨划不出漩涡边缘。他记得上次也是遇到水漩，顺势飘流便划出漩涡。
  可是这次不一样，漩涡漩得特别厉害，末无闻来不及喊叫漩涡便猛扯着船头就往水下拖去，船舷两侧都是卷起来的巨浪，船往下，一直往下沉，忽然间船头升起直浮冲出水面。
  暴雨，停不下来的暴雨，哭泣的天是灰色的，流不完的雨水也是灰色的，末无闻他又来到灰界！
  如此的滂沱大雨让他无法继续前行，只能择岸歇息，大雨如注似千军万马奔涌，肆无忌惮撞击着船舷。
  “来人，快来人，水要漫进城啦，大家快去护堤坝。”骤雨也阻挡不住村民们尖锐的喊叫声到处窜游，刚刚还是稀疏的人群立即汇成密密麻麻的潮流涌向堤坝。
  浊浪灰暗，急湍拍堤岸，风雨无情人有情，毫无疑问，末无闻停泊好船上岸投入抗洪抢险的队伍，与天争，与暴雨抗，大伙儿都挽起袖子拼尽全力垒土筑坝，可是几时辰之后，哗哗啦啦如雷轰声，洪水似残恶的野兽吞噬了大伙的希望。
  堤，霎那间决口了！排山倒海的水涌过来，天地一片汪洋。
  水面上忽隐忽现的树枝，让疲惫的末无闻感到生存的希望，抓住它就能在湍流的洪水里支持到下个停靠的地方。
  抱着树枝，浸泡在灰蒙蒙的水，忍耐着无情的雨，末无闻努力睁开眼睛寻找，终于看到不远处灰乎的山丘，顺势而下的他抛弃树枝拼尽全力游向安全之地。
  山丘上，狂风骤雨未停，失落的人群相对眼茫茫，焦虑不安的心情随着水位上涨。末无闻喘着粗气还未从疲惫中解脱出来，望着涛浪流勇不免唏嘘感叹“人怎能胜天，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仅仅是洪水凶猛就能摧毁众生一切。”
  “快看！有船冲过来，大家快往高处跑。”突然有声大喊而起。只见不远处江面上艘暗灰色蓬船儿，桨橹激猛的不停划动着，在浪涛中挣扎向着土丘的方向飘流，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直到呯然撞到浸透在水里的树桩，才停止下来。
  船上下来三三两两惊慌失措的村民们中，末无闻看到双熟悉的眼神，没有重逢的喜悦，倒是有点慌恐，有丝丝的愤恨。
  尽管粉黛全失，尽管裳衣凌乱，一路上颠沛流离，但也挡不住她匿藏的美丽，如同风雨中的夜珍珠依然绽放出亮灰色的光芒。
  秦湘玉，差点成为妖护法新娘，秦家庄员外秦似道的女儿就如此与末无闻面面相看，不知何语。
  “你给我滚！”她对着末无闻咆哮着。
  “莫名其妙，我哪里得罪过她，即然是满腔的怒火，又何必燃上身。”末无闻也懒得理会，抹去衣襟的雨水转身便走，诺大的山丘，总能找到一个她看不到他的地方。
  雨依旧下着，点点水花飞溅，如同秦湘玉心中飞起的眼泪。她终于支撑不住，跪在泥泞的地上啜泣苍天无情。
  “咦，这不是秦大小姐么。”
  “不会这么巧吧，你确定她是大小姐？”
  “如假包换，大哥，咱俩今儿个可是艳福不浅，走，咱过去qin měi人。”
  咚的一声，高个子敲了一下矮个子的头“老二，别脑子想到只有女人女人，妖护法正在悬赏通告抓她。我们把她献给妖护法，别说一个女人，让你天天睡青楼都行，先抓住她再说。”
  “秦小姐，别来无恙呀”矮个子嘻皮笑脸的接近秦湘玉开始动手动脚。
  “滚，什么狗东西。”秦湘玉用手挡住矮个子伸过来的那只脏兮兮的手。
  啪，五个灰灰的指印出现在秦湘玉凄美的脸上。矮个子咆哮着“妈的，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小姐，不听老子的话，我一巴掌打死你！”
  “老二，你抓住她，我们去找个地方避避雨。”
  “老大，那有船，我们坐船离开这该死的地方。”矮个子指着搁在树枝丛的船儿大声说道。
  “行，你拉她过去，我去看看船还能不能用。”
  “走，给我走。”矮个子拽倒秦湘玉在泥泞的道路上拖着向前走，听到吵闹声音前来围观的人群们却是敢怒不敢言，远远停驻只是观望，任凭雨水击打着他们麻木的心灵，大水冲刷走他们的家园，也冲刷走了他们的良知。
  “畜生，放开我。”秦湘玉对着矮个子的手狠狠咬下去，顿时血痕累累，那一道道伤痕如无常鬼狰狞可怖的舌头，吐着死亡的气息。
  “妈的，你找死！”矮个子抽回手，提起脚狠狠的喘下去，正此危难时，末无闻及时赶到起腿横扫。扑通一声，水花溅起，矮个子在水里忽沉忽现。又是扑通一声，高个子也是落入水中，在水里挣扎，渐渐两人沉没在无边的潮水里。
  山丘其实原本就是座小山，只不过被洪水淹没成丘，零零散散的洞穴岩石为灾民们挡住些风雨。末无闻寻了些野果充饥，熬到凌晨，天终于亮了，雨也停了，洪水也开始退去。
  末无闻对着秦湘玉说“我要离开这里，你也可以来。”说完便大步走向那艘小船，秦湘玉也一瘸一拐的跟着走。
  一望无际的水，末无闻划着桨觉得很纳闷，秦湘玉明明是和赫连扎赫他们在一起，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自己救了她，她的眼神里没有感激，却充满着浓浓的敌意。
  “喂喂喂，你这姑娘干嘛瞪着我，我好歹也是救过你两次的恩人。”
  “如果你想把我送到妖手中，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是不是让雨淋昏了头，我把你送给妖？”
  “你们这些假心假意的卑鄙小人，不要装君子！”
  “我们？我可刚刚从人间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末无闻觉得此事有误会。
  “楼烈，无耻之尤，要把我送给妖护法！”
  “没有理由呀，他对妖可是恨之入骨，怎么会为虎作伥。”末无闻想不通他不在的日子到底发生什么事。
  《有关故事情节可以查阅第44，45章 {回到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