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王的九号爱妃》057 不疼我了

  果然,慕容雪还未想继续往下说,一道凄厉的哭声便从门外传进来。
  伴随而来的便是那急促中略显不稳的脚步声,来人很急,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绿心两人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突然冲进来,下意识的他们便冲过去挡住慕容卿。
  后者不甚在意的拍拍她们的肩头,示意她们无需如此担心。她早就觉察出门外有人了,只是那人一直不想进来,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
  于是才有了之前的一幕,她坚决的否定自己与夏侯奕的关系,推说让慕容雪自己出面去寻求帮忙。
  她猜着,自己这样拒绝,慕容雪必定不会再能忍住性子,到时候门外的人必定会出面。
  果然,她来了。
  看着来人,慕容卿笑道:“母亲,你也来了?”
  大夫人脸色颇为难看,似乎也没想到慕容卿居然猜到自己会来。那种被人拆穿心思的表情清晰的显露出来,伴随着的则是一种很是愁闷的神色。
  慕容卿静静的观察着大夫人,发现短短的时间之内大夫人居然好似老了很多,头发随意的挽着,衣服也搭配的古里古怪,看着很不舒服。
  不过,大夫人像是完全不在意,此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慕容卿的身上。
  “卿儿,母亲求你了。”大夫人快步上前,在快到慕容卿身前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下,差点儿没扑过去。
  绿心两丫头反应极快,瞬间伸手扶住她,“大夫人,小心。”红叶笑眯眯的道。
  大夫人脸色更加难看,她轻哼了声,算是答应,而后便伸手去捉慕容卿的胳膊。
  慕容卿岂会让她捉住,退后一步,让过,淡淡道:“母亲,我看你身子好似不太舒服,不如先坐下再慢慢说?”
  “不,卿儿,你知道我的来意,我真的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青哥儿就这样死了。卿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只是希望你能够救救青哥儿。”
  “母亲,你求她根本没有,她是冷血的,她巴不得我们去死,怎么可能会救大哥。”慕容雪不忿的喊。
  大夫人怒了,当即回身,一巴掌就挥了过去。“胡说八道什么,你大姐岂会见死不救,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鬼话呢?”
  慕容雪没想到大夫人居然会打自己,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右脸,傻兮兮的望着她,“母亲,你打我?”
  “还不给你大姐认错?”大夫人怒吼。这丫头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不管自己怎么教都没用。
  之前便与她说过,只要能求得慕容卿出面,就算再怎么受到屈辱也没关系。
  人都要死了,脸面还算什么。
  刚开始,慕容雪做的倒也还算不错,毕竟,之前她与慕容卿的关系实在不佳。能做到像慕容雪那样的地步已经算是极为难得,只可惜,她没能坚持。
  她们两人的对话,大夫人全都在外面听见了,慕容卿根本就是在故意激怒慕容雪,或者说,她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自己。
  大夫人望着眼前淡笑着的慕容卿,突然就觉着打从心底觉着冷,彻骨的冷意完全的包裹着她,好似在这一刻她才发现眼前的少女不同了。
  慕容卿在自己的抚养下长大,算是按照她的想法,用意去成长。没有任何疑问的,她成了全京城最丢人的草包大小姐,人人嫌弃。
  可谁能想到,一切的一切居然在突然之间起了变化。
  那一次,分明是她与慕容雪想了法子打算将她的名声弄臭,并且让她嫁进三皇子府。
  谁知,她居然逃过那一劫。
  之后,事情便发生了变化,她不在是草包,甚至,她居然会跳那么让人惊艳的舞蹈。
  宫宴那天晚上的舞蹈,只怕所有参与宴会的人都记在了心中。
  这样的慕容卿,褪去了草包的外壳,完美的将新状态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样的慕容卿让她觉着害怕,可是,为了自己的儿女,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做。
  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慕容青突然之间居然病了,一发不可收拾,那么严重,太医都说没可能再养好。
  大夫人害怕了,就算之前慕容雪出了那样的事情她也没觉着害怕。因为她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她还有沈家在做自己的后盾。
  但是,治病这种事,沈家帮不到忙。
