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
</table>
崔莺莺的走神儿让正在干咳的楚子舟很是不悦,他哑着嗓子说道:“崔氏,我说的话,你可曾听进心里去?”
崔莺莺立于一旁,被他含着怒火的腔调给唤回了神,崔莺莺不冷不热地说道:“郎君这次来我院中,该不会是为了骂我而来的吧?”
她也懒得在楚子舟面前装贤惠,根据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原身的性格和自己极为相似,都让崔莺莺生出一种这大概是自己前世的错觉。所以崔莺莺的态度并没有引起楚子舟的疑心,反而对崔莺莺有更多的不满。
早先就说过,崔莺莺嫁进来只是为了冲喜,那楚子舟是个病秧子,他这体弱的病是胎里带来的,当初楚夫人被后院里的姨娘所设计,因此楚子舟未足月便早产,让楚夫人对这个小儿子甚是疼爱,二十年来,一直娇惯着他,不指望楚子舟能有什么出息,只盼着他长命百岁。
而崔莺莺不过是个祖上辉煌如今落魄的知县之女,她并不是长安人士,而是在长安管辖内的一个小城镇长大,她爹崔启鸣靠着祖上的一些联姻亲戚,走了运娶了长安太常寺卿的庶女为妻,倒也算是高娶,所以崔启鸣对膝下的一儿一女十分宠爱。
崔莺莺会嫁给楚子舟,也是造化弄人,这得和她的姨母有关。
这姨母是崔莺莺娘亲的嫡姐,嫁给了文宣侯,对比起崔莺莺的娘亲,她可是高嫁,所以有这么一门外亲,崔莺莺也是时常来长安小住几日,只因她这姨母和她娘亲在闺中的感情还算不错。
一来二去,崔莺莺在长安也算混了个脸熟,只是未想到姑娘家的八字不晓得怎么被楚夫人得知,因为一灯大师的指点,崔莺莺就这么嫁了进来。
若说愿意,那自然是假的,但在仕途面前,当爹的崔启鸣怎能忍住诱惑,这便同意了女儿的亲事。
未料想,崔莺莺的娘亲因此落下了郁结,一直卧床不起。这让崔莺莺怨上了楚子舟和她的亲爹崔启鸣。
崔莺莺思绪回转,她捻起瓷盘里的糕点,吃得没滋没味,谁让她满嘴都是一股子中药味呢。
楚子舟得了崔莺莺的冷脸,心中火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站了起来,对着崔莺莺冷冰冰地说道:“崔氏,莫要不知好歹!”
崔莺莺瞥目,盈盈杏眸略含几分嘲讽冰凉,叹气道:“郎君从娶我进楚宅那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因着表家姑娘,你连院门都不肯踏进一步,洞房花烛夜我独自一人苦守着红烛灭尽,从一开始,不知好歹的人是郎君你,而不是我。如今你又犯了好心来探望我,谁说我就得必须收下了?”
在场的丫鬟们对崔莺莺和楚子舟之间的事非常清楚,所以听到崔莺莺这番冷嘲热讽的话,水莲和楚子舟身边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惶恐不安地低着头,生怕被主子牵连。
楚子舟被她说的面红耳赤,这次可不是被气红了脸,而是满满的羞愤难堪。
崔莺莺瞧着楚子舟那起伏不定的胸口,嘴角溢出笑意来,可见这身子目前还算不错,完全没有被自己给气晕过去呀。
楚子舟咬紧牙关,面色苍白,道:“亏我还心里牵挂着你,狼心狗肺的东西,表妹是你能提及的么!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崔莺莺眸光流转,渐渐冷色愈深,她依旧噙着嘴角的笑,轻缓柔和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是你楚子舟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妻!不是你随随便便纳进来可以被人辱骂的妾!水莲,送郎君出门,我看他是吃药吃昏了头!”
楚子舟身型不稳,好似被崔莺莺的话给辱的晕厥过去,崔莺莺面不改色,端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但楚子舟身边的丫鬟不服气了,她是楚夫人的人,一直伺候着楚子舟,所以看不惯崔莺莺这次的态度,从前的崔莺莺没有这么嚣张过,结果大病一场就变了性,还真是病糊涂了。
“少夫人,您就算再怎么妒忌表姑娘,也不能这般对公子吧?您可不要忘了,表姑娘可是夫人的远房亲戚,您的口气这么大,就不怕得罪了夫人?”
