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力学主宰》第0393章 无限供应

  发泄完心头不爽的布姆逐渐冷静下来了，见雷诺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开始有些战战兢兢，悄悄挪动着脚步，试图躲在盖里奇身后。
  倒是盖里奇更善于察言观色，他彷佛察觉到什么，脸色变得坦然了许多。
  雷诺忽然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声叹息后，布姆这小子居然颤抖了一下，脑袋垂得更低了。
  雷诺有些好笑，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这位少年确实没什么心机，他自登船以来的表现，以及刚才说的话，应该出自真心。
  有一个差点被他忽略的细节，足以证明这一点。
  布姆适才提到，他在魔动气枪的符文方板上，辨识出了“符文【旋转】的影子”，这句话就是有力的证据。
  能从极其复杂的符文“组”【旋转】里面，找到符文【旋转】的痕迹，这说明布姆极其精通符文学，他也不愧是号称“每位家族成员都必须学习符文学”的麦克斯韦家族成员之一。
  要知道符文学可不是一门简单易学的学问，恰恰相反，它非常艰深，也异常晦涩，在几百年前，它还有一个别称——密文学。
  密文学这三个字中的“密”，就是神秘、深奥、难以解读的意思。
  天赋不佳的人，学个十年八年，才能勉强入门，要学到“从符文组【旋转】中看出符文【旋转】”的程度，势必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以布姆的年纪，即使天赋非常好，恐怕也必须将大部分时间花在符文学上，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那么问题来了，时间都拿来学习符文学了，哪还有时间用来练习勾心斗角？
  勾心斗角不是生来就会的技能，要熟练的掌握它，同样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
  换句话说，勾心斗角与符文学之间，不可兼得。
  既然布姆精通符文学，在耍心眼方面，就必然是一只菜鸟。
  不是每个人都像雷诺这样，拥有一本神奇的《热力学之书》，这本书将一大堆符文学方面的知识，直接塞进他的脑袋里。
  也就是说，符文学知识就相当于他与生俱来的知识，且高深得令常人仰视。
  雷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我们商会的名字不叫‘卖铁锅的商会’，它叫‘海潮商会’，你要去的地方，叫做‘海潮群岛’……”
  布姆先是一脸尴尬，然后又猛然瞪大眼睛，惊喜的问道：
  “雷诺阁下，你愿意带我去……呃……海潮群岛？”
  雷诺仍旧没有正面回答布姆的问题，他转身大步向船舱走去，丢下一句话：
  “你购买的船票，只有3张，只有3个人可以踏上海潮群岛的土地，我会送一条海盗船给你，麦克斯韦商会的其他人可以乘这艘船去千湖王国……”
  现阶段海潮群岛的具体位置还需要保密，为了安全起见，他不打算让太多不相干的人进入群岛。
  在雷诺身后，布姆兴奋难耐的声音响了起来。
  “盖里奇，我们要去海潮群岛了……”
  半个小时后，船队再次出发。
  这一次，船队的舰船数量从2艘，剧烈膨胀到8艘，简直就是爆炸性的增长。
  更爽的是，雷诺一枚金纳尔都没掏，就白白获得了6艘总价值超过1.5万枚金纳尔的帆船，还有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事情吗？
  这也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水手数量严重不足。
  雷诺拍拍屁股就将这个棘手的问题，丢给了苦逼的埃隆，授权（逼迫）埃隆全权解决此事，他要的只有一个结果：这8艘船必须完好无损的抵达海潮群岛。
  不管是临时提拔水手，还是紧急培训奴隶充当水手，他一概不打算过问，任由埃隆折腾。
  不过，在回家之前，雷诺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
  6艘魔动小艇在海面上急速飘过，向几公里外一座岛屿驶去，在小艇后面，一长串大型帆船正破开水浪，航向岛屿。
  雷诺站在其中一艘小艇的船头，打量着远处的岛屿。
  凭借着超凡者强大的目力，他看到破破烂烂的简易码头上，有不少人影正在慌乱的跑动着，他们争先恐后的逃离码头，消失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后面。
