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关山》第3章 杀良冒功

  说时迟，那时快，官兵的长枪马上就要刺到石正峰的胸口了，石正峰猛地向旁边躲闪了一下，锋利的枪头擦破了石正峰的衣服划了过去，刺在了石正峰身后的树上。
  由于官兵这一枪用力过猛，半截枪头扎进了树干里，拔不出来了。
  石正峰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撒腿就跑，看来这些官兵是要进行无差别屠杀，把他和那些汉子们都杀了。
  官兵们骑着马，石正峰两条腿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石正峰看了一眼，向茂密的灌木丛跑去。灌木丛里枝桠横生，不利于骑兵作战。
  石正峰向灌木丛跑去，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回身一看，一个官兵拿着弓箭瞄准了他，正朝他追赶过来。
  嗖的一声，利箭离弦，直奔石正峰的胸口而来，石正峰慌忙扑倒在地，打了一个滚，躲了过去。
  官兵不甘心，又取出了第二支箭，再次向石正峰射去。石正峰一边向灌木丛跑去，一边躲闪着身后的飞箭。
  也不知道是官兵的射术太差，还是石正峰的运气太好，四支箭射了出去，连石正峰的毫毛都没有伤到。
  官兵有些气恼，干脆背上了弓，手持长枪猛冲过来，要一枪刺死石正峰。
  骑兵手持长枪，骑在高头大马身上，马蹄踏得地动山摇，发起冲锋，这在视觉和心理上，给人造成极大的冲击和震撼。
  石正峰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为什么在古代，以步兵为主的中原王朝，经常被以骑兵为主的游牧部落打得溃败。
  不过，现在石正峰没有时间发表感慨了，命悬一线，他只能咬着牙，拼出浑身的力气，向前狂奔。
  骑兵一点一点逼近石正峰，卯足了力气，准备一枪刺透石正峰的身体。
  石正峰感觉到了死神已经伸出了手掌，朝自己抓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石正峰冲到了灌木丛旁，一个飞窜，窜进了灌木丛里。
  低矮茂密的灌木丛挡住了骑兵的去路，骑兵勒住了缰绳，朝灌木丛里刺了几下，长枪在石正峰的身边刺来刺去。
  石正峰手脚并用，向灌木丛深处爬去。灌木丛的枝桠划破了石正峰的衣服、皮肉，石正峰也感觉不到疼痛了，保命要紧啊。
  骑兵见石正峰跑远了，自己的马又进不了灌木丛，便恨恨地骂了一声，调转马头，去杀那几个汉子。
  石正峰躲在灌木丛里，意识到暂时解除了危险，这才喘了几口气，同时，疼痛感也涌了上来。在灌木丛里一通乱爬，划得石正峰浑身上下血淋淋的。
  石正峰第一次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儿，这浓重的血腥味儿并没有使石正峰胆怯、惶恐，相反，令石正峰的心一点一点变得坚硬。
  在不知不觉中，石正峰已经慢慢地融入了这个满是杀戮的世界。
  石正峰躲在灌木丛里，瞪大了眼睛，向外看去。
  外面，官兵们围住了那几个汉子，展开了屠杀。有的官兵端着长枪，一个冲锋冲过去，直接把人刺个透心凉，有的官兵弯弓搭箭，把人活活射成刺猬。还有的官兵见人没有死，拽着缰绳，令坐骑双蹄腾空，狠狠踏去，踏得脚下的人是肠穿肚烂。
  杀死了这些人之后，官兵们翻身下马，脸上洋溢着欢笑，取下腰间的匕首，去割那些尸体的脑袋。血淋淋的脑袋割了下来，绑在了马鞍上面。
  这时，石正峰才注意到，官兵们的马鞍上已经挂着好几颗头颅了，有的头颅都干瘪枯萎了。
  恐怖的事情见得多了，也就不再感到恐怖了，石正峰的心情很平静，他只是感到奇怪，官兵们为什么要杀了这些平民，割下他们的脑袋呢？
  突然，一个可怕可恶的想法出现在了石正峰的脑海里，石正峰见到很多古书上都有记载，某地匪盗猖獗，朝廷派官兵前去镇压。
  匪盗锋芒正盛，官兵们不敢和匪盗交手，于是就去杀害良民，把良民的头颅割下来，当做匪盗的首级献上去邀功，此种行为叫做“杀良冒功”。
  石正峰意识到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现在是饥荒蔓延、匪盗猖獗，官兵们又杀良冒功，把这里形容成人间地狱，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石正峰躲在灌木丛里，看着官兵们把那几个汉子都杀了，人头挂在了马鞍上。这一次收获不小，官兵们都很高兴，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这时，有一个官兵突然指着灌木丛，说道：“李哥，那灌木丛里还躲着一个人呢。”