  不知找了多少太医,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同样的,都没有办法救活慕容青。
  大夫人本来失望透顶,甚至一心想要陪着慕容青去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太医却告诉她说当世还有一人或许能够救得了慕容青。
  她欣喜若狂,连连追问。太医本不想说,可后来熬不住沈家的压力,最终还是说了。
  原来,那人叫戈黔,是个神医,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就再也没人能够帮到慕容青。
  大夫人来了精神,当即想办法送了拜帖到九皇子府。谁知,那帖子根本就如泥牛入海,没有一丁点反应。
  大夫人不气馁,又连连送了几次拜帖过去。亦如之前,没有任何的反应。
  大夫人看着慕容青一天天的憔悴,消瘦,再也无法忍耐。她回了沈府,借助了沈府的力量去求夏侯奕。
  谁知,人家还是不给一点面子,仿佛根本就没将沈家人看在眼中。
  沈惜之动怒,不过却也是没得办法。最后,他给大夫人指了一条路,让她去求慕容卿。
  别人或许还没能确定,但老狐狸一般的沈惜之岂会瞧不出慕容卿与夏侯奕两人之间的猫腻。
  尤其是那一次夏侯奕为了慕容卿竟然在皇上面前动手,如此难道还不能说明白?
  沈惜之断定,想要求得夏侯奕办事,只有一人可能,那就是慕容卿。
  听闻要去求慕容卿,大夫人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懊恼的要死。
  那个被她当成是工具来看的少女居然成了能决定自己儿子性命的人,大夫人怎能接受。
  可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大夫人再也没心思去顾及脸面,如今她所想的只是救活自己的儿子。
  当即,她便与慕容雪商量了一番,各自按耐住内心的不满,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去求她。
  谁知,人家压根就不把她们当回事,愣是不答应。
  慕容雪很快就被激出了内心的愤懑,当即发怒。大夫人再也无法从旁看戏。
  在心中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大夫人道:“卿儿,不管过去有多少的误会都好,都是一家人,你就看在你跟青哥儿同出一个血脉的份上,帮了他这次。”
  慕容卿依然在淡淡的望着大夫人笑,不知为何,见到一向高傲跋扈的大夫人在自己面前低头,她心中居然不觉着有太多的兴奋,仿佛,这一刻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帮慕容青,不可能。她不会去救自己的敌人,当然,如果形势所逼,她倒也只能迫不得已的留下慕容青的一条命。
  只是现在,她不会答应。
  慕容卿无奈的摇头,“母亲,你说的对,我们身上流的都是相同的血脉,既如此,我怎会不管二弟。只不过,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与九皇子真的不是太熟。这样吧,我就写一封拜帖送过去,有没有用,我也不敢说。”
  大夫人本来已经失望,可当听得慕容卿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却又不敢置信的抬头,“卿儿,你答应了?”
  “母亲,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慕容雪也是呆愣呆愣的,根本就想不明白,之前坚决拒绝的人怎么就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大夫人也是满心不解,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慕容卿要搞什么鬼。
  可后者就那样真诚的望着她们笑,最后大夫人她们只能掩下心中的不解,赶紧道谢。
  两人千恩万谢了半天才走,室内恢复静谧,绿心不解问道:“小姐,你真的要帮他们?”
  慕容青那么可恶,居然想要破坏慕容卿的闺誉。幸好九皇子出手,否则,慕容卿岂不是要被害的很惨。
  这样的人病了根本就是上天在惩罚他,为什么要救他。
  慕容卿轻飘飘的一眼扫过去,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你们当真觉着我会救他?”
  绿心两丫头对望一眼,不解的很。既然不愿意救人,那为何又要答应大夫人她们。
  慕容卿摊了摊手,“我只是说了会写一张拜帖过去,但我可没说上面要写点儿什么。”
  更何况,她本就不会写字,岂会为了自己敌人去浪费自己的精力。
  当即,她便让红叶替自己写了一张拜帖,装模作样的去请求夏侯奕能够出手帮帮慕容青。
  当夏侯奕接到拜帖的时候还讶异了一番,小妖精怎会突然之间给自己拜帖,不是太奇怪了。
  心中讶异,他还是拿起拜帖看了眼。
  只是一眼他便挑了挑眉角,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抬头,他望着对面站的直挺挺的竺亭道:“这两日将军府是否有送拜帖过来?”