  雷诺眼神闪动一下，目光越过岛屿，向更远处望去，只见大量或大或小、或远或近的黑影，安静的矗立在波涛之中，如同一个个静默的巨人。
  这是一片距离千湖王国300多公里远的无名群岛，所谓的“无名”，指的是没有官方名称，出没在此处的海盗们管它叫“鬼爪群岛”。
  船队俘获的海盗，来自鬼爪群岛其中一座面积较大的岛屿，三爪岛。
  雷诺第一次听到“鬼爪”、“三爪”之类的名字时，忍不住吐槽一句，特么的这帮海盗是跟“爪”字卯上了吗？
  鬼爪群岛的岛屿众多，地形复杂，很多区域遍布着暗礁，危险性相当高，如果没有海盗俘虏领航，恐怕雷诺一行人根本找不到三爪岛的位置。
  根据口供，这座面积超过30平方公里的岛屿上，生活着2000多名居民，其中大部分都是海盗的家属，海潮领对人口是如此的渴求，雷诺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呢？
  并且一枚铜纳尔都不用花，简直就跟白捡一样，再加上这次正好获得6艘帆船，运力完全足够，所以雷诺大手一挥，船队转头前往三爪岛。
  抢人口去了！
  6、7分钟后，魔动小艇挟带着大片浪花，径直靠上空无一人的码头，120多名全副武装的护岛队员呼啦啦的跳上码头。
  随船前来的还有3名俘虏，他们是诸多的投降海盗中，地位最高的三人，分别是这座聚集地的三号头领和两名小头目。
  至于地位更高的大头领、二头领，已不幸变成马蜂窝，后来又被沉尸大海，沦为鱼虾饲料。
  兰斯特走到一脸畏畏缩缩神色的三头目跟前，大声说道：
  “萨姆森，记住，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去劝说聚集地的人，让他们带着剩下的武器来码头投降，超过期限后，我们会立即进攻聚集地。”
  他握紧手中的魔动气枪，语气一变，很有些意味深长。
  “我想，进攻一旦开始，你应该很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萨姆森一想到那副“满船都是惨叫声，甲板上遍布浑身血肉模糊的尸体”的可怕场景，顿时打了一个寒噤，他偷瞟一眼魔动气枪后，点头哈腰的说道：
  “兰斯特老爷，请您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些贱民出来投降，谁要是敢不投降，我一定会狠狠的教训他……”
  兰斯特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少废话，快去吧……”
  萨姆森恭敬的鞠了一躬，带着两名手下一溜烟的跑了。
  雷诺没有等待多久，就看到连接码头的道路尽头，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他们在一位投降小头目的带领下，缓缓向码头行来。
  这些平民大多是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成年男性的比例不超过10%，而且人人身体瘦弱，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不少人饿得浑身看不到一点肉，形似骷髅，委实有点可怖。
  很显然，由于孤悬海外，资源匮乏，三爪岛上的生活相当困苦，对平民们来说，吃饱穿暖都是一种奢望，看这副凄惨的模样，就知道在刚刚过去的暴风季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熬过那个漫长的冬天。
  一部分平民手中拿着各种锈迹斑斑的武器，似乎是为了避免造成误会，他们全都倒提着武器。
  以剑为例，拿剑的平民会心翼翼的用手握着剑刃，表示自己不会攻击任何人，携带其它武器的平民同样如此。
  见码头上站满杀气腾腾的大汉，平民们都露出紧张之色，队伍的速度明显慢了一截，但在小头目的大声催促下，这支长长的队伍还是顺从的向码头走来。
  兰斯特带着一队护岛队员迎了上去，一边维持秩序，一边高声喊道：
  “各位，请把武器放在那块白色大礁石旁边，再去道路右边的空地集合，请大家放心，只要听从吩咐，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在一遍遍的喊话中，人群开始分流，手拿武器的平民依言去缴纳武器，其他人则径直去空地上等待。
  在“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中，礁石旁渐渐堆起一座小山，在另一边，随着人流的汇入，这片宽阔的空地逐渐被人群填满。
  30分钟的期限一到，兰斯特快步走到雷诺身边，微微躬身，低声说了一句：
  “领主大人，萨姆森说聚集地的人全都来了，没有一个遗漏……”