  听到这句话，石正峰恨不得把那个官兵撕成碎片，我日你祖宗十八代的，你们杀了那么多人，还不罢休，非要赶尽杀绝呀？！
  为首的官兵朝灌木丛看了一眼，看到了石正峰，立刻拍马过来。其实，官兵们倒不是差石正峰这一颗人头，而是因为石正峰见到了他们杀良冒功，如果不杀了石正峰，恐怕会留下后患。
  官兵们准备围住灌木丛，石正峰必须在官兵们合围之前逃出去。灌木丛很茂密，再往前，石正峰也钻不过去了。前面，灌木荆棘挡路，后面，官兵们穷凶极恶，石正峰再次被推到了生死边缘。
  事到万难须放胆，不挣扎不反抗，只能擎等着受死，他娘的，和他们拼了！
  官兵们围住了灌木丛，翻身下马，准备步行进入灌木丛，杀掉石正峰。石正峰迎着官兵们，向灌木丛外围冲去。
  “他在那，抓住他，抓住他！”
  官兵们叫嚷着，朝石正峰冲了过去。石正峰下定了决心，毫不迟疑，冲向了一个官兵。
  这个官兵举起长枪，准备朝石正峰刺去。结果，长枪太长，被灌木丛挂住了，施展不开。石正峰见状，飞身而起，把自己当成了攻城锤，一记头锤狠狠地撞在了官兵的胸口上。
  官兵倒在了灌木丛里，感觉头昏眼花，喘不上气来。石正峰趁机爬起来，冲出了灌木丛。
  官兵们步行进入灌木丛，坐骑都放在了灌木丛外面。石正峰看中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匹马，跑过去，想要骑到马背上。
  石正峰以前是个坐办公室的小职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哪里会骑马呀。他抓着马鞍，抬腿就要翻上马背。
  那马也是对石正峰没什么好感，打了一个响鼻，动了几下，直接把石正峰摔倒在地，摔了一个七荤八素。
  官兵们进入灌木丛捉拿石正峰，留下了一个官兵在外面接应。这个官兵见石正峰逃出了灌木丛，立刻拍马挺枪，朝石正峰冲了过去。
  再钻进灌木丛，无异于找死，向空旷地带跑去，就是跑断了两条腿，石正峰也跑不过骑兵。
  石正峰犹豫了一下，那个骑兵立刻冲到了石正峰的面前，一枪刺向了石正峰。
  骑兵手持长枪居高临下，石正峰站在地上赤手空拳。石正峰要想活命只能躲闪，可是，骑兵机动性强，长枪的攻击范围又大，想要躲闪很困难。
  石正峰急中生智，挑中了骑兵长枪的攻击死角，一个翻滚，滚到了马肚子下面。
  石正峰躲在马肚子下面，骑兵的最佳选择应该是骑着马跑出一段距离，把石正峰从马肚子下面露出来。
  但是，一瞬间做出决定，很多人往往会显得很愚蠢，骑兵的愚蠢救了石正峰一条命。
  骑兵没有驾马跑开，而是斜着身子，手持长枪，朝马肚子下面的石正峰扎去。石正峰躲闪了几下，一把抓住了骑兵的长枪，和骑兵比拼力量，争夺长枪。
  虽然，官兵们军纪涣散、疏于操练，但是，毕竟是职业军人，多少还是有些底子的。而石正峰这个小职员，平时枯坐办公室，手无缚鸡之力，较量了几下，就不是骑兵的对手了。
  比拼力气，石正峰不如骑兵，比拼智慧，骑兵就不如石正峰了。眼看着骑兵就要把长枪夺过去了，石正峰突然双脚卯足了力气，狠狠地朝马肚子蹬了过去。
  石正峰这一脚是势大力沉，蹬在马肚子上，疼得那马瞪大了眼睛，嘶鸣一声，一下子跳起了一米多高。
  骑兵骑在马背上，斜着身子去刺石正峰，本来身体就不够平衡，马儿跳起来这么一颠，一下子把骑兵从马背上给颠了下去。
  合该这个骑兵倒霉，他落地的时候，脑袋先着地，脖子窝成了九十度，咔嚓一声，颈骨断裂，估计是没救了。
  骑兵死了，马儿跑了，石正峰爬起来就像远处冲去。这时，灌木丛里的官兵们钻了出来，翻身上马，朝石正峰追赶过去。石正峰弄死了他们的兄弟，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石正峰了。
  石正峰跑呀跑呀，一口气跑出了一百多米，跑到了一条小路上。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石正峰实在是跑不动了，嗨，现在后悔自己疏于锻炼，晚了。
  官兵们追赶过来，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官兵弯弓搭箭，箭头对准了石正峰。
  石正峰心想，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临死之前杀一个，黄泉路上也有个垫背的。
  石正峰抓起了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准备朝官兵砸去，用石头砸死这些天杀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