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这迷障重重的森林中,众人依旧在忙碌。
护卫不断的往那地洞下面投放硫磺等物,因为数量太多,所以这上面的空气中也都是硫磺的气息,特别的刺鼻子。
所有人来来回回,因为迷障,这空气中的氧气也稀缺。两个火堆的火苗在跳跃,但并不是很旺。
齐雍的身影蓦一时出现,蓦一时消失,他极其忙碌,也根本没时间去关注某一个小人儿在做什么。
巨大的砗磲在火光中显得熠熠生光,但同时,它也在不断的散着冷气,让大家都不太愿意接近这里。
罗大川就坐在砗磲的背阴处,整个人像个不可惹的流氓。他和那些护卫的关系都不怎么样,所以他坐在这儿很久,也没人过来搭茬儿。
东哥忙碌了许久,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水,一边慢步的往砗磲的方向走。这就是个房子,如此巨大,人在其下十分渺小。
边走边看,转到了后面,才发现罗大川在那儿坐着呢。
东哥上下的看了他一通,“阿婴呢?”
大眼珠子一斜,罗大川伸手往漆黑的树林里一指,“方便去了。小爷在这儿给她放哨,所有男人禁止靠近。当然了,如果东哥一定要去看,小爷我也不拦着。就是到时,东哥可能要被当成登徒子了。”
东哥显然被罗大川气着了,他本就是个粗鄙的人,拿他也真是没有办法。
转身离开,罗大川坐在那儿翻个大白眼儿嗤笑一声,转眼看向身边这巨大的砗磲,咬合处紧闭,好像从未有人动过它。但实际上,有他罗大公子在,这种巨大的东西想要它开启,小菜一碟。
只要开个小缝,就能让身材纤细的人钻进去,于他来说轻而易举。
叹口气,他继续坐在这儿‘放哨’,去方便去拉屎,这种理由说一次还成。若是接下来还有人问,他都说不出口了,谁拉屎拉那么长时间?
抬起一只手撑着头,罗大川长叹口气,希望这一晚所有人都把姚婴给忘了,也不要过来问他她去哪儿了。
不过,罗大川的希望要落空了,姚婴虽说纤细娇小,但在这个地方存在感也绝对很高。
在午夜过半时,齐雍从地洞下回来,因为护卫无法在没有姚婴给予安全保障时深入,很多危险的事情都是齐雍自己完成的。
他从下面上来,满身的寒郁,漆黑的眼睛亦是深邃无比。也说不上来他到底如何,只是看起来极其的逼人,让人连话都不敢多说了。
上来后,齐雍先喝了些水,挺拔的背影有些疲惫。不过,即便如此,看着他的人也会生出一股由衷的信任来,好像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事情。
歇了片刻,齐雍转眼环顾四周,眉峰微蹙,“那个豆芽菜呢?”
“回公子,属下好像一直没看到阿婴姑娘。”近处的护卫立即回答,他确实是没看见。
齐雍转身看向那个砗磲,就在对面,上头被迷障遮着,若隐若现。
朝着那砗磲走过去,抵达近前,他仔细的看了看那紧闭的咬合处,还有绳子缠绕在其上,但松松的。
顺着砗磲往背面走,就看到罗大川坐在阴影处,要睡着了似得。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居高临下,齐雍淡淡问道。
身体一抖,罗大川立即清醒了过来,“公子。那个,阿婴妹妹去方便了,肚子可能是不舒服,我在这儿给她放哨呢。”说着,继续反手一指,方向还是树林深处,雾蒙蒙黑乎乎。
“去多久了?”齐雍继续问。
罗大川歪头想了想,“两刻钟吧。”
齐雍微微颌首,之后便离开了,重回火光能照到的地方,但站在那儿没有再走动。
片刻后,东哥过来了,“公子,这巨大的砗磲问题重重,是要把它运出去么?白天的时候阿婴对我说,这个东西还是毁了安全。”
“这个砗磲的确是有问题,在没po jiě问题之前,不能毁了。”齐雍抬手放在砗磲粗糙的外壳上,于他来说,冷气要更强。类似于被雷劈着的感觉,只有一丝丝而已,可以忽略不计。
东哥点了点头,面色也较为沉重,谁又能想到巫人会利用这些东西搞鬼。
“诶,阿婴呢?”东哥转眼看了一圈,还是没发现姚婴的影子。
