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总是太无情》二十六回 她是我未过门的……

    
    “为何?”我怔怔的瞅着他,半晌,只觉眼中烈火渐渐熄灭,簌簌然落下几行蒸腾热泪来。
    白染瞅我半晌,方才淡然道:“鼠妖虽恶,却也是一生灵耳!”
    “那我娘呢?鼠妖将她吃了……我娘的命又值几何?”我含泪反问。
    “你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象,鼠妖这么做只是为了引你中它的圈套!”白染眼波微漾,定定的瞅着我道。
    “不……这不可能,我娘她分明还活着,她这会儿正在那怪物的肚子里呢,我这就杀了鼠妖救她出来,谁都别拦我!”我说着便将白染的手一把甩开,挥拳向前砸去,可我这一拳却再次砸空,我正心下狐疑,却见白染翩然挥手将一细颈玉瓶纳于袖中。
    “别再白费气力了,鼠妖已被我擒住,若是日后它还是不思悔改,本尊自会将它绳之以法!”白染玉面微扬傲然说道。
    “凭什么?你凭什么不让我救我娘?”我含泪暴起,举起一拳便向他挥去,却见他眉头微蹙,只将身体轻轻一旋,便险险躲过我一拳。
    “尊上!你快抓住这个妖怪,今日就是他,大纵妖风,偷走水云塔,捣毁南薰阁,重伤洛瑶院主,又在我清微山上到处纵火,尊上,您可要为我等弟子做主啊!”却见几个蓬头垢面的真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愤怒道。
    我心下颇觉狐疑,刚才我怎得竟没瞅见这里还有这许多人,我以为他们在那洛瑶倒地之时就已经全都遁逃了,怎得白染一出现,竟乌泱泱的一大片一下子都冒出来了。
    “是啊,尊上!快杀了他!”
    “您若是不杀了他,日后,洛瑶院主颜面何在,我清微仙宗颜面何在,您又颜面何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一脸凛然的道。
    “你们这些人,莫不是眼瞎了?还是已被这小妖怪吓破了胆子,没看见他已经身受重伤了吗?如此小事,何需尊上动手!”说话之人正是向我寻水云塔的真人,只见他话音刚落,便飞身上前,将我腹中的那把画戟猛地拔出,刹那间,如注鲜血喷射而出,我刚要踉跄倒地,却见那真人又举戟向我胸口处回刺而来。
    彼时,我已全无气力,待要躲避,怎奈眼前天旋地转,只觉身体猛地向后一晃,便倒在一个温热的臂弯之中。
    “尊上?!”
    只听得许多个愤怒惊诧的重音响起,我方勉力抬眼,却见一片白纱衣袖正以迅疾之势遮挡在我的胸前,刹那间,随着一道耀目白光闪过,那柄凌厉刺来的画戟便应声落地。
    “尊上?!为何救他?”举戟真人狐疑惊诧问道。
    “是啊,尊上,这小妖怪若是不杀,日后必生祸乱!”
    “尊上,您可要三思啊!”
    “尊上……”
    看着面前众人纷纷愤慨喊杀,我心道,完了完了,我今日大抵是真的要呜呼于此了,瞅这些人的架势,似是每个人都想上来将我狠狠插上一刀,若真是那样,我死后岂不是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了,虽则我只是个不名一文的妖童,可就算死也该死得体面些才是,想来,刚刚人妖那厮只抬了抬衣袖便将那柄屠神画戟给轻松挡掉,看来这货的衣服竟是个刀枪不入的宝贝,想到此,我忽地心生一计。
    “她是我……”见众人群情激愤,白染终于启唇开口,我却顾不得许多,立刻使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向他扑去,我紧紧抱着他脖颈,将整个脸整个身体都尽力埋在他那件刀枪不入的白衣铠甲之中。
    “她是我未过门的……”只听人妖身子抖了几抖,口中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啊?”
    这句啊,声音着实大了些,且是在场众人齐齐呼出,虽则高低不同,音色各异,可却真真是异口同声整齐别致,又加上众人出声之时皆是抖了几抖晃了几晃,所以,那调子听起来便是抑扬顿挫震撼得很。
    “哦……不,本尊说错了!”白染急急否认,我顾不得抬眼,只觉得他那贴于我脸颊之侧的白玉面庞一阵阵发烫。
    “本尊说错了,她是我未入门的弟子!”
    白染话音落下之时,方听得众人齐齐“哦”了一声,可不过转瞬,众人竟又齐齐发出一声“啊”来,这声“啊”似乎比刚才那声还要大声,还要惊讶。
    可我却只觉得浑身瘫软无力,渐渐的眼前景象变得模糊起来,隐约听得白染说道:“江离……你给我下来……”
    我心道,他不是喜欢唤我小妖吗?怎得今日竟改口了,况且,他怎知道我叫江离,是谁告诉他的,一大串疑问在我脑海闪过,可我终是晕厥了过去,晕厥之前,我还特特动了动手指,发觉双手在他颈后勾得紧紧巴巴,且交缠错落,纵是有人想要将它们拔开,也且是要费些功夫呢,想到此,我方才放心厥倒。
    也不知睡了多久,待我悠悠转醒之际,却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一处空旷的殿阁之中,放眼望去,入眼之物皆白花花一片,白色的穹顶,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纱幔,只有床铺桌椅之物为上等乌木所制,就连墙上挂着的画幅也只有水墨丹青,竟没有一丝鲜活明艳的颜色,我心道,这房屋虽则雅致,却未免冷清了些。
    不过这是哪儿啊?我心下狐疑半晌,方才缓缓爬起身来,只觉肚腹之处隐隐有丝痛感袭来,这才陡然忆起自己曾被那鼠妖手中的屠神画戟给刺穿过,如此一想,我便立刻掀起衣衫,伸出手来抚了抚肚皮,哎?滑溜溜的,竟没有一丝受过伤的痕迹,奇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而已,这么想着,我便又拔了拔自己的手臂,竟也与常人无异,看来,果真是场梦了。
    哎,罢了罢了,既然是场噩梦,那便让它过去吧,只是,睡了这许久,腹中空空,乍一起来头晕目眩的,我合该寻些吃食填补填补这遭罪的肚子才是,如此一想,我便抬脚向外走去,可我还没走几步,只听背后乍然响起个悠冷的声音来,“你要去哪?”
    我一惊之下,连忙转头,却见一披头散发的玉面男子正盘腿坐在床榻之侧的蒲垫之上闭眼打坐,只见他双目微阖,面容苍白,直直挺立,纹丝不动,哪里像个活物,分明是个逼真的雕像。
    我瞅着他皱了皱眉,又四下里张望一番,心下狐疑道,刚才果真有人同我说话?许是我听差了也未可知,如此一想,我便再次抬脚,可身体还未及动弹,却见那男子忽地睁开眼来,将那双漆黑无白有如鬼煞的眼眸咄咄的瞅向我,凌厉逼人的道:“日后,若是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可随意走动,亦不可随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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