  雷诺点点头，身体离地而起，升到10余米高的位置，俯瞰着下方的2000多名平民。
  这个惊人的举动立刻引发了一阵极其明显的骚动，人群中顷刻间响起一片“嗡嗡”声，平民们再没有见识，也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位风系超凡者大人。
  雷诺没有马上说话，只是一语不发的注视着平民们，直到人群恢复安静后，他才开口说话：
  “各位，我是海潮群岛的领主，雷诺·奥丁，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成为我的领民，并定居在海潮群岛……”
  这句话毫无意外的在人群中激起一阵纷扰，但骚动很快平息下来，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平民，无力对抗强大的超凡者，只能被动接受雷诺强加给自己的命运。
  “作为领主，我将保证每一位为我工作的领民，都能获得足够充饥的食物，干净整洁的衣裳，以及安全坚固的住所，让他不再受到饥饿和寒冷的困扰。”
  许多平民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其中“疑”的成分更大，因为他们觉得，这位阁下所说的话，实在太过于美好，美好得就像假的一样。
  干活就能得到食物、衣裳、住所，天底下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好事？
  不过，即便平民们认为这是“画饼”，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丝希冀，因为画饼总比没有强吧？
  他们不奢望完全兑现，哪怕只兑现1/3，也能让他们喜出望外。
  可他们并不知道，雷诺给出的条件，仅仅只是最基本的条件，海潮领的每位工人，人人都能获得这种基本待遇，稍微有能力一点的人，获得的待遇绝对不只这么一点点。
  画完大饼后，雷诺敏锐的察觉到，平民们的脸上明显多了一点生气，随后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距离他较近的平民，立刻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上位者驭下，讲究“恩威并施”，刚才是“恩”，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威”。
  虽然这2000多名平民此刻全都一脸服服帖帖的样子，但别忘了，这可是一座被海盗占据过的岛屿，岛上绝大部分居民都与海盗有着或浅或深的牵连。
  他们也许不算穷凶极恶，可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雷诺敢肯定，其中沾过人血的家伙，绝对不在少数。
  对付这种人，单靠一个“恩”字，能让他们从此洗心革面，安分守己的做人吗？
  怎么可能！
  雷诺身形急速倒退，半个呼吸之后，他便踩在那一堆武器的上空。
  “各位，我一直信奉‘权利与义务对等’这句话，我愿意庇护领地内的领民，但是，我的庇佑并非毫无条件。”
  “每一位海潮领居民，都必须勤勤恳恳的为领地效力，并严格遵守我制定的所有规章制度，否则必定会受到惩罚，相信我，惩罚的手段一定会让你们铭记终生……”
  “惩罚”二字刚一出口，变故发生了。
  雷诺脚下这座2米多高的武器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一样，几百件武器突然脱离地面，在空中飞快的穿梭游动着，组成了一个松散的圆球。
  看到这无比奇幻的景象后，平民们顿时一片哗然，人群中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雷诺猛然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握拳的动作。
  圆球好像被无形巨手握住一样，所有武器都被压得紧紧挤在一起，并越挤越紧，最外围的武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变成一个巨大的金属球。
  人群中的惊呼声变得更大了。
  然而这还没完，金属球还在继续压缩，表面时不时出现深深的压痕，就好像这不是坚硬的金属，而是柔软的泥土。
  被无形之手“揉捏”一阵后，金属球的体积缩小了至少1/3，直径也减少到1.5米左右，圆球表面再也看不到一丝缝隙。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近乎奇迹一般的情景。