“去方便了。”齐雍淡淡回答。
“方便?这一个时辰前,她就去方便了,还没回来?”东哥觉得不对劲儿,这去的未免太久了。
齐雍转眼看向他,随后便刷的转身快步的朝着罗大川所在的地方走去。
罗大川还坐在原地头疼不止呢,齐雍便冲到了他面前,来不及说话和反抗,他一只手被齐雍扣住,然后就按在了那砗磲外壳上。
罗大川立即整个人轻微的抖动,上牙和下牙碰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松手,齐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她人呢?”话不多说,能和姚婴一同搞鬼的,除了罗大川没别人了。他们两个人,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深吸几口气,罗大川才觉得清醒了点儿,敢情这砗磲比鬼婆还强,他刚刚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都要吐出来了。
“这里。”转着脑袋看向那砗磲,他招了。
就知如此,齐雍闭了闭眼睛,话也不多说。弯身,两手分别扣住那砗磲咬合处的上下两扇,这东西极其厚重,千斤不止。一点小小的缝隙开启,齐雍倾身,一条长腿迈入,之后下半身便进去了。最后,整个人都钻了进去,两手一松,那砗磲合上,他消失了。
东哥站在一边看着,还是不解,姚婴进去做什么?
罗大川坐在那儿犹自有些没缓过来,这些巫人,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真有一手。
但转念一想,罗大川就冒出火气来,想知道真实的情况,张嘴问就行了呗,干嘛要那么对他?岂有此理。
可已经没人给他答案了,因为那两个人都已经进了砗磲里。
这东西冒着寒气,诡异至极,还真有人抢着往里钻。
砗磲紧闭,但内部却并非一片漆黑,砗磲的内壳泛着淡淡的荧光,就好像被涂抹了什么发光的涂料一样。但,若是躺在其中看着上面,却会发现像银河一样,看不见星子,却能看见它们散发出来的亮光。
齐雍进来,看到的便是在这里睡觉的姚婴,她就躺在正中央,双手交叠于腹部,双目紧闭,看起来好像睡得很好。
这砗磲内部凉飕飕,其实若仔细感受,就能感觉得到这种凉和严冬的寒冷是不一样的。
环顾了一圈,齐雍眉头始终紧锁,随后在姚婴身边坐下,这巨大的砗磲,她躺在其中,这般瞧着她好像是居住在砗磲中的精灵。千万年灵气汇聚,所以这砗磲成精了,变成了一个女子。
她这会儿瞧着倒不像那时莫名晕厥的模样,静美而纯净,不染丝毫的杂质。
这个砗磲的内部太凉了,但凡正常人,是不会在这个地方睡得安逸的。
齐雍扣住她的一只手,入手的便是冰凉,若不是她还在呼吸,真是让人不由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没了性命许久。
“醒醒。”他开口唤她,但声音并不严厉,更有几分小心翼翼,好像担心会吓着她。
只不过,姚婴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一动不动,呼吸清浅。
轻轻地嘘口气,齐雍一手顺着她脖子下伸进去,然后把她托了起来。
她绵软的好像没了骨头,齐雍托着她的上半身,揽到自己怀里,如上次那样,掐住她人中,强迫她醒过来。
大概真是疼了,姚婴的眼睛终于动了起来,在转动,眼皮上的血管都好像随之活动了起来。
齐雍松开手,又在她的脸上拍了两下,“醒醒。”
好半晌,姚婴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却也没完全睁开,眼睛里分明是一团迷蒙,神智似乎不太清醒。
“你跑进来要做什么?真把自己当鬼母了。你不是巫人,做不成鬼母。”齐雍淡淡的语气更像是呵斥,只不过手还落在她的脸上,温暖她冰凉的脸蛋儿。
“齐雍。”姚婴看着他,叫他名字,然后就笑了。
