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早晨的衡州已经有些凉意了,街市上陆陆续续有小贩们出门,各自推着小推车赶往坊间,他们瑟缩着在凉风中行走,口鼻呼出点点白雾。
来往的人群里,有一个穿着鹅黄色半臂,梳着双环垂髻的少女一路高举着个绸缎穿梭其中。
“给我站住!”
“抓住她!”后头追了一伙持刀挥棒的家丁。
家丁后头跟着一顶四人抬的小软轿,软轿的门帘被撩了起来,里头坐了个油头粉面,眼底发青的公子哥,正抱着个美人儿,眼神戾气十足地盯着前头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他怀里那美人儿衣衫半挂,雪白的胸脯在这初秋微寒的天里有些晃眼。
公子哥脸色不好,美人倒是有兴致。
她怀里放着一盏葡萄,如玉一般的手臂微抬,娇娇柔柔地捏了颗葡萄递到他唇边后,眼眸转向前头那片喧闹,婉转地说道:“冉少爷,休要与那种粗鲁的女子置气。”
“坏了爷的好事,今日抓到她了,打死了事!”被称作冉少爷的,乃是衡州刺史冉存云的大公子冉珏,常年在衡州地界横行霸道,因着他这身份,所以没人敢惹他。
路边行人老早看到这点家丁就跑光了,大家伙都是有眼力见的,认识冉家的家丁,知道有什么能凑热闹有什么不能。
有几个好事又胆大的,就缩在临街的茶馆窗边一边偷窥一边窃窃私语。
“怎么了今儿个这是?”
“不知道吧,昨日冉大少新得了个美人,本是今日要纳作府中第十八房小妾的,结果被人坏了事了。”
“哦?稀奇,这衡州地界上,还有人敢坏冉大少的事?”
“可不是嘛,你瞧瞧,还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啧啧啧,这下是摸了老虎屁股咯。”
“哎哟,她一小姑娘怎么可能坏到冉大少的事,你瞎说的吧?”
“我哪儿瞎说了,我二舅哥他媳妇的表弟的邻居就是冉府里的帮佣,一手消息好吗!据说啊,是这姑娘狸猫换太子,把冉大少那个美人给掉包了。”
一群人真真假假地在讨论时,底下的小姑娘已经跑远了,甩身后一帮子的家丁十几十丈远,这么一群练家子的大汉愣是没追上一个姑娘。
后头软轿里的冉珏已经是脸色铁青了,气压低得他怀里的美人大气不敢出,捏着葡萄的手抖得差点塞他鼻子里。
前头跑的人眼看着要出城了,城门却是紧闭着的,门口站着两个持长枪的士兵,一脸严肃地看着向他们奔跑过来的小姑娘。
“大哥,两位大哥!开个城门呗,这都卯时三刻,早就该开城门了吧!”少女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守城门的当然不会给她开门了,这都是冉珏打点好了的,四个城门关严实了,谁敢放了人出去,他冉珏要了他的脑袋。
“跑不掉了吧,我看你往哪儿跑!”后头家丁越追越近,到近边儿了便扯着嗓子喝道。
“姑奶奶我不跑了。”少女将手中的绸缎往脸上一蒙,转身朝向他们后,叉腰回道。
“好,好,好。”软轿里的冉珏推开美人从里面站了起来,他眼神紧锁着少女,步履轻佻地朝这边一步步走了过来,等走到家丁身后时,咳了几声,那群挡在前头的家丁便心领神会地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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