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夜行》87、起床气

    
    两人一前一后，一头扎进村子西口的荒地，看架势要直奔暮色森林而去。
    不过……
    刺客追斥候，还是在开阔地上，这不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
    跑在前面的俊仔就像一头矫健的猎豹，这种天生地长的精灵，生来就是自然的宠儿，眨眼间就消失在糜陆视野里，他掠过一只精英山猫时竟然还有心思轻轻摸一把猫屁股。
    被骚扰的山猫瞬间炸毛，警觉地一蹦三尺高，却连个人影儿都没摸着。
    斥候潜行被强化后改名为「伪装术」，可以让脱离潜行的速度上限提高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基本除了自由落体最后阶段和喷气式加速以外没有斥候会因为这个速度太快脱出隐身状态。
    但糜陆就不一样了，对他而言，隐身状态下的速度上限是200，因此这一路狂奔下来早就脱离了潜行状态，从一簇灌木丛窜出时，迎面扑来一只浑身炸毛的山猫，胖脸上写满了不善。
    “真是可恶的家伙……”
    糜陆撇撇嘴，匕尖在空中轻盈地划过，微妙地掠过猫脖子。
    久违的白光浮现。
    「大山猫皮皮死亡」
    一块猫眼石从白光中浮现，糜陆一把抓住，翩然而去。
    这山猫……似乎换名字了？
    他没太在意，继续向前。
    ……
    ……
    暮色森林里较之前多了不少10-15级玩家，三三两两和枯木蛇战斗在一起。滑腻的爬行生物让这群新手发出阵阵尖叫的同时，林间的寒气也被驱走不少。
    俊仔就坐在入口处的树杈上等他，见他到来，咧开嘴笑笑，再次闪身没入。
    他这次没开隐身，两人也没组队，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一前一后追逐。
    斥候虽然有复杂地形的速度加成，可像个忍者一样在树梢上跳跃这种事也不是有加成就做得到……糜陆虽然能保证不掉下来，可那么快的速度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在守林人称号的帮助下，他一路追随头顶的树叶摩擦声艰难缀在俊仔身后。
    好在这不是大平原，否则大概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再度消失在视野中。
    一路深入，周围的环境竟愈发熟悉，直到他站在两棵被压垮的分叉大树面前。
    当初他就是被墨格瑞拉一路追到这儿，然后科勒出手相救，他也顺势入了阴影脚步这个大坑。
    俊仔正站在一棵断树上，指着倾斜的树干，那些互相倚靠的树木像多米诺骨牌一样。
    “上来，接下来的路程地面没法赶过去。”
    “你都是怎么发现这条路的……”
    小声嘀咕着，糜陆踩着一人合抱的树干来到俊仔旁边。
    瓦楞镇周围刚下过雨，树干上湿漉漉的，也因此变得滑溜。踩上来后他才知道先前俊仔如履平地的高速奔跑有多难。
    这小子在现实里难道是某个马戏团的年轻演员？糜陆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俊仔刻意放慢了速度，虽然看似在照顾糜陆，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他并没有减速，而是选择了来回折返跑，摆明乐是在显摆自己的平衡性，嘴上虽然没说话都没说，但眉眼里满是炫耀。
    就好像在说“想变得跟我一样强吗？来盗贼工会呀！”
    糜陆自然不可能被这种低端嘲讽干扰了心智，随着脚底下愈发熟悉，他的速度也在逐渐加快，时间一久，俊仔也收起了调戏他的想法。
    两人踩着树干又前行了半个小时，身后的喧闹声渐行渐远。
    阳光斑驳，苔藓丛生，暮色森林里惯有的寒气逐渐恢复，四下一片安静。
    “千万别往下看哟。”
    俊仔冷不丁提示一声。
    这种做法就相当恶趣味了，不提不要紧，这么一提及糜陆就非常想看了。
    于是他抽空瞥了一眼。
    瞬间，他仿佛能感觉到寒毛都竖了起来，瘆人的感觉从尾椎骨沿着后脊爬到头顶，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已经远离了正常玩家的练级区，下面是沼泽，但细看之下沼泽里的泥浆仿佛在缓慢蠕动，层层叠叠……
    实际上那是一眼看不清数目的枯叶蛇纠缠在一起。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糜陆问。
    “找那个大家伙。”俊仔眉飞色舞道：“上次宰了它是12个小时前，现在应该刷出来了。”
    糜陆脑海中蓦然浮起墨格瑞拉的身影
    ……
    很快他的预感就被证实了。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棵倒下来的巨木，直径数米，像一艘航母，上面长出来不少分支，如今也已冠大如荫。至于古木的树冠部分，恰好是暮色森林的最深处。
    巨木倒下，在林中划出一片圆形空地，树干宛如一条线将其分成两半。阳光直射下来，地面较林中更温热、干燥，这个圆形区域中一条蛇都没有。
    “外面蛇太多，他们也太菜，进不来的。”俊仔神气道，指了指两人来时的方向：“我那天乱逛的时候找到了这儿，往那边走几步的沼泽附近不用抢怪，随便杀，但要是再往前就太多了。不过我们这次不是来刷怪的，那太无聊！”
    “所以你是来……找墨格瑞拉的？”糜陆问。
    “咦，你知道它的名字？”俊仔惊道：“我还以为就我和晓叔知道呢。它一般藏在树冠里休息，我怀疑是在守护什么宝物！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天材地宝之类的附近都有异兽看护，我们就是来打败异兽获得宝物的勇者！”
    糜陆觉得他和潇洒应该会很有共同话题。
    “所以你找到了吗？”
    “没，估计还没长到年份，比如一千年什么的……”俊仔道：“我们肯定不是主角，没那个运气，恰好在第999，第9999年来，就跟商场里的价格一样，就等我们来凑整。哎你说他们为什么非要998，98的，不凑整呢？以前没电子支付时找零多麻烦呀……”
    糜陆深感这小子思维太具跳跃性，强行把话题扭回正途。
    “所以我们两个人对付它？”
    “不不不，看我表演就好，你站在原地别动！”
    他好像生怕糜陆插手，说完就闪身向前。
    俊仔往树干里扔进一颗类似炮仗的东西，接着里面传出一声发闷的巨响。
    部分树干似乎被虫子蚀空，空箱的共鸣效果异常出色，即便糜陆站在远处，都感觉到震声引起的生理不适，哼何况盘踞在树干里的墨格瑞拉……
    嘶吓——
    果然，硕大的三角形蛇头骤然升起，绿宝石一样的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色彩，它的大半个身躯徐徐直立起来，像一只来自洪荒时期的巨兽，遮天蔽日。
    这条蛇看起来生气了，特别不好哄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