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侠成神记》第四章野店逃生

  铁龙送了赶车师傅一锭银子，让他去了，又让江云跟铁豹合乘一骑。准备已毕，三骑疾行如飞投东而去。午后，行到嵩山脚下，慕侠山庄遥遥在望。铁龙喊道：“前面就是黑风林了，大家小心。”
  黑风林是一片只有方圆五六里的茂林，林中只有一条小路，是通往慕侠山庄的必经之路。慕侠山庄三面环山，一面临林，山高险峻不能翻越，只有这片林子中小路可行。林中遮天蔽日，阴风阵阵，环境险恶不说，盗匪偶有出没，善于冷箭伤人，防不胜防，是以铁龙提醒大家警惕小心。不过，今日却不同于往日，一向人迹寥寥的林中小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来往匆匆的行客中无一不是江湖剑客，各派混杂一起。铁龙见其中一伙是华山派弟子，待他们临近，抱拳一礼，趁机问道：“华山派各位英雄要往哪里去？”
  其中一名头目道：“本打算前往慕侠山庄，可惜黑风林中驻了一哨军马，把住路口，严令任何人通行，故而退回。”一顿又问道：“四位莫非也要去往慕侠山庄？”
  铁龙道：“正是。”
  那名头目道：“四位莫要再往前走了，去了还要折回来。此时天已不早，还是先寻个地方落脚，莫要露宿荒野了。”一抱拳告辞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铁龙抱拳与那人别过，已毕，道：“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先寻个落脚地？”
  铁虎道：“还是先寻个宿夜处再做打算。”
  众人无异意，各调转马头往回疾奔，一路寻找房舍等可安身之所。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救命——。“众人只见对面远处疾奔而来一匹骏马。骑马的是一个黑衣少年，在他身前马上横着一个少女。那喊救命的人就是她。
  白衣少年左手握缰，右手抓着少女后背，见了对面疾奔而来的三骑，厉声叫道：”快快闪开。“说着话，右手闪电抬起，捏着一支飞镖，朝铁豹射去。
  铁龙大叫一声：”三弟小心。“铁豹一闪身，那镖擦着他的脖颈而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铁龙道：”三弟，你没事吧？“铁豹抹了一下脖颈，看了看手上的血，道：”此人暗下杀手，绝非良善之辈。“
  这时，那少女又喊了一声”救命——“。
  铁虎道：”咱们先救下那个女子再说。“话毕，调转马头当先追上去。
  三骑在后紧追，那少年早已发觉，又回身打出两镖，但无一击中。
  那黑衣少年冲进林子，纵马进了军营之中。
  三人见状勒住马。铁龙道：”原来这少年是官家人。他进了军营我们奈何不得，只得作罢。“
  铁豹道：“便宜他了。下次见着此仇必报。”
  三人欲调转马头，只听得号角响起，片刻，见营口内冲出一支兵马，当先一骑正是那黑衣少年。那少年十七八岁模样，贼眉鼠目，手执一杆亮银枪。他纵马到了近前厉声道：”你们四个贼人，尾随老子想作甚？是不是相救那个小娘子？老子告诉你们今天晚上老子便来尝她的鲜儿，看你们如之奈何？“他说话之时十分得意忘形。
  江云听罢怒道：”恶贼受死！“话落身形纵起，跳落马前，趋剑一刺。铁龙万万没有料到江云会有此鲁莽之举，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也不敢愣着，抽出腰间蛇皮鞭，纵马上前，一鞭挥出，向那黑衣少年卷去。
  黑衣少年也不曾料到这个大汉身后的翩翩公子，弱质少年竟敢太岁上动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见他突然一剑刺来，也不惊慌，挺枪朝他心窝刺去。黑衣少年动作如电，后发先至，显然他的武功更胜江云一筹。铁虎见状大叫一声”江庄主小心“，也抽出蛇皮鞭欲要上前。这当，铁豹早已侵至黑衣少年身右，挥出的蛇鞭已卷住枪头，往旁一扯。那枪头偏了方向，刺了个空。铁豹再用力一拽，那杆枪竟从黑衣少年手中脱出。黑衣少年闪身躲过江云一剑，却被铁龙击个正着，长枪又被夺走，一下胆怯起来，不敢再战把马便逃。身后金兵涌上来将四人围住。黑衣少年逃进营口，又拨转马道：“你们几个找死。上！宰了他们。”众金兵闻罢一起冲上来。铁龙一把抓起江云横在身前，调转马头，鞭马便走。铁虎、铁豹紧跟在后。
  三骑一路逃脱。傍晚，他们精疲力尽来到一家荒野上的客栈。前厅里坐满了客人，熙熙攘攘，酒香弥漫。铁虎叫了一坛酒，四人大碗大碗开怀畅饮。铁龙道：“黑枫林中的金兵一定跟乌梅郡主脱不了干系。”
  江云道：“乌梅郡主跟我们慕侠庄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此兴师动众？”
