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被皇后的人声势浩大的提走之事,仿似水中一声惊雷,将宫里的太监们炸的沸腾不止。
这个傍晚,废殿仿佛成了太监们的福地,拍门声不绝于耳。
先来的,是杨临派来的小公公,带着猫儿的死对头,太医令大人。
太医令大人亲临废殿,令猫儿在受宠若惊中又有一些后背发凉。
她在皇后和李小姐两件事上抢了太医令的功劳,就足以令她同太医令势同水火。
此时小太监对着猫儿点头哈腰:“杨公公事忙走不开,特令小的带太医过来为姑姑接骨。杨公公嘱咐,姑姑受了苦,莫忍着,去寻他,他自会想法子帮姑姑做主。”
猫儿听的一阵激动,悄声问道:“杨临公公厉害些,还是五皇子厉害些?”
小太监立刻灵台清明的回复:“定然是五殿下厉害些。”
猫儿便垂了脑袋,摆了摆手,做出送客的架势:“奴婢身份低位,不敢劳烦太医令大人。手臂早已接好,再过些时日,便能长好。大人改日再聊,大人您慢走,大人您小心门槛……”
两人前脚离开,大内总管吴公公后脚便上了门。
他向猫儿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咱家都听说了。面对皇后娘娘的盘查,姑姑也没松口说与五殿下有首尾。姑姑做的好,一定不能和五殿下沾染上关系,否则,宫内定要掀起一波父子相……”
猫儿打断他话,提醒道:“你这么快就知道啦?我跪在极华宫院里时,可听见五殿下说,要将多嘴多舌多耳朵之人乱棒打死。公公可要小心哇!”
吴公公立时一惊,逃去了院门前,又转身嘱咐:“咱家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没听见。”
第二日一早,猫儿以断了口粮威胁白才人,带着春杏、怀揣口红,三人要去往园子里,偶遇一回低阶妃嫔、好推销口红赚两个饭钱时,掖庭膳房管事太监上了门。
这位老太监原本听到康团儿亲口说猫儿和五殿下“亲小嘴”,碍于五皇子的身份,他只能打破牙齿活血吞,将猫儿从他手中强抢走五福的委屈暂且压下,蛰伏一旁,伺机而动。
老天没有让他白等这几日。
他自凌晨得到皇后棒打鸳鸯的消息后,大仇得抱的期待和激动便裹挟了他。
等五更掖庭宫门打开,他已冒着秋寒在废殿外蹲守。
此时日头已高升,他掐算着时间,选了个辰时三刻的吉时,拍响了废殿院门。
一息间,门开了条缝,猫儿琥珀色的眼珠子凑在门边,阴惨惨的看着他。
他惊的险些跳开,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又摸了摸揣在衣襟里的阴阳八卦镜,这才鼓起勇气,往那眼珠子前一指,虚张声势道:
“呔,兀那妖怪,将五福交出来,咱家便不同你纠缠。否则……”
猫儿站在门里,转头叮嘱白才人和春杏:“先取一支样品,将自个儿嘴唇涂红,如此给旁人看效果时,才更直观些。”
她将重要事叮嘱完,才扭头往门外瞧去,不耐道:“否则就怎样?有话一次说完,有屁一次放完,莫耽搁姑奶奶重要事。”
废殿内,五福抱着猫儿的腿苦苦哀求:“姑姑莫把我丢出去,我会被打死。”
废殿外,掖庭膳房的管事太监一只手探进衣襟,靠一枚阴阳八卦镜撑着胆子。强硬道:“五福,还五福。五福可归咱家管,与你废殿没有半分干系。”
猫儿耍无赖:“你说是你就是你?你将吴公公唤来,问问他怎么说?”
管事太监一竖眉:“用上官压老子?咱家来要自己的人,你便是去告御状,站在皇上面前,咱家也是有理的。”
天色越加亮堂,阳光透过树梢,投下光斑无数。
春杏估摸着时辰,催促道:“姑姑快走,再等下去,前面散了朝,皇上若请了大臣赏园子,在御花园赏花的各位娘娘可就要避回宫里去。”
猫儿想着她过去近十日几无进展的买卖,心中越发焦急,转头便同管事太监道:“多少银子?五福我买了。”
管事太监一提眉。
在宫里买人?稀奇,没听说过。
猫儿不欲同他纠缠,直截了当道:“吴公公那里我去说,你只要松手就行。”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狮子大张口:“一百两。”
一百两?怎么不去抢?
猫儿压着性子还价:“十两,多了一文没有。”
他立刻拍响了门:“五福,麻溜的跟咱家走,否则老子再阉你一回。”
五福想起曾经遭遇的苦痛,立时被惊吓出泪来,呜咽道:“姑姑,姑姑……”
猫儿被他哭的心烦,将出价翻了一番:“二十两,不能再多了。太监又不能传宗接代,值不了多少钱。”
太监强硬道:“一百两,一个大子儿不许少。”
春杏再看了看日头,着急催促着:“姑姑……”
猫儿一咬牙:“成交。我现下没钱,十日后你来拿银子。”
太监惊愕:“没银子?没银子你谈什么买卖?你逗老子玩?”
猫儿破罐子破摔,一把拉开门,将五福推出去:“要么立刻带人走,莫在姑奶奶眼前晃悠。要么等十日,说给你一百两就一百两。”
五福“吱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太监的眼珠子落在五福身上,脑中却闪现了一堆银锭。
他捏好衣襟里的阴阳八卦镜,又退开了一步,方道:“若十日后,你不给银子呢?”
猫儿一指五福:“十日后,你来带他走,我再无二话。”
“好,痛快!”太监扯长声同五福道,“咱家暂且将你寄在此处十日,时间到了再来接你。你莫想着逃,否则莫怪咱家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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