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娘》第122章那笑，永远是他的就好了。

    苏岩站在她的旁边，看着这个无助的女人手里捧着辛辛苦苦栽种上的桃树苗，沉闷的呜咽断断续续传来，瘦弱的肩膀一直不停的抖动着，看着这满山的桃树，一根一根，全部躺在地上，胸中喷薄的恨意悄然发芽。
    许久不曾出现的系统和古绪一起慌起来，古绪在乱叫，系统一直在发警报。
    “苏大小姐，求求你了，别再哭了，恶感度变了，变黑了，还涨了，九十五了，天哪，要死了，苏大小姐，你听到了吗，九十六啊。”
    古绪的尖叫一直在脑子里回荡，系统的滴滴声也一直在扰乱她的思绪，不能思考，只剩身体里面的心脏酸酸的，控制着她的泪腺，一直不停的往外涌着热泪。
    古堵见叫不醒她，直接把人拉入识海。
    苏静只觉眼前一白，展眼一看，原来是进了识海，擦擦脸上的眼泪，看着一人一面板。
    “你们，怎么了？”
    古绪急得胡子都吹起来了，脸色难得的涨红。
    “你看看，你看看，这恶感度变黑了，还飚到了九十七了，姑奶奶，可别再哭了，赶紧出去劝劝他，行吗？”
    他的手在苏静面前挥了一下，在这里，她竟然也能看到外面，不过，只看得到人的影象，上面的类似生命条的状态很是醒目，一边是蓝，一边是黑，蓝色几乎已经要被黑色全部覆盖了。
    慌得苏静赶紧出了识海。
    东西没了就算了，命可不能没了啊。
    对了，不过是恶感度变了，他要消灭世界，还得一段时间的吧。
    苏静出去了一下，又返身回来。
    古绪看到她又回来，立马跳起来了。
    “姑奶奶，您又回来干嘛，现在紧急关头，咱没这么多时间了，九十九了啊。”
    “我问你，一百了会怎样？”
    “世界崩塌，赶紧回去。”
    不容苏静再开口，古绪挥了一下拂尘，她已经出了识海，而且，识海已经封闭。
    现在紧要关头，顾不得许多了。
    “苏岩。”
    苏静含泪的小脸转过来，模糊的视线，使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擦了一下眼睛，赫然睁大。
    猛的站起来，握着他那僵硬的双手。
    他的手，紧紧握着，指甲早已刺破皮肉，深深扎进肉里，血已经染红了指缝，滴在地上，滴在她的衣角，只是，她已经没心思去看了。
    只是又一次哭了，浑身颤抖着。
    她不怕血，可她怕看到流血的伤口，只觉得脚底的酸意一阵阵的往冒，像是站在棉花上，又像是站在摇晃的扁舟上。
    苏岩眼里的红色渐渐褪去，入目的，便是眼泪如珠的苏静握着他的双手，他能感觉到，那黏腻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是那样的温暖，那暖意，直冲心里，到达全身，浑身暖融融的，像被温热的泉水包裹着，每个毛孔都得到舒展释放。
    “姐。”
    喉咙有些干干的，好像许久不曾说话一般。
    识海里的古绪瘫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系统的面板第一次变成了灰色。
    世界没有破碎，她还在，大家都还在，天还是蓝的，地还是黄的，血，还是红的。
    他的恶感度，停止了。
    苏静勉强忍住那腥味带来的不适，控制着微微抖动的手臂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苏岩，姐在，你安心，手很疼吧？”
    “不疼。”
    怎么会疼呢，反而很暖呢。
    既然他能好好的和她说话，那就代表着这个人没事了，她终于有时间去找苏红。
    此时的苏红不知为何倒在地上，再看看那马夫，也是一样倒在地上，马儿也趴在地上，仅存一丝呼吸。
    这，难道和他有关？
    “我去把他们叫醒，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松开握着他的手，去推苏红，那个马夫，和马儿也在这一瞬间醒来。
    “我怎么了？”
    “许是累了，你先把东西让马夫放回家里，再去叫陈亮过来，我有事和他说。”
    苏红点头，看着满山的枯树苗，催着马夫赶车。
    苏静重新握着那仍在滴血的手，往溪边走。
    这条溪，从茅屋那里，一直通到荒山侧面的一条沟里，正好横跨整个荒山，至于为何不长东西，她不是地质学家，也不懂。
    两人静默着，一路走到溪边，然后，蹲下，用手撩着清水，一点一点将手上的血冲洗干净。
    只要看一眼那伤口，苏静的腿就一阵一阵的泛着酸，心中不忍，擦拭血迹的手仍有些轻微的颤抖。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她关心他，爱护他，承诺过他，永远不抛弃他。
    这是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
    “姐。”
    “嗯？”
    “姐。”
    “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叫你。”
    “想叫就叫吧。”
    反正，他也叫过无数遍了。
    他果真依言叫着，只是那声音，渐渐转浓，浓得，仿佛从口中呓语出来，又仿佛在肚子里转了许久，绕过胸口，冲出喉咙，最后在口中转了几转，出来的时候，仍然缠缠绵绵。
    苏静觉得耳朵痒痒的，笑看着他。
    “苏岩，你做什么啊，你姐不是在这呢么，还叫不够啊。”
    “嗯，怎么叫都不够呢。”
    苏静不说话了，继续洗着最后一点血。
    他这哪里是当她是姐姐，明明把她当母亲了，她可不想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可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啊。
    苏静擦干他手上的水，把身上未用的手帕拿出来，一个手上系着一个，带着他往回走。
    这一次，她没再握着他的手，他已经大了，而且，伤口也处理好了，也没那个必要了。
    他走在后面，心里有些失落，看着那双细白的手指，刚刚还在他的手上温暖的爱抚，如今却冰冷的转向一边，不再理他了。
    他快走几步，伸手放在她的手心。
    她回头看他，笑了一下，手指微弯，轻轻握住。
    他也笑了，学着她的样子，笑了。
    刚刚在溪边的时候，她的笑，真美啊，若是那笑，永远是他的就好了。
    走在躺满了桃树苗的山上，苏静的内心已经平静下来了。
    这个人，她非要抓到不可，她的努力，全毁了不说，命也差点丢了。
    至于是谁，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是，她已经不想再费心思去猜了，站在原来的地方，静静看着前面，再次进入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