崔莺莺眯了眯眼睛,她提了提快要滑下去的披帛,然后站起了身朝丫鬟走过去。
她不施粉黛,可姿色依旧貌美,这让紫苏眸色一暗,掩饰住她的嫉妒。
崔莺莺眼睛凝视着楚子舟,玉手纤纤直接给了紫苏一巴掌,清脆的声音落下,而崔莺莺的眸子也泛起了水光,就这么执拗地盯着楚子舟看,她声音颤抖,下巴颏不肯服输地抬起,对楚子舟说道:“我这刚从阴曹地府走一遭的人,郎君没有半点关心也就罢了,反而跑来院子里对我吆五喝六,郎君未免太过狠心了吧。”
楚子舟看见她的泪水,眼神躲闪,一听见她说起自己之前的重病,这神情有些心虚,就连火气也慢慢消退。
显然他也觉得自己的表妹做事太狠毒,伤害了这个无辜的妻子,所以楚子舟在心里反思着,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话是否太过伤人。
至于紫苏挨的那一巴掌,楚子舟有种感觉,如果自己再反驳崔莺莺一句,估摸着自己也得挨巴掌。
楚子舟叹气,撇过头说道:“莺娘...你身子刚好,别因为一个丫鬟气坏了身。”
紫苏瞪大眼睛,听到这句话,她只能捂着脸跪在地上。
崔莺莺收回了掐着腰的手,嘶,真疼。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喊“崔氏”,如今心虚气短又喊自己“莺娘”,可真是臭不要脸。
崔莺莺眨眨眼睛,泪水缓缓落下,旋即她用手指抹去,说道:“郎君,你身子骨弱,别被我过了病气,还是快些离开吧。”拐着弯损你,谁让你楚子舟管不好自己的烂桃花。
楚子舟握紧了拳头,低着头沉闷地应了一声,他想说什么话,但是随之而来的喉间痒意,让他脸色变得更差,唤了一声“紫苏”后,仓皇而去。
崔莺莺抚了抚眼角,这世间还真是不公平,臭鱼烂虾也能有人疼。就是可怜了“崔莺莺”,白白送了一条命。
她章嘉尔既然敢对我下了手,就休怪我对她不客气。
“水莲,去瞧瞧灶上温着的燕窝雪梨好了没,我得去给娘请安呢。”
“是,少夫人。”
崔莺莺走在院子里看着那花盆里的芍药,心弦微动,前些日子莫名其妙得了重病,这在原本的剧情里可是在楚子舟病逝之后发生的,现在提前了,是什么原因?
原书里,楚子舟的妻子一直不得宠爱,在后院里根本引不起人的注意,比起楚子舟的表妹而言,她更像是个局外人。直到楚子舟病逝之后,她这么个冲喜的妻子也没了什么用处,这才被狠心的公爹给“卖”了。
崔莺莺的指甲粉嫩饱满,抚着那花瓣,动作轻柔飘逸,一袭藕粉色的裙儿灵动娇俏,就这么静静地站于芍药旁,也未能被花的美丽所压制。
崔莺莺拉了拉臂弯处的披帛,眼神瞬间变得狠戾,打从自己穿书进来,原本的剧情就已经被打乱,那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可得小心谨慎着点。
自己脑子里留着的那些剧情只能作为辅助,不能因为拥有剧情就为所欲为。
崔莺莺缓缓抬起头来,感受着那微风轻轻拂过脸庞,她看着那精致如画般的院子,轻笑一声。
这楚宅建设的可真不错,可惜有个老渣男,他又生下了一堆小渣男,真让人觉得晦气。
不过说来,那楚夫人待她的儿媳们倒是不错,虽然崔莺莺对她不喜,但也不能否认楚夫人的好。
崔莺莺提着食盒,里面放着刚刚炖好的燕窝雪梨,她瞥目对水莲说道:“等会回来,将房内有关郎君的物件都收拾了。我瞧着心烦,省得再把我养好的身子给气出病来。”
“少夫人...”
“嗯?”她的声音慵懒随意,但崔莺莺眸里的冰冷让水莲眼皮子一跳。
水莲意识到少夫人如今的脾气愈发不好,就赶忙顺从道:“奴婢晓得了,以后少夫人说什么,奴婢就听什么。”
崔莺莺从发上取下玉簪,给她戴上,算是个夸奖,满意道:“不错,这簪子极配你呢。”
“谢少夫人赏赐。”
崔莺莺的到来属实让楚夫人惊讶,这三儿媳嫁进来大半年,兴许是心里存着怨,除了自己喊她们来之外,三儿媳很少会来正院探望自己,这就让楚夫人有些惊喜。
楚夫人对崔莺莺的忍让也是有原因的,谁让崔莺莺一嫁来,就真的让楚子舟病情好转了呢,楚夫人那般疼爱楚子舟,自然要把崔莺莺供起来,只要她不惹事,什么都顺着她。
不过即便如此,楚夫人还是有她的算计,毕竟楚子舟和他的表妹章嘉尔暧昧,也是在楚夫人默认许可中发展的。
所以这楚夫人打心里还是最疼她那三儿子楚子舟。
“娘,厨娘做了些燕窝雪梨,我晓得你嗓子不舒服,便带了些给您尝尝。”
崔莺莺声音婉转动听,不是那种甜的腻歪的娇媚,而是尾音上翘的那种娇俏感,听着就让人喜欢。
楚夫人看着崔莺莺面色憔悴,心里有些怜惜,想到那一向乖巧的嘉尔,颇有些不是滋味,谁能料到那柔顺的表外甥女竟然给自己惹了这么一遭心的事。
“莺娘,我昨儿听子舟说你的病好多了,今儿个一瞧,果然如此。”
崔莺莺坐在了丫鬟搬来的圆凳上,对楚夫人浅浅一笑,态度比之前好上不少,她也是担心楚夫人会怀疑自己的,所以解释了一下。
“这次儿媳的重病能痊愈,还得感谢娘呢,如果不是娘请来了名医,儿媳这身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儿媳心里十分感激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愧疚,面上的神情也有几分讪讪,欲言又止的神态让楚夫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崔莺莺在向她道歉,毕竟嫁进来的这半年里,崔莺莺一直疏远冷漠没个好脸色看,所以现在是知错了,来找她说谢呢。
楚夫人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免温和一笑,喝了一口崔莺莺带来的燕窝雪梨,感叹道:“都是一家子人,你是我儿媳,我这个当婆婆的自然要待你好些,莺娘,莫要说那些见外的话了。”
崔莺莺垂眸借着脸上的羞色掩住她心里的不屑,现在说的可真好听,不是你楚夫人当初一通威胁让人嫁给你儿子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为了在楚宅里能过的好些,自己才懒得找你说这些废话。
不过话说回来,楚子舟是注定要死的,自己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会为了他去守寡一辈子,更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公爹。
自己必须得想法子和离!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