齐雍盯着她看,眼睛也眯了起来,“你喝醉了?”傻笑什么呢?跟喝多了没什么两样。不过,她喝醉的样子他见过,像个地鼠一样,到处钻。
“齐雍。”又叫他名字,她双手也跟着抬起来,晃晃悠悠的揪住了他的两只耳朵。
深吸口气,齐雍转眼环顾了一圈,随后倾身凑近她的脸,吸了吸鼻子,还真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你从哪儿弄来的酒?”真喝酒了,但,应该没喝太多,酒气不浓。
“罗大川找来的。齐雍,我知道这里的秘密了。”姚婴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一边揉搓他耳朵,好像找到了什么泄愤的东西。
“你们俩在一起,搞不出好事儿。成,说吧,这里有什么秘密。”齐雍闭了闭眼睛,然后把她的一只手抓下来,解放自己的耳朵。
“不告诉你。”脑袋一歪,姚婴完全一副要自己掌握秘密的样子。
看着她,齐雍终是忍不住笑了一声,无可奈何。
“先出去再说。”一手托着她,齐雍退回了咬合处边缘,用一条腿撑住下面,另一手撑住上一扇,他看似没用多少力气,但手背上的血管都暴突了起来。
厚重的咬合处果然开了一条缝隙,“外面的人,过来接着。”
下一刻,罗大川和东哥的脸就在开启的缝隙外出现了,“公子。”
见到了他们俩的人,齐雍就把姚婴先顺着缝隙送了出去。她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在说什么,但眼下也顾不上她要表达什么。
这里这么冷,若是真待一夜,说不准就被冻僵了。
齐雍临走之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里头的秘密?他还真看不出来。
钻出去,立即感受到这外面的温度和里面的温度相差多大。其实明明这夜里也很冷的,可两相对比,这外面真暖和。
出来,便看到姚婴站在那儿摇摇晃晃的,东哥满脸担忧之色,倒是罗大川在一旁偷笑。
“谁准你给她喝酒的?”走过来,齐雍蹙眉逼问罗大川。
敛了笑意,罗大川摇头,拒绝背锅,“是她自己要求的,说这里头很冷,穿几层衣服都没用。”然后,他就说,喝酒生热,然后他从护卫那儿找来酒,她就喝了一口。这么说的话,其实这主意是他出的。
齐雍是莫可奈何的,因为这两个人是什么本性他很清楚。
多说无益,他一手扣住姚婴手臂,要把她拎走。她却一把推开他的手,然后环抱住自己,“别碰我翅膀!”
齐雍的手悬在半空,歪头看了看她的后背,“哪儿来的翅膀?”
“不许碰。”半睁着眼睛,她重复了一遍,然后晃晃悠悠的走开。
“你呀你,公子严令,不许阿婴姑娘喝酒,她不胜酒力。喝了多少?”东哥指着罗大川,又真是没招儿,这人油盐不进。
“一口。”罗大川竖起手指,就一口,绝对没多喝。
无言以对,东哥扭头看着跌跌撞撞走开的姚婴,真是不知他们俩在搞什么鬼。
扭头看了看这砗磲,看来真是大有问题,否则无缘无故的,阿婴跑进去做什么?
这个东西,他也不敢摸,眼下这里敢徒手触摸的,只有公子和阿婴两个人。奇怪啊,非常奇怪。
那边,姚婴晃晃悠悠的往火堆燃烧的地方走,路两侧的人都给她让路,稀奇的看着她,因为她路过大家时,很开朗的在打招呼,“嗨,everyone!”
一路奔到了火堆旁,她环抱着自己,一边看着燃烧的火苗傻笑。出来之后暖和了,她脸也红了,酒气上涌,明显就是喝多了。
不远处,那个曾借酒给姚婴的护卫偷偷的把酒壶藏好,暗暗猜测自己可能坏事儿了。
齐雍大步的走过来,护卫各自的退避开,静默不语的看着他们俩。
“鬼的姚大壮,我才不是、、、唔。”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齐雍捂住了,手太大,脸太小,捂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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