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乌鸦嘴》第12章 毛骨悚然

  “明知山有虎，老子偏向虎山行！”
  唐棠一句话霸气侧漏，听得唐梨接不上话，直接愣在那里。
  师徒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在这时，唐棠看到山下祖龙村里燃起一堆蓝色火焰，在漆黑夜幕中很显眼——那是翠花与唐棠约定的暗号，代表翠花已经成功在酒里下了药。
  唐棠看到暗号，仰头猛灌一口酒，酒葫芦往地上随手一扔头也不回，对身后白衣道：“唐梨，我要走了。”
  “去吧。”唐梨看着唐棠的背影，认真道：“活着回来。”
  唐棠点头。
  他突然停下脚步。
  借着浑身酒气，终于吐出了那个二十年从没叫过的称呼。
  “师父。”
  唐梨愣在那里。
  唐棠再不踌躇，头也不回朝山下走去。
  ……
  山下酒宴正酣。
  祖龙村村民无论男女老幼，都聚集在龙溪边上，吃着百家饭，喝着寡妇清酿的烈酒。
  翠花游离在众人之外，看着父老乡亲们觥筹交错，攥着拳头，手心里都是汗。
  他的父亲崔嵬也喝了下过药的酒，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被篝火映照、还是酒劲上了头。
  今天是惊蛰时令，恰逢二月十五。
  天上挂着一轮满月，皎洁如玉盘。
  所有村民都喝了唐棠独家秘制的“仙人跪”，许多村民已经开始倒下。
  “嗨，蒙汉子，你不是号称千杯不醉吗，怎么倒下了？……快起来，咱们接着满上！”
  李半瞎蒙汉子两脚，刚想再说上几句，脑袋一沉，也一头栽倒在地上！
  “嗵嗵嗵……”不时有村民倒下。
  醉眼迷离的寡妇清趴在桌子上，三十岁模样的她其实已经四十好几，却别有一番成熟韵味：“咋了这是？今儿个这酒，劲儿怎么这么大？……”
  说完她也没了声响。
  唐棠一直猫在村子外头，盯着龙溪边上。见溪边村民倒得差不多了，这才踏进了村子。
  祖龙村很古老，老的没人能说出村子的年岁了。
  唐棠倒是听翠花说过，村子祠堂里有一部人皮经文，上面有可能记载着祖龙村的诅咒之谜。
  可关键是，那部人皮经文究竟在哪里，村里一百多人，竟没人说得清楚！
  唐棠虽然偷摸着进村很多次了，像今天这样天黑以后进村，还是头一回。
  此时村里笼罩着浓浓的夜雾，月光一照四处飘渺，更给古老村子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糖糖，咱们快走！村里人全都倒下了！”翠花从溪边赶过来，看到唐梨，有些着急。
  “走！下山！”唐棠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
  被困山上二十年，今晚终于可以下山了！
  唐棠喜形于色，说走就走。
  想穿过村子下山，村中间的祠堂是必经之路。
  路过祠堂时，唐棠朝这座供奉祖龙村先祖的小庙多看了几眼——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座祠堂里似乎封印着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东西，那种感觉源自灵魂，让他很不舒服。
  唐棠没有发觉，天空中的那轮皎月，在他踏进村里之后，渐渐变成血红色。
  “呜呜呜——”
  有阴风从祠堂里吹出来，像是厉鬼咆哮。
  夜雾被阴风吹得四处飘荡，刚才还薄如白纱，竟渐渐变成了血雾！
  “糖……糖糖，快看天上！”此刻，翠花正抬头看着天上那轮血月，满脸惊恐。
  唐棠抬起头，也愣在原地。
  整个祖龙村渐渐被血雾笼罩，不见四方。
  前方突兀传来脚步声、磨牙声、咆哮声、嘶吼声……令人毛骨悚然。
  声音越来越近，唐棠甚至能感觉到有东西隐藏在血雾中，盯上了自己。可就在这时，雾中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打梆声，那种被绝世凶兽盯上的感觉竟然消失不见了！
  “梆梆梆！”
  “梆梆梆！”
  打梆的声音在漆黑夜幕中传的很远，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唐棠与翠花的心神渐渐宁静。
  可好景不长。
  没过多久，血雾里传出阵阵惨叫，那个打梆人似乎被什么猛兽给追咬了，惨叫连连，声音渐渐飘远。
  村里恢复短暂的平静。
  这时血雾散了不少，熟悉的房屋渐渐显现，勉强可以看到三五丈远。
  唐棠刚舒一口气，雾中声音又起！
  战鼓喑哑之声、战马嘶鸣之声、铁甲铿锵之声、大军厮杀之声……前方血雾被冲霄的煞气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黑气。
  黑气正中，一支铁甲大军朝着唐棠站着的方向冲杀过来，那股滔天杀意，直冲霄汉！
  “快躲开！”唐棠看到黑甲大军朝他们冲杀过来，拽起发呆的翠花躲进了身后祠堂里。
  唐棠闩上祠堂木门，透过门缝朝外面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直看得他汗毛倒立！
  门外是一支什么大军啊！
  乌黑的盔甲在血月下闪烁着死亡光芒，像极了传说中的冥铁，不带一丝温度。
  士兵们手握长戈，浑身煞气弥漫。腐锈的头盔下面，有的士兵脸烂了半张，挂着丝丝腐肉；有的脸色乌青，透着死亡气息；还有的脸上早已没了血肉，头盔下直接就是一个沾肉带血的骷髅头！
  这是一支亡灵大军！
  亡灵们的盔甲都已锈烂，露出森森白骨。大军正中，一面黑色战旗在阴风中猎猎招展，却看不清战旗上的那个大字。
  这支大军显然不是阳间的军队！
  一个恐怖的词出现在唐棠的脑海中。
  阴兵借道！
  唐棠怎么也想不到，白天的祖龙村安静祥和、与世无争，虽然村民成天对自己不太友善，可他始终觉得这个村子像一片世外桃源，孤悬于世俗之外。
  哪想入夜之后，竟是这么一副光景！
  “翠……翠花……这这是怎么回事？”唐棠看向身边的翠花，发现翠花也是浑身颤抖。
  “糖糖，要……要是我告诉你，我……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你信不信？……”翠花吓得都结巴了。
  “我信！”唐棠盯着门外借道的阴兵，心中思绪万千。
  大军铿锵而过，冲散村里血雾。
  唐棠蹲在祠堂木门后，听到门外终于没了动静，对浑身都在打寒颤的翠花道：“翠花，外边没动静了，咱们趁着这会儿赶紧出村？”
  “好……好的！”翠花手脚冰凉，额头上直冒冷汗。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生活了二十一年的村子，竟这般恐怖！
  唐棠拉开门闩，打开祠堂木门。
  “吱呀——”
  开门声在静谧的村里传出很远。
  唐棠扶着木门，示意翠花先出去。
  见翠花探头探脑走出祠堂，唐棠刚要跟上，突然一阵阴风从祠堂里吹来，“咚”地一声，竟然摔上木门，把唐棠给关在里面！
  唐棠大惊，赶紧去开门，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使劲，那两扇门就像被人用钉子钉死一样，他怎么拉也拉不动分毫！
  他被困在了祠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