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夜行》156、约翰·迪佩尔

    
    “好久不见啊，怀恩校长。”黑气这么说。
    糜陆顿时诧异道：“你这样的都能当校长？”
    怀恩白了他一眼，转向黑影。
    “是你，约翰·迪佩尔，我的好学生。我就知道，能将亡灵气息隐藏得这么好，甚至让伊丽莎白骗过教会的牧师，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你也不赖，校长大人，没想到竟然能捕捉到我的大致方位，然后追过来。”黑气笑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绝情，竟然对自己的旧情人不闻不问，任由我完全将她吞噬。”
    “她的寿命在五年前就到头了，之后那种畸形的延续，是一种不合理的状态。约翰，你又投靠了新的主子么，竟然敢出现在我面前？”
    说着，怀恩周围光芒大盛，原本保护着身后两人的光罩向外推出，眨眼间就将整间屋子都笼罩在内，黑影也被挤压到只剩一小片区域。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真的会出现在你面前吗，校长大人？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约翰放肆笑道：“尽管摧毁这具不值一提的卑微身躯吧，你们将要迎接自己的末日，我们的王必将灭绝所有生灵的意志……”
    黑影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光挤压至消弭，怀恩阴沉着脸，甩甩手驱散了光。
    “还没完！”
    糜陆突然大喊一声，闪电般冲了出去。
    怀恩也愣住，于是看到刚才黑气消失的地方，一点残留物从空气裂缝中渗出来，此刻正窜向窗户。
    糜陆既没冲向黑气所在的位置，也没冲向窗户，而是朝之前怀恩破开的墙面扔出了匕首。暴食匕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黑气也极其配合地掉转方向，一头扎向墙上的洞，好死不死撞在匕首上。
    “啊啊啊——”
    约翰发出一声足以震碎玻璃的尖细叫声，身体被击得四散。黑烟重新凝聚时，怀恩也反应过来，于空气中凝结成一张无形的大手，将它攫了回来。
    “原来这是你的本体……”怀恩叹道：“还差点让你跑了。”
    纵然被吸进水晶球里，约翰怨毒的咒骂声也穿透了阻隔物。
    “小子！我不会放过你！我会诅咒你，直到永远！！你的灵魂将在冥河被人撕扯成碎片，永远都不能回归洛坎！”
    “叫吧叫吧，你有本事顺着网线来南桐打我呀。”糜陆撇嘴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怀恩忍不住问，眼前这家伙带给他的惊喜已经够多了。
    “我和亡灵可交过不止一次手，这群家伙以负能量为食，越是强烈的欲望越可口，至于这一家子人……”糜陆环视一片狼藉的大厅，“他们简直是人间美味。刚才这家伙一口气吃完，却说自己的本体远在千里之外，难道是想把食物空运过去吗？我虽然不懂魔法，但我知道传送费太特么贵了，越远就要消耗越多的能量，它至于这么破费吗？”
    糜陆还有句心里话没说出来，即如果没BOSS尸体，哪儿来的战利品……白天他借口四处走走已经逛遍了城堡，没发现任何密室或宝箱，俗话说贼不走空，作为贪婪的冒险者，不见着战利品怎么可能掉以轻心？这没完没了的副本也该结束领奖走人了。
    “你说的没错，它的确做不到这么远距离的传送，我差点分心被它逃了。”怀恩笑笑，看向手里的水晶球。
    “我很好奇，约翰，纵然格里威一家人很‘可口’，但也不至于让你赶来帝都附近送死呀，你口中的那位‘王者’把你当做夜莺使唤，来晨星打探情报吗？”
    约翰并不愿回答，继续发疯似的叫喊，什么“亡者的意志即将来临”、“骸骨大军兵临城下”、“万物枯竭生灵俱灭”云云，一副被传了销的样子。
    “我不想这样的，约翰，是你逼我的。”
    怀恩叹道，手里突然亮起一团绿油油的光芒，绿得能掐出水来。
    “等等，你，你要做什么？不——”约翰这下慌了，尖叫不已，“不，不可以，你不可以——”
    绿光侵入水晶球里，黑气就像被硫酸吞没的肉块，隔得老远糜陆耳边都如同回响着“呲呲”的煎肉声。
    接着，一缕熟悉的白光突然绽放，迅速将之包裹，光芒强盛到什么也看不清，最后干脆连同水晶球在内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静悄悄躺在怀恩手心的水晶，里面氤氲着浑浊的光团。
    糜陆刚想问些什么，一抬头，看到怀恩比之前衰老了几十岁，须发皆白，满脸皱纹，这下倒是配得上“校长”这个名头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见糜陆正在打量自己。
    “我脸上有花吗？”他问。
    老人的眼睛依旧清澈，没有一丝浑浊，让糜陆确认他是本人无误。
    “不，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还是动用禁忌力量后遭了天谴？”
    怀恩撇撇嘴，“好吧，其实我本来就是这副样子，之前那是伪装。”
    “所以你以前和伊丽莎白真的有一腿？”糜陆又问。
    “我拒绝回答。”
    “哦，那就是有了……”糜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老校长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套路的一天，顿时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眼被吓傻的约翰队长，手杖在桌上轻轻一磕，一圈淡金色涟漪荡漾开，让他恢复了神智。
    “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他喃喃道。
    这时天上乌云散去，双月重新洒下光辉，如水银倾泻地上。
    “等等，我的奖励呢？怀恩先生？”糜陆忍不住问。城惠可是说过这儿能解决他缺少节能大厅门票的难题，可眼下哪儿有魔法装备的影子？这位校长还能带他去学校洗劫器材室不成？
    那也太……诱人了吧。
    “稍安勿躁，小子。”
    怀恩带两人走出庄园。
    从正门进来左右手两边的花圃已然全部凋谢，枯枝败叶在月色下宛如狰狞的尸体，朝天空突兀地伸出黑色爪牙。约翰队长的数十名手下连根毛都剩下，一个个都死于非命。
    三人来到门口的瞬间，城堡轰然倒塌。
    怀恩回头看了眼飞扬的尘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手划开一道门，抓起糜陆扔了进去。
    ……
    ……
    同一时间，希尔德丘陵的某处无人小镇，一个全副武装的四十人团悄悄摸了进来，提防着周围的高等级亡灵。
    但就在他们屏息凝神之际，身为团长的某个法师却发出一声惊呼。
    “cyka blyat！我的任务变了！”
    “不是吧，麦克，你在搞什么？”
    “你上线前是不是喝多了？”
    “新的任务机制吗？”
    团员纷纷围了过来。
    “不，这狗娘养的任务真的变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麦克把它共享给其他人，原本的“追查神秘死灵法师J.D.”变成了“寻找J.D.的实验日记”。
    众人无不大眼瞪小眼，龙跃于渊倒是突然想起些什么。
    “或许J.D.已经死了，以‘唯一NPC’的身份死于剧情，所以任务才会变更。”
    “这么说起来，我们白来了？”麦克问。
    “不，系统应该不会让玩家的工作付诸流水，只是目标变了，内容不会差太多。”
    这时负责警戒的斥候传来消息，附近出现了大群野兽，眼神呆滞，仿佛被人操控了。麦克二话不说掏出魔方法杖，从地上扯出数条土墙。
    “抄家伙，准备战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