  “是。”竺亭快速答应。“只是主子你交代过,除却大小姐的事儿,将军府的事情你一概不管。”
  其实,真正的情况是竺亭曾经将拜帖送进来。可夏侯奕一看是大夫人送来的,当即就丢了出去,还吩咐下去,以后凡是大夫人一伙人送来的任何拜帖或者信件都不许送进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夫人送来的拜帖才会犹如泥牛入海,没了踪迹。
  此时,夏侯奕突然问起,竺亭便有些不解,想不明白他怎会突然又问起这事。
  “拿来。”夏侯奕淡淡的吩咐。他自然是不想去管大夫人的事情,只不过,既然小妖精派人送了拜帖来,想来事情就与她有关,那么,他自然是要将前因后果都弄的清楚。
  不多会儿,竺亭便将大夫人送来的二十多张拜帖给送了进来。
  夏侯奕极为有耐心的一张一张的去看,当所有拜帖全都看完之后,他也颇为讶异的挑了眉,“突然重病吗?倒是有趣,去将戈黔给请来。”
  “是。”竺亭答应着跑出去。
  戈黔很快便来,手中还夹着一根草药,脸上蒙着布巾,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叫我做什么,正忙着呢。”
  夏侯奕抬头看了眼,唇角隐隐的抽动了下,“什么鬼样子,拿下来。”
  戈黔一把拉下脸上的布巾,不满的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正忙着呢,有事快说,不说我就要去忙了。”
  “一个健康的人是否会突然得了致命的肝病。”夏侯奕言简意赅,直截了当的问。
  戈黔微微一怔,而后便丢下手中布巾,走过去一屁股拍在椅子上,“说清楚,突发肝病是什么意思,之前他从未有过那种病?”
  “将军府二少爷,之前一直很健康,前几天突然肝病,数个太医前去诊治,结果一样,熬不了多久。”
  “如此奇怪?”戈黔的眼睛开始发亮。他是个神医,最喜欢的就是研究那些其难杂症。一听夏侯奕这样说便猜想得到那病症绝对不一般,突然肝病,而且熬不了多少日子,奇怪,从未听闻过会有这种事。
  将军府的二少爷,想来年纪比慕容卿还小,如此小的年纪,如果真有肝病,之前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来,夏侯奕说的是真的,是突发性肝病,而且还是致命性的。
  “你什么意思,想我去看看?”
  “不,我只是好奇,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病。”言下之意,他只是想要弄清楚得病原因,但却对治病没什么兴趣。
  戈黔联想了一番将军府的态势,倒也明白了夏侯奕的想法。“随你的便,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不急,明天先过府替老夫人瞧瞧。”
  “对了,你不说我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戈黔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状。“老夫人的病听你们所说倒也有些古怪。这事儿可真奇了,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将军府居然接连出现了怪病,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会这样?”
  “要你何用?”夏侯奕淡淡的出声。
  戈黔脸上的神色僵滞了,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气鼓鼓的瞪眼,一巴掌拍在了夏侯奕脸前的桌子上,“得,感情我在你九皇子的眼中就是这么个作用?”
  夏侯奕只是抬头扫了他一眼,而后便去忙活自己的事儿。
  戈黔讨了个没趣儿,只是暗自嘀咕了声,转身就走。心中暗道,为什么每次跟夏侯奕对上就是讨不了好?
  以前如此,现在是,将来该不会还是?
