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门三面环山,余下山门那面有长江奔腾而过。
此时江河化作一滩死水,上方弥漫着浓郁魔雾,连天上银月也被其遮蔽,黑色雾气翻涌沸扬,其狰狞之态,令人心惊。
警钟声响后,一盏接一盏的明灯亮起,照彻整个青衫门,四方冒出无数身着青袍的弟子,他们纷纷汇聚到山门空地处,持剑肃立在君不器身后。
这片天地忽然变得极其寂静,只有飒飒夜风刮过,衣袍鼓动的声音。
神情冷峻的君不器盯着不远处的魔雾,沉声道:“在下乃青衫门掌门君不器,不知来的是哪位道友,夜半袭阵,所为何事?”
说着,君不器放出了威压,属于金丹后期的强大威压以碾压之态向魔雾涌去。
感受到这股强大力量的青衫门弟子都不禁身子一松。
但下一刻,一股更强大更霸道的威压就从魔雾中横扫出来。
君不器立即眼神一凛,飞身上前将这股威压全部抗下,好护住身后众人。
霸道至极的元婴威压,让君不器又吐出一口血来,但熟悉的气息也暴露了来者的身份,正是一个月前强掳走君亦轻不成反被君不器打伤的魔修蓝棋。
“魔头,果然是你!你竟突破了元婴期!”
君不器心中不禁掀起惊涛骇浪,一个月前蓝棋还是金丹后期,如今竟已到了元婴初期,以他狠毒的性格,恐怕青衫门难以保全了……
“桀桀桀,君不器,没想到我会获得奇遇,一举突破元婴吧。当日你伤我之仇,我们今日就好好算一算!”
蓝棋自魔雾中飞出,落到君不器对面,他惨白的面容上浮现一个阴狠扭曲的笑。
“君不器,我今日就要你一一满门全灭!”
话落,他抬手打出一道道法诀,祭出一个扇形法宝,魔气扇面溢出,化作无数暗色影人,向青衫门弟子掠去。
每一个影人都有炼气中期的实力,而场中最厉害的青衫门弟子也不过只有炼气后期。
这完全是一场压倒性屠杀!
惨叫声与犹带温热的血液齐飞,看着门下弟子一个个倒下,君不器瞬间就红了眼,惊天怒气冲斥在胸中,他大吼一声提剑扑向蓝棋。
所有灵力倾泄而出,他斩下的每一剑,都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剑气如龙,向蓝棋冲去。
蓝棋冷笑一声,身形不动,抬手掐诀,喝道:“血婴。”
以他为中心地面上缓缓爬出了十几个血瞳婴儿,每一个都身僵体硬,每一个都神情怨毒,每一个都眼流血泪。
他们以一种奇怪的阵列向君不器爬去,身上带着极强的力量,连剑气遇到他们都自动消弥了。
危险!
看着不断逼近的血婴,君不器只觉毛骨悚然,他再次调动全身灵力挥剑斩下最强一击。
“倾碧!”
银色剑光划开夜色,紧随其后的是万顷滔滔碧海,巨大的海浪带着足已粉碎一切的力量向血婴迎头拍下。
片刻后,碧海尽退,原地空无一物。
君不器刚想松口气,却瞥见蓝棋唇边恶劣的笑,心中警铃大振,才发现自己被困住了。
本以为已经全灭的血婴此时正将他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向他扑来,用可以伤到金丹修士的利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刚放出百道风刃与人合力打散一个影人的云葵看见君不器此时的境况,不禁焦急的唤了声:“师父!”
君不器出手替她挡过一道攻击,吼道:“葵儿,你去带她走!”
这个她自然是指君亦轻,云葵一愣,然后眼睛发红,狠狠地冲君不器点了点头,转身向后山奔去。
蓝棋眯了眯眼,打算出手击杀云葵,但这时君不器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气势阻止了他。
竟是,半步元婴!
“服了高阶爆灵丹?”蓝棋一眼就看出君不器是服了能暂时提高修为,但后作用很大的丹药,他眼中闪过一丝噬血光芒,道:“那就让我陪你好好玩玩吧。”
说着,他掐诀攻了上去……
后山,同样是魔影重重,青衫溅血,横尸满地,只是多些惊惶的轻罗鸟,鸟儿发出哀鸣,声声凄厉不绝。
云葵踏着哀鸣惨叫,一身血污,跌跌撞撞地来到君亦轻居住的竹室。
竹室的防御阵法识别到她的身份没有阻拦,她推门而入,便看见泪眼朦胧的君亦轻。
君亦轻盯着她,声音涩哑地问道:“云姐姐……宗门可是抵不住了?”
