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夜行》50、灼热矿井V

    
    第四条通道一开始便是一段绵长的小径，仅容一人通过。
    糜陆和策马一前一后逐渐深入，后者的潜行动作在经过纠正后变得有模有样起来，虽然在糜陆眼里仍满是瑕疵，但总算脱离了反潜型装置的范畴。
    转过一个拐角后，糜陆突然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他数米外的策马顿时绷紧肌肉，大气也不敢出。
    有人来了。
    ……
    来人是个盗贼，潜行技巧大概比地面上的布鲁克营地众强那么一点，糜陆心道。
    目前为止他所接触过的人中，科勒无疑是最擅长隐匿的，但那已经超脱了玩家能理解的范畴，此外即辛迪加的杀手伊凡潜行技巧最佳，在黑暗中几乎无从查觉。
    现在靠近的这位虽然没有脚步声，但呼吸声却将他暴露无疑。
    糜陆不确定能不能一击毙命，干脆静静待在原地没有动。
    对方脚步不急不缓，显然是在巡逻，不像发现了两人的样子。他打算等对方走过自己面前时再发起攻击。
    气氛一度非常紧张，好在策马也超水平发挥，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实际上他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但事情总有个意外，比如对有的人而言紧张就会打嗝，而对策马奔腾来说，他紧张就会放屁。
    于是……
    “咕——儿——”
    一个压抑但绵长的屁被艰难地挤了出来，糜陆不用转头也知道策马此刻的表情是多么难熬，从这个声音可以判断，他已经在用力夹紧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声音如此尖锐，就像一辆由远及近驶过的列车。
    听到声音后那个盗贼明显愣了片刻，紧接着就在糜陆以为他要冲上去时，这货竟然露出了身形掉头就跑，一点儿身为boss的风度都没有。
    难道只是个普通人形怪？
    糜陆顾不上这么多，他距对方不远，三两步冲上去，一匕捅在对方背上，「幽影之刃」加「背刺」，还有「挥砍」的帮助，顿时蹦出两个显眼的数字
    -101，-115
    对方似乎压根儿没有护甲，又或是太过弱小？
    迟疑间，糜陆面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他下意识地开启「隐匿」，被一截匕首透体而过，正好扎在左胸口。
    如果再慢一秒，兴许他就被ko了……
    可敌人明明面对自己，这把匕首是从哪儿探出来的？
    带着好奇望过去，糜陆惊讶地发现，匕首握把上缠着一截毛茸茸的尾巴，如此熟悉……似乎在灼热矿井里随处可见的猴子，尾巴也是这样？
    一击失败，对方更惊慌了，再次拔腿就跑。
    但在毒牙匕的减速效果下，他起步明显慢了一拍，猝不及防之下被糜陆抓住尾巴，用力向后一抻，整个人凌空浮起，接着“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从手感来讲，对方轻得要命，也许连30千克都没有。
    糜陆举起匕首正要再刺下去，对方突然转身，像动物一样蜷缩着四肢，瑟瑟发抖，露出一副求饶的样子。
    “饶……饶命……别，别杀我！”
    “胆小的查理……你叫查理？”糜陆问道。
    战斗日志上写着敌人的名字，是个人名儿，这家伙也长了张人脸，浑身上下除了尾巴之外号无异常。但不管是他此刻的表情还是动作，都如受惊的小猴子一样。
    这时策马也凑了过来，一脸不好意思。
    “放干净了？”糜陆问。
    “嗯……干净了，甚至还有点潮湿。”
    “……”
    两人把注意力挪回眼前这家伙身上。
    策马将盗贼的技能「洞悉」拍上去后显示这货有足足1200点血，只被糜陆打掉1/4不到就缴枪投降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问。
    “像对待人质一样对待他。”
    说着糜陆蹲下身子，用匕首抵住查理的下巴。
    “查理，生命如此美好，而我是个仁慈的人，你想要活下去吗？”
    查理点头如捣蒜。
    “很好。”糜陆收回匕首，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冷静。
    “如我所言，我是个仁慈的人，但我的同伴不是。”他指了指策马。
    “他脾气暴躁，这一路上不知道杀了多少猴子，还把它们的肠子揪出来和尾巴打成结，挂在突出来的岩石上，任凭鲜血流淌……”
    查理明显哆嗦了一下，连抬头看策马的勇气都没有。
    后者当然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嘿，冷静点伙计。接下来我问，你答，每个问题会被提及三遍，当然顺序是打乱的，如果你两次回答有不同，哪怕是没分清一个人的名字和乳名，他也会不高兴，届时你和那些猴子的下场没什么不同，明白吗？”
    “明，明白……”
    “很好，那么我们开始……”
    ……
    查理无愧于自己“胆小”的前缀，基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因为畏惧死亡而语速有些过快。
    他的确来自“工人间”，只不过用他的话来说，那叫“动力间”。他们总共九个人负责用煤炭维持矿井的气体交换机，以此来保持地下气体流通，让广大生命体不至于憋死。
    但就在刚才，一场莫名的大爆炸发生，落石盖住了煤炭，机器也被迫中止运行，如果再这样下去，最多半天时间地下的生物就会因缺氧而死，于是他才被派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爆炸和塌方……是你们搞出来的吗？”查理心惊胆战地问。
    糜陆盯着他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强烈的求生欲。
    他没有正面回答，反问：“既然呆下去是死路，你的同伴们为什么不跑？”
    “不，我们没法逃跑。”查理苦笑道：“波隆大人在我们身上留下了印记，任何试图离开矿井的人都会被它发现，然后突然着火……我亲眼见过一个逃生者，他在攀上梯子的瞬间就如蜡烛一样瞬间燃尽了。而且……古伊也不会放过我……”
    查理仿佛意识到什么，突然惊慌起来。
    “我……我得回去了，我出来太久，如果再不回去，他就要出来找我了，放我回去吧……你们不是古伊的对手！”
    “古伊是谁？”
    “他……”查理似乎有些犹豫，偷偷瞥了策马一眼，后者配合地露出一个微笑，但在他看来这或许是变态的迷之微笑。
    “我，我，我说！他以前是波隆大人最看好的人，差点就被赐予了‘利刃’。可是后来他被那个叫扎拉的小子代替了，两人还为此打了一架，他……古伊他输了，还很愤怒地摔了武器。波隆大人对他赛后的表现十分不满，就把他派来了动力间，和我们一起给机器加煤……他很强，而且，而且非常残暴……”
    查理似乎很畏惧这个叫古伊的人，就连提到他的名字也战战兢兢，时不时四下观察一两眼。
    说完后他重新望向糜陆，瞪着一双饱含哀求的大眼睛。
    糜陆怎么看着怎么像一只猴子。
    “那么……你的尾巴呢？查理先生。”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