  他哪里知道,将来的日子会更加凄惨。
  这天晚上,夏侯奕没有去将军府。慕容卿还意外了一把,想着他马上就要远行,按说会抓紧时间与她聚上一聚,怎么就不见人了。
  她哪里知道,夏侯奕是在给她准备礼物,礼单还未办妥,他怎会出面。
  第二日早饭刚过没多会儿,慕容卿正陪着老夫人闲聊,外面就有人进来通报说夏侯奕来了。
  老夫人讶异了一把,下意识的就去看慕容卿,暗道莫不是来提亲的?只是也没听说过动静,九殿下这手玩的也太严实了。
  也没多想,老夫人便忙吩咐人将夏侯奕请进来。
  按理说夏侯奕不该进来这后院,但一来将军不在,二来老夫人在病中,倒也无需计较那么多。
  很快,夏侯奕他们便进来了。
  老夫人看过去,今天的夏侯奕,他身穿一件黑色花素绫蟒袍,腰间绑着一根黑色蛛纹腰带,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但老夫人的视线却被他身后的那个男人给吸引去了注意。这人她从未见过。
  那人与夏侯奕差不多的年纪,他身穿一件织锦缎衣衫,腰间绑着一根玄青色荔枝纹角带,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很是温暖,端是一个潇洒自若。
  “老身给九殿下见礼了。”作势,老夫人要起身行礼。
  夏侯奕摆手,“老夫人不必多礼。”
  老夫人也仅仅只是客套了两声也就不再坚持,忙着人送了凳子来,众人坐下,她这才出声问道:“殿下,不知这位先生是?”
  “我的好友,神医。”夏侯奕的话极为的简短,听在慕容卿的耳中格外的好笑。
  夏侯奕的视线自打进来之后便游移不定的落在慕容卿身上,两日未见,着实想得慌,小妖精仿若又好看了些。
  只见她今天穿着黛色刺绣镶边缠枝宝瓶图样交领小暗花上衣,嫣红色并蒂莲襦裙,宝相花纹云头鞋。清新中又透露着丝丝妖媚的气息,尤其是那双轻轻眨动的大眼睛,认真去看,仿佛能从其中看出些晶亮的神彩。
  夏侯奕不受控制的将眼神胶着在她的脸上,舍不得移开分毫。
  慕容卿悄悄的冲着他眨眼,瞧见他那一副傻样,不禁暗自偷笑两声。
  两人眉来眼去的,怎会不被人瞧见。老夫人是见怪不怪,更何况得到过夏侯奕的应允,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坐在夏侯奕身侧的戈黔却是拧了眉,万般看慕容卿不顺眼。
  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怎么摆出那么一副妖娆的样子来,还有,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眉来眼去的,算怎么回事?
  他在心中嗤笑一声,心道这样的女人他才瞧不上,哪里有丁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
  他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有什么想法便就都会摆放在脸上。好巧不巧的,慕容卿回头的时候便瞧见了。
  她当即眯了眼,不满的哼了声。心道,这人谁啊,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不满意她?
  戈黔对慕容卿不满意,她也对他不满意。瞧这男人挑剔的眼神,她就不舒服。
  夏侯奕岂会没有感受到身边戈黔对慕容卿的注视,他略带不满的一眼扫过去。后者感受到,撇撇嘴,倒是乖乖的将视线给缩了回来。
  “戈黔?”夏侯奕略略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戈黔答应着起身,走到床前,俯身,冲着老夫人笑道:“老夫人,你别担心,先容我替你把把脉可好?”
  老夫人倒是没想到夏侯奕居然会带着人来替自己瞧病,再去看戈黔,那么年轻的小伙子,难道真是个神医不成?
  对于自己的病,老夫人早已死心,那么多太医都没能瞧出什么来,难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毛都没长弃的小子就能?
  老夫人怀疑了,虽然脸上没什么怀疑的神色,可那一刹那的犹豫还是让戈黔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他下意识的就挺了挺胸口,摆出了一副坚强的样子。“老夫人,您可不能因为我年纪轻就瞧不起我的医术。”
  慕容卿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便笑出来。她望着戈黔,眼中光芒闪闪。心道,这样好玩的人她怎么才认识,太可惜了。
  干咳了两声,故作姿态的摆出一副懂你的模样,慕容卿眨眨眼道:“神医先生,原来你也知道年纪轻难免会让人质疑你的能力。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神医先生可有兴趣听听?”