云葵没有回答,眼里流露出悲伤,她上前抓住君亦轻的手,道:“山顶有传送阵,师父让我送你走。”
魔修攻门之际,青衫门弟子人人皆当死战,但君亦轻不同,她只是个柔弱的凡人少女。
君不轻闻言却猛得甩开了云葵的手,泪水从她唇边划落,她摇摇头,哭喊道:“我不走,我和你们一起死!我不走…那魔修是冲着我来的!”
啪——
云葵脸上抽动一下,她猛得抬起手打了君亦轻一巴掌,怒斥道:“废物!师父拼命的争取时间,就是让你去死的吗?”
“你不走也得走。”云葵一把抓过君亦轻的手腕,拉着她出门。
一定要活下去,我的女儿。
想起君不器最后看自己那个充满深意的眼神,君亦轻泪如雨落,跟在了云葵身后。
登山路上,魔影重重,但不断有青衫门的弟子赴上来,用鲜血来为她们开路。
终于,云葵拉着君亦轻登上了山顶,却在这时,一个影人从山顶灵灯后冒出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扑向了君亦轻。
君亦轻反应不及,呆愣于地。
云葵咬了咬牙也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影人向山下滚去,在自爆前,她用尽所有力气怒吼发出怒吼:“君亦轻,走啊!”
青色衣衫翩然划落,在半山腰开出血色妖花,这色彩有多亮丽就有多震憾。
云姐姐……
君亦轻伸出手想要抓住云葵,却终究只是徒然,难以言说的酸涩痛感从胸腔处传来。
噗通一声,她跪了下来,凝视着挥落的血雨,眼神哀伤。
不,她不走了。
空间在她身后开裂,黑袍人踏出也没法引起她的注意,杀掉君不器赶来的蓝棋看着面前这幅场景。
面色苍白的雪衣少女跪在地上,单薄瘦弱的身子上涌动着莫大的哀戚与绝望,似乎,她的世界已然坍塌。
“真美啊。”蓝棋语气赞叹,眼中却闪着噬血的光。
他甩出一段黑鞭袭上君亦轻的脖颈,将她拖拉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道:“又见面了,我的炉鼎。”
他来了,那父亲……想到君不器,君亦轻神色一变。
蓝棋轻而易举的看透了她在想什么,苍白老气的面容浮现带着恶意的笑,勾起的唇过分血红,他道:“如你所想,君不器已经死了哦。”
君亦轻看着他宛如恶鬼的面容,双目变得赤红,浑身血液在一瞬间被冻结,又旋即变得炙热,她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道:“魔头!”
她抓住一块石头狠狠地向蓝棋掷去,虽然石头刚刚被拋出就被魔气化作了一堆齑粉,但这仍惹怒了蓝棋。
他眯了眯眼,伸出左手,隔空掐上君亦轻的脖颈,缓缓收拢手掌,欣赏着君亦轻痛苦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柄灵剑从云中蹿出,猛得放大无数倍,剑身缠着四只雪凤,剑芒冷冽地斩向蓝棋。
这是,金丹剑意!
蓝棋一把甩开君亦轻,祭出法器血蛇鞭,将七成魔气灌输其中,迎上这一剑。
趁此机会,刚刚赶回来的君维桢接住了君亦轻。
他抱紧她,住日温雅的俊秀面庞上尽是冰寒,满身煞气,不可直视,可声音却是颤抖的。
他道:“轻儿,我回迟了。”
君亦轻大恸,回抱他,涩声道:“桢哥哥……他们都死了。”
君维桢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蓝棋,眼神寒冽如冰。
蓝棋打散那剑意,冷哼一声道:“不过金丹初期,也就是巴巴地来送死。”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元婴威压全开,调动全身魔气,挥鞭发出最强一击,喝道:“魔鞭灭顶!”
大量的魔气涌出,鞭影一分为九,体形暴涨,宛若九条巨蛇,张开血盆大口,狰狞地袭向君维桢。
这一击,势不可挡!
生死之际,君维桢看向君亦轻,眼眸深沉。
他未曾语言,君亦轻却懂了,她抬手揽上君维桢的脖颈,语气认真道:“兄长,我不要做他的炉鼎。”
君维桢笑了,他道:“好,我们一起死。”
下一刻,他反手掷出灵剑,使魔鞭的攻势滞后了一瞬,而后带着君亦轻暴退,在高九千丈的悬崖崖顶一跃而下。
那是锁灵崖,无论是道修还是魔修,元婴以下,掉下去都是死路一条!
蓝棋讶然,他没想到君亦轻宁愿去死,也不跟他走!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任务是完成了,他可以回去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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