  但雷诺却不太满意，他低头瞥了一眼金属球，微微皱了皱眉头，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小破球也太丑了吧……
  金属球表面尽是层层叠叠的褶皱，看起来粗糙不平，这是金属被强行捏合在一起才会出现的情况。
  下一刻，金属球表面忽然变成暗红色，紧接着又变成深红色，然后是炽红色，再然后金属球完全熔化成液体，悬停在空中，缓缓的蠕动着。
  几息之后，熔液团停止扭动，开始冷却，红色飞快的退去着。
  最后，空中出现了一个完美的金属球，它的外形浑圆之极，没有一丁点凹凸不平的地方，它的表面光滑如镜，看不到一丝瑕疵，可以清晰的照见人影。
  全场鸦雀无声。
  雷诺看着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有些得意的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让人将聚集地的武器收集起来，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意外”，另一方面是现场利用武器变“戏法”，展示领主大人的强大力量，震慑某些心怀不轨的平民。
  ※
  雷诺很快兑现了许下的第一个承诺——让所有人吃饱，而且还是吃得很饱很饱。
  准备晚餐的时候，奥丁号直接卸下近5吨咸鱼干，厨师们一口气在码头旁边摆了20口超级大锅，每口锅中都煮满咸鱼。
  平民们能吃多少，厨师就给多少，一碗不够添两碗，想添多少有多少，无限供应，绝对管够！
  这就是雷诺收买人心的方式。
  在浓浓的咸鱼香味中，码头旁出现了20条长长的队伍，每位平民都拿来了自家最大的木碗（木盆），翘首以盼的望着热气腾腾的大锅。
  “不要挤，请大家按秩序排队，人人都有份，这一锅吃完了，我们再煮，今天大家可以吃肉吃到饱……”
  “我们有足够的咸鱼干，大家看见那边的箱子没有？里面还有好几千斤呢……如果这都不够，帆船上还有上百吨，我敢担保，你们撑死都吃不完……”
  一名专职负责为平民添菜的水手，说出来的俏皮话，在人群中引发了一阵哄笑。
  当队伍轮到一位瘦弱的男孩时，他小心又拘谨的学着其他人的做法，将手中的大木碗放在铁锅前的木桌上，满怀期待的盯着铁锅。
  水手看了一眼男孩脏兮兮的小脸，还有破旧衣裳之下清晰可见的肋骨，温声问道：
  “小家伙，你想要多少鱼肉？要不要来点鱼汤？鱼汤里面加了胡桂和香苍茗，味道比鱼肉更好……”
  男孩立即涨红了脸，他看了一眼正在沸水中上下翻滚的大块鱼肉，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小声说道：
  “好心的老爷，我只要一半鱼肉就够了……”
  见水手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男孩有些慌乱起来，说话开始语无伦次，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不不，一半太多了，一小半就够了，一小半就真的很好了……呃……我吃得不多，再少一点也没关系……”
  水手紧紧握住大铁勺，心中暗叹一口气，他明白男孩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作为海潮领的领民，这几个月以来，他早已摆脱了经常忍饥挨饿的生活，餐桌上完全不缺少大鱼大肉，解决温饱问题后，他自然而然就有了更高的追求。
  因此，在水手看来，更美味的鱼汤，是比鱼肉更棒的食物，他建议男孩“来点鱼汤”，绝对是出于一番好心。
  可男孩却完全不这样想，他觉得鱼肉才是好东西，鱼汤喝得再多，能够填饱肚皮吗？听到水手的话后，他下意识的以为水手不愿意多给鱼肉，这才暗示自己应该多喝鱼汤。
  水手没有解释，干脆的舀起一大块鱼肉，又抖了抖铁勺，将里面的鱼汤全部倒出来，再将鱼肉放在男孩的木碗中。
  在男孩惊喜莫名的目光中，水手又将铁勺伸入锅中，舀起第二块鱼肉，放在木碗中，然后是第三块，第四块……
  直到木碗中的鱼肉堆得冒尖了。
  然而水手并没有停下来，他用铁勺将碗里的鱼肉压紧，再度盛入一块鱼肉，这时木碗里面几乎全是大块大块的鱼肉，几乎没有多少汤汁。
  他转头看着男孩，笑眯眯的说道：
  “拿去吧，如果鱼肉不够，可以再来添，想喝鱼汤的话，也可以过来排队……”
  水手又挤了挤眼睛：
  “嗨，伙计，这鱼汤真的很不错噢……”
  男孩抹了一把红红的眼睛，深深的鞠了一躬，才伸手抱住沉甸甸的木碗，声音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哭腔。
  “感谢您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