  戈黔还真的来了兴趣,说实话,像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还真想弄点什么办法来改变这个现状。
  见他上钩,一直注视着慕容卿的夏侯奕不禁挑起眉头,唇角微微的扬起了一抹孤独。
  小妖精又开始捉弄人了,只是不知戈黔这次会不会上当。
  夏侯奕也不阻止,就这样饶有兴味的望着,以至于后来戈黔可是记恨在心,少不得找他的麻烦。
  当然,这些可都是后话了。
  慕容卿的提议引起了戈黔的好奇,他当即将对她的不满暂时抛到了脑后,问道:“有什么办法?”
  慕容卿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真诚,一副全都是为你着想的模样。可在场熟知她性子的人却都开始替戈黔觉着可怜,只怕待会儿他是会后悔不已了。
  “神医先生,只要你相信我,保准你会满意。”
  戈黔狐疑的打量慕容卿半响,犹豫了会儿才点头。他心想,如今是在老夫人跟前,想来这大小姐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才是。
  他答应了,慕容卿马上便吩咐绿心去准备东西。
  后者稍微犹豫了下,并转头看了看夏侯奕,在得到他点头应允后,后者这才转身出去。
  老夫人不知道慕容卿这是要搞什么,但既然夏侯奕与戈黔两人都不反对,她也没有立场反对。
  不多会儿,绿心与红叶两人就各自捧了个托盘进来。绿心手中托盘上摆放着一个瓦罐,黑色的,瞧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红叶捧着的东西倒是比较简单,一个小盆,里面放置些清水,旁边放着一条干净的布巾。
  两人到了跟前,慕容卿便冲着戈黔笑。“神医先生,还请你先闭上眼睛。”
  戈黔微微愣怔会儿,有些不太明白为何要闭眼。
  这时,慕容卿便一脸正色道:“神医先生这是不相信我?在祖母与九殿下面前,小女子敢做坏事不成?”
  戈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斜眼看着慕容卿,下巴挑了挑,似是在说,“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而后,他便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绿心打开手中所捧着瓦罐的盖子,又将一个小刷子递给了慕容卿。
  后者抓着刷子,沾了沾瓦罐里面的液体,弯腰垂头便想往戈黔的下巴上涂抹。
  这时,老夫人却是动了,她轻咳一声道:“卿儿,切勿胡闹。”虽然目前还不知戈黔的身份,但他既然能在夏侯奕身前如此放得开,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慕容卿捉弄他,虽然是在夏侯奕的应允之下,但回头戈黔真的动怒,倒也麻烦的紧。
  慕容卿自然是知道老夫人心中想些什么,只不过,她料定戈黔不敢对自己做什么。更何况,戈黔之前摆明了就是瞧不上自己,她不给自己争点面子怎么行。
  冲着老夫人笑了笑,安抚了她会儿,慕容卿便走到戈黔身前蹲下,扬声道:“神医先生,我现在开始了,或许会有少许的刺痛,不过请相信我,一切都是正常的。”
  “动手吧,罗里吧嗦不嫌着烦?”戈黔一阵撇嘴,满脸都是瞧不上慕容卿的模样。
  这可把慕容卿给气坏了,她抓着刷子便重重的往他的下巴上涂抹了去。或许开始的时候她心中还有些稍稍的愧疚,平日里她可不太会捉弄人。
  只是,一看戈黔这欠扁的模样,慕容卿实在是无法忍住。
  不知是否心中有怒意,慕容卿的动作很大,一下下的极是用力,周围的人甚至都能看到她那咬着唇龇牙咧嘴的怪摸样。
  夏侯奕就那样宠溺的扬着眉头,满意的眼睛中都在放光。他夏侯奕的女人自然就是要这般张扬,不会受委屈。就算是受了委屈也要想办法找回场子,不管对象是谁。
  这一刻,与他有着多年兄弟情的戈黔瞬间就被他给抛掷到了脑后,眼中,心里唯有那个抓着刷子,嘴中念叨有词的小女人。
  以至于后来戈黔吃醋不依,说他重色轻友,说自己与他二十多年的兄弟情难道还比不得他们那么丁点的感情。
  当时夏侯奕便说,“女人能给我暖床,你能做什么?”