  铁龙道：“你父亲和你二叔都是抗金义士，名震海内。乌梅郡主自然欲除之而后快。”
  江云又问道：“郡主的武功真的很厉害吗？”
  铁龙道：“我们也未曾和她交过手。武功到底如何也未可知。不过到听说过她的一些传闻。乌梅郡主乃是金国镇北王完颜润的长女，名叫完颜芳华。她美貌超凡，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她再恰当不过。她武艺高强，精通宮商，喜爱吹箫。她善于以箫音杀人于无形。人送绰号御罗刹。他的师夫是昆仑派掌门波密兴云，武功深不可测，平日最爱采花窃玉，无所忌惮，又无人奈何，恣意为恶世间，乃江湖一大淫枭。”
  江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和尚不是好人，交出来的徒弟又能好到哪里去。“
  铁豹道：”小兄弟，这话说得不错，有其师必有其徒。“
  这时，一名红衣蒙面女子走了进来。她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下，环视大厅好像在找什么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醉汉，扒开人群，晃到红衣女子面前道：'小娘子，干嘛蒙个脸？难道你长得丑见不得人？”他拍拍胸脯道：“没关系，大爷不嫌弃你，走，跟大爷耍耍去。”说着话，伸手朝红衣女子玉手抓去。
  那女子见状身形一闪，已到了五步之外。那大汉见出手抓空，又侵身逼近。那红衣女子双眉一皱，双目中露出阴毒而令人惊骇的眼神，一抬手，玉指轻轻一弹，一只甲虫朝醉汉射去。只听“铛”的一声响，不知何时那醉汉胸前挡了一柄大刀，那只甲虫正射在刀柄上。
  一个中年浓眉大汉道：”乌梅郡主的手下也太猖狂了，胆敢在群雄眼皮底下杀人，岂有此理？“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吹了一声口哨，大厅二楼八扇门全部推开，各冲出两名青衣执刀大汉。
  这时，红衣女子，右手又一弹，又一只甲虫电射而出。这一次是射向执刀中年大汉。执刀汉子满脸轻蔑，照旧将刀往胸前一挡，只听”铛“的一声，那中年汉子脚下不稳，退了三、四步才止住。
  红衣女子诡异一笑，又打出三只甲虫，分别射向中年汉子的头部、心部、还有小腹部。
  突然有人身形纵出，道：”暗器伤人未免卑鄙无耻！“话落，青影闪过，一个青衣青年已立于当场。他右手张开，三只甲虫已然在其中。众人见状无不惊呼赞叹。
  江云道：”这位公子真是好身手。三位大侠可认得？“
  铁豹道：”他是蓬莱派掌门陆九星的二徒弟陆英。“
  这时，那红衣女子道：“身手不错，不过脑子有点笨。”
  陆英道：“在下不明白，还请娘子指教。”
  红衣女子听了又是一阵大笑，笑声里充满鄙夷之意，已毕道：”你难道还没有发觉吗？看看你的手掌心是不是有一条黑线？“
  陆英一怔，忙抬掌一瞧，只见手掌心果真有一条黑线。此时，他才知道他已经中了毒。
  红衣女子接着道：”你笨，就笨在用手接我的暗器。别忘了，这甲虫是有毒的。“
  陆英惊恐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红衣女子道：”毒女桑春的名号，你没有听说过？“
  陆英道：”你就是毒女桑春。果然歹毒！快交出解药，否则……“他说到这里，双目一睁，一脸痛苦，突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仰面而倒。
  中年汉子俯身一探鼻息，道：”他……他……他死了。“
  桑春道：”诸位英雄，今日在下前来奉郡主之命给大家捎句话。当今宋国朝廷腐败，民不聊生，天怨人怒，而我大金国明主贤臣，国力强盛，顺天时，应民心，一统天下，势在必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们为大金效力，大金国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放屁！老子死也不会为金狗卖命。“
  ”骚娘们，陪老子睡一觉，老子会考虑考虑。哈哈……。”
  “宰了这个妖女，让她知道咱们的厉害。“
  ”弟兄们冲啊！为陆大侠报仇！“
  众人七嘴八舌，有言辞正色的，有怒火满腔的，也有乘机起哄的，各自叫嚣，乱成一锅粥。
  桑春威胁道：”如果你们不识时务，下场都是死路一条。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
  铁豹见这女子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气焰嚣张，心中气怒不已。他突然站起身欲要上前动手。铁龙一把把他拉住道：”不可鲁莽行事。这妖女非等闲之辈，今日前来必有准备。且看看再说。“