  戈黔望着夏侯奕那略显提示的小眼神,当即落荒而逃,以后只敢小意的抱怨,但却是再也不敢硬是逼迫夏侯奕了。
  否则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被绑了去给男人暖床,传出去他就再也不用见人了。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却说慕容卿做事极为认真仔细,不过就是一个下巴,她却愣是用了不少时间才将罐子里的液体尽皆涂抹了上去。
  好一会儿之后,慕容卿直起了身子,站起来,接过红叶递来的布巾替戈黔擦着下巴。
  “我来。”夏侯奕却是突然起身,大踏步过来,一把接过慕容卿手中的布巾,也不转身,就那样将手臂往后一伸,目标正确的在戈黔的下巴上使劲的擦拭着。
  他的举动倒是吓了在场众人一跳,谁也猜不准他为何要突然起身,还接过布巾替戈黔擦拭下巴。
  现场唯有慕容卿是知晓眼前男人的意思,他冷冷的望着自己的手,眸中闪着不悦的目光。
  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下巴,其中的用意不言而明。
  这男人,太霸道。她不过就是给戈黔擦了擦下巴,有什么关系。
  她哪里知道,夏侯奕之前也只是应允她捉弄戈黔,但却没应允她替除自己之外的男人擦下巴。
  夏侯奕瞪了她两眼,这才将手中的帕子丢回红叶捧着托盘上,冲着老夫人点点头,走回原位坐定。
  慕容卿暗中冲着男人眨眨眼,偷笑两声,转身也窝回到老夫人的身边。
  “神医先生,可以睁眼了。”慕容卿喊道。
  戈黔睁开眼,下意识的就抬手去摸自己的下巴。之前他仿若感受到慕容卿在自己的下巴上涂抹了些什么东西。
  也不知是那东西本身就会使得皮肤刺痛还是慕容卿的力道太大,下巴不舒服的很。
  戈黔转头不满的扫了慕容卿一眼,心中嘀咕,“真不明白奕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粗鲁的女人。力气那么大,跟村姑似的,哪里招人喜欢了?”
  他心中不满,脸上自然的就表现了出来。慕容卿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只等着将来有机会再好好的收拾他。
  戈黔摸了下巴半响却并未感受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禁讶异道:“不是说能让我看着成熟些吗,为什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时,红叶捧来一面镜子,戈黔探头去瞧,眉头不禁皱起,确实没什么变化。
  “大小姐,你莫不是在捉弄我?”
  慕容卿立时摆出一副吓到的模样,“怎么会,我哪里敢,神医先生,我还希望你能医治好祖母,又怎么敢捉弄你。本就不是立竿见影的东西,你自然瞧不出什么来。明儿个一早你起床便会发现变化,到那个时候你就明白我是否在捉弄你了。”
  “明儿个一早?”戈黔狐疑打量慕容卿,越发觉着这女人根本就是在故意捉弄自己,什么明儿个一早,不过就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神医先生,是否需要我发誓?”慕容卿的笑容乖巧的很,现场唯有夏侯奕明白她那一副乖巧面具掩饰下的是一颗怎样玲珑的心。
  戈黔倒是摇摇头,在老夫人与夏侯奕面前,他自然不能将事情做的太过分。
  当即,他便起身朝着床边走去,“大小姐,我暂且信你一回便是。”同时,他悄悄的转头冲着夏侯奕丢了个眼色过去,告诉他,这全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让戈黔郁闷的是,夏侯奕愣是没有丁点的反应,仿佛根本就没在意过他,这项认知差点没让他气的吐血。
  不过,戈黔倒是并未再追究这事,倒不是说他不想,只是觉着眼下场合不对。
  不管如何,总是要给夏侯奕一个面子。
  当即,戈黔便在床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慕容卿也收敛了玩笑的心思,紧张的端坐一旁静静的望着戈黔。
  只见戈黔先是静静的坐了会儿,从慕容卿这个角度看去,他就像是在发呆。
  唯有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慢慢的变缓,到最后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一样。
  好一会儿后,戈黔动了。
  他抬头,整个人安宁的就像是一棵树。他冲着老夫人笑了笑,慕容卿觉着,那笑容居然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感觉,能使得人瞬间沉静下来。
  慕容卿朝着老夫人看去,果然,开始的时候老夫人还有些忧虑,可在看到戈黔的笑容之后,整个人便放松下来。
  戈黔笑着,好似对老夫人的表现很是满意。他掏出一个脉枕,放到床上,而后让老夫人将手腕搭在上面,随后,他才搭上老夫人的脉门。
  搭上之后,戈黔便闭了眼。
  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慕容卿的一颗心止不住的提起,很是担心老夫人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又是一会儿过去,戈黔依然没有反应。慕容卿极了,她跑向夏侯奕,双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白着一张脸望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揪着他的衣服,慕容卿居然也会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夏侯奕看了看老夫人,见她也微眯着眼,似是没有往这边瞧,当即,他果断的张开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无声道:“放心。”
  慕容卿皱了皱鼻子,怎么能放心,老夫人的病一发不可收拾,红叶与御医都来瞧过,全都说没问题。
  慕容卿被气死了,没问题人怎么会越来越虚弱,甚至连清醒的时间都不多。
  瞧,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老夫人就又陷入了半清醒的状态,指不定待会儿就又要睡过去。
  下意识的,慕容卿就反过来抓住夏侯奕的大手,力气极大,食指的指甲甚至已经陷入他的肉中。
  夏侯奕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有眨动下,他任由慕容卿抓着自己,丝毫不觉着痛。
  “无碍,戈黔一定有办法。”夏侯奕安慰着。
  听着他的声音,闻着他身上的熟悉气息,慕容卿逐渐放松下来。
  红叶体贴的搬了一张凳子送过来,慕容卿便就势坐下,轻轻的依偎着男人,两只眼就未从老夫人的身上游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戈黔轻咦了一声,似是遇到了什么不解的事儿。
  慕容卿心中猛然一个咯噔,当即便甩开夏侯奕的大手,几步就冲了过去。
  夏侯奕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略有些不满。虽然知道她是忧心老夫人的病情,但她这样甩开自己,感觉真不好。
  “没有下次。”夏侯奕在心中道。
  随后,他也起身走了过去。
  慕容卿奔到戈黔身前,“神医先生,怎么样了?”
  “叫我戈黔吧。”戈黔缓缓睁开眼睛。认真去看他的眼睛,居然仿佛能从中窥探出一丝疲惫。
  慕容卿感受到了,心中记下这份情。虽然戈黔应该是看在夏侯奕的面子上出手,但对她来说已是承情。
  她从未见过有人把脉会用这么长时间,这份用心就足够让她感动。
  “暂时还不清楚,脉象看不出什么,但我却能够感受到一丝不对劲。大小姐,我需要下针,不知是否方便。”
  “下针?”慕容卿疑惑的抬头看向夏侯奕,不是说弄不清楚什么病吗,那怎么下针。
  夏侯奕却是出声道:“戈黔可以用银针去感受脉象的变化,有些时候,人手感受不到的变化却是能够透过银针来感受。”
  夏侯奕难得的解释算是让慕容卿明白戈黔为何要下针,不过这样却却是让她忧心,想来老夫人的病果真不简单。
  得到了慕容卿的应允,戈黔便当即让无关之人退出,只留下他们几个主子在其中等着。
  戈黔让人帮着将老夫人平放躺在床上,而后便从随身带过来的药箱中掏出了一个牛皮的针包。
  打开来,几十根银针排成两排整齐的插在针包上。
  看着那么长的银针,慕容卿就开始不安。心中想象不出为何能将那么长的银针插入人体,如果戈黔不是夏侯奕带来,估计她还真不一定同意戈黔这个什么银针探脉。
  戈黔的动作极为轻柔,下针又快又准,慕容卿一直都在盯着老夫人瞧,但却并未从她脸上看出丝毫不舒坦的神色。
  当即,戈黔的能力在她心中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足足下了九根针,戈黔便停下来,端坐于凳子上,右手悬于银针上方再度闭了眼睛。
  这一次,因着是站在他的身边,慕容卿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紧张与疲累。汗水自额角一滴滴的滑落,坠于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清脆之声。