  铁虎道：”大哥，你也太谨慎小心了，一个妇人有何本事？“
  “如果你们还把我当大哥，就听我一言，不可轻举妄动。”一顿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铁龙刚站起身，就听有人喊道：”杀了这个婊子。“随着这一声喊叫，便有七八个大汉手执兵刃朝桑春围过去。
  “顽固不化，冥顽不灵，自寻死路。”话落，桑春身形一跃，右手朝天一扬，绿色粉沫漫天撒开，如似一团薄雾，飘落整个大厅，同时生出一股泌人心脾的幽香，也飘染每个角落。
  ”不好！这是天煞门的十步断魂散。”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闻听惊慌失措各自散开。片刻便有很多人中毒昏倒在地。未昏倒的有几个人，忙用酒茶水弄湿了衣裳捂住嘴鼻远远躲在角落。
  桑春道：“你们已经中了我天煞门的十步断魂散，再过一个时辰，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江云虽然离桑春较远，但一样闻到了香味，因及时用湿布捂住口鼻，这才中毒不深，并未当场昏倒。他倒在桌下，知觉浑身无力，昏昏欲睡，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他想这样下去难逃一死了。
  江云正在绝望时，一条黑影掠到他身边，将他背起就走。那黑衣人身材娇小，力气却很大，背着他行走如飞，眨眼便抢出客栈。桑春见了大感好奇，也不顾旁人了，身形一掠，紧紧追赶上去。
  大概是黑衣人背着人的缘故，行走速度比桑春慢了一些，功夫不大，便被她追上。
  桑春将路截住，问道：“你是什么人，把人给我留下？”
  黑衣人把江云放下，伸手揭去黑色面纱。
  桑春见了吃了一惊。这个黑衣人正是镇北王完颜润次女，郡主之妹，完颜芳心。
  “是你！你和这臭小子是什么关系？难道你想背叛郡主？”桑春厉声问道。
  芳心摇摇头，哀道：“不。我没有。”
  “那么你这又该怎么解释？”
  “他只是我一个故友的孩子，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所以……。”
  “你故友的孩子？你真对得起你这位朋友。“一顿道：”冷面芳心，六亲不认，今日竟菩萨心肠，发起慈悲来了。真叫人始料不及。“
  芳心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真地做到冷酷无情，六亲不认？“
  “这么说来，你的名号是浪得虚名了。”
  ”是又怎样？“
  桑春正色道：”郡主有令客栈内所有不归顺我大金者一律剿杀。我若放他走就是违背郡主的命令。郡主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就算死也不会违背她的命令。芳心，你和郡主是亲姐妹，如果你去面见求情，我想郡主一定不会为难你。“
  ”不。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桑春，看在我们都为郡主效力的份上帮帮我。“
  ”这件事不能让郡主知道？你这么说，这里面越发有鬼了。我问你，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桑春，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若是执意不肯放我们走，那咱俩就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看我父王饶不饶你。你也说了，郡主是我亲姐姐，到时候是偏向你还是偏向我。我怕你不成？”
  桑春笑道：“芳心妹妹生气了。我跟你闹着玩呢。我哪能为难你呢！”她走上前看了江云一眼，她发现这个少年的长相跟芳心那么神似。“难道这个少年真地是她的儿子？”桑春心里疑惑道。
  桑春又道：“这个后生长得倒是不赖，眉清目秀，人见人爱。”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她道：这是解药。你快走吧。”
  “桑春，谢谢你，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芳心道。
  桑春知道芳心在完颜家族里地位很低，又不讨老王爷欢心，兄弟姐妹都瞧不起她，这件事真地捅到郡主那里就未必偏向她。不过，有句话叫疏不间亲，自己还是别节外生枝，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