  虽然不知他在做什么,但慕容卿却能够感受到他此时应该极其耗费心神。
  又一滴泪水悄然坠落,慕容卿凝眉,忙用右手捏着手绢凑过去,想要替他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
  就在她小手即将触碰到戈黔额头的时候,一只大手从旁探出直接扣住她的手腕。
  慕容卿诧异抬头,便见夏侯奕正双眼喷火的瞪着自己,显然不悦她居然替别的男人擦汗。
  慕容卿心中直呼这男人也太霸道了,不过脸上却是漾起了淡淡的笑容,而后将手绢递给身侧的红叶,示意她去替戈黔擦汗。
  夏侯奕冲着慕容卿伸出手,后者乖乖的将小手交过去。男人用自己的大掌扣住她的小手,轻轻的揉搓几下,似是在发泄心中不满。
  好一会儿后,他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贴近她耳边,轻声道:“都是我的。”
  慕容卿失笑,点头附和,“知道,是你的,全都是你的。”
  男人这才算稍显满意,不够大手还是紧紧的抓着小手,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慕容卿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出也就没再坚持,反正老夫人这会儿正睡着,两人牵着的手被宽大的衣袖遮盖住倒也瞧不见。
  因着夏侯奕的安抚,慕容卿虽然满心忧虑却也只能静心等待。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闭着眼睛的戈黔突然就睁开了眼。只见他眉头紧皱,面露疑惑之色,像是发现了什么。
  “如何?”这一次倒是夏侯奕先一步开了口。
  戈黔起身,望了望他,没说什么,只是先弯腰替老夫人拔下针。
  而后,他转身看着夏侯奕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老夫人并非是病了而是中毒。”
  “什么?”慕容卿大惊,“戈黔,此话当真?”怎么会,平日里老夫人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有专人守着,而且还要过金妈妈那一道关。
  虽然不至于每一道菜都有人先尝尝,但金妈妈一般都会用银针试毒。这是十几年来的习惯,从不更改。
  慕容卿想不通为何老夫人会中毒,而且,从戈黔的表情便能够看的出来,这毒不简单。
  “可有法子解毒?”慕容卿急切追问。
  戈黔点头,“可以,但是很难。”
  慕容卿急了,忍不住上前一步,伸出手就去拉戈黔的衣襟,“难也要解毒,你说吧,需要什么,我先替你准备好。”
  戈黔挑着眉头望着慕容卿揪着自己前襟的手,“大小姐是想要威胁我吗?”
  “说。”慕容卿哪里有心情跟他逗乐。换做是别的时候,她或许会陪着他嬉闹一番,但事关老夫人的安危,她哪里有心情。
  戈黔本也是在开玩笑,倒是没想到慕容卿居然会露出那么紧张的神色。微怔了下,便道:“那些东西你弄不到,我自己会看着办,我会暂时给老夫人调配几颗丹丸,五天服下一颗,可保一月无虞。”
  “一月?那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解毒?”
  “我会尽力。”戈黔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老夫人所中的毒太古怪,虽然他心中有了些眉目,但想要真正弄清楚还需要花费些时间。
  还是夏侯奕了解戈黔,从他的表情便看出了真实情况。
  男人伸出长臂将少女拉过来,圈入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怀抱来温暖她那颗急躁的心。“放心交给戈黔,他会用心。”
  “嗯。”慕容卿犹豫了会儿才点头。有了夏侯奕的保证,她可以放心。只是想到老夫人居然不是重病而是中毒,心中便爬满了阴霾。
  她在暗暗的想,到底是谁会想要对老夫人下手,这样做,于那人而言又有什么用。
  戈黔见慕容卿冷静下来便去收拾药箱,弄好后背上身,回头望着夏侯奕道:“不是还有一个人要看?”
  ------题外话------
  可怜的戈黔,在将来卿儿入府之后是再也没好日子过了……吼吼,妞儿们,发现没有,竹子一直都在努力的更文,几乎每天都是一万一呢,哈哈……有木有很乖?妞儿们,看到竹子这么努力,乃们还能不支持吗?吼吼,正版崛起,因为你们在,竹子会更加努力的,让我们的订阅慢慢涨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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