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夜行》163、覆灭

    
    污手街的房屋大都十分粗糙，加上地处希尔德丘陵以北，没有南方的湿热，所以地窖并不高，成年人想在其中行走也要猫着腰。
    因此唐·汉古掉下去后，只能趴在地上抬头，并寄希望于小弟们解决那家伙。
    可他明显想多了，回应他的除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外，就是从缝隙间渗下来的粘稠血液。
    滴答，滴答……
    黑暗中，这种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唐·汉古自诩见过大世面，作为食人魔，来到人类世界前的无数个冬天他都是在野牛肚子上破开条口子，将自己塞进去取暖度过的，对血腥味根本不会感到畏惧。可此刻，他却感到滴答声伴随着自己生命力的消逝……
    即使滴下来的血液不属于他。
    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不知道，只知道上面没有了惨叫声，血液也凝结成块，将木质地板的缝隙堵塞，不再流淌。
    而那个身影，也毫不掩饰的跳进地窖。
    一束光从地板的窟窿打下来，就像话剧院展示主角内心独白时的场景一般。
    唐·汉古只看过一次话剧，而且心思全放在左手边那位妇人白花花的胸脯上，可此刻他对那一幕的记忆竟格外清晰。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咽了口唾沫，说出这句话。
    “你不会杀我的对吧？我有金币，女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糜陆没有回答，还有1.2秒再不造成伤害他就会脱离状态，轻笑一声，身形闪动，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唐·汉古身后，匕首也刺进了对方后颈。
    蛇毒让唐·汉古周身笼罩在绿光中，顽强的生命力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死去，而是奋力挥出最后一拳。
    唰
    橙色匕尖剖开他粗壮的脖子，向左掠出，一截断臂瞬间飞出去老远，“啪”的一声撞在墙上。
    唐·汉古耷拉着脑袋，死得不能再死。
    一大簇金色光团从他身上迸发，接着乳燕归巢般涌进糜陆的身体。
    三秒一过，「原罪·格拉托尼」的状态消失，糜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他的感觉非常奇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刚退出游戏还是尚在游戏中。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削弱不只是数据上的，就连心态和情绪也一并削弱了。
    首先是饱腹感——与之前的胃部空虚形成了鲜明对比。
    接着饱腹带来慵懒，就像酒足饭饱后，除了躺下休息以外什么都不想干的感觉。两种感觉交织起来，就成了厌战。
    就如之前的好战一样，此时的厌战也是经过一系列复杂变化形成的，这种感觉还真是神奇。这些东西就如《黄昏纪元》一样，愈是体验就愈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凡。
    趁着休息，他「采集」了唐·汉古的尸体，得到了一对指虎和一本笔记。
    「名称：亲吻」
    「部位：双持武器（钝器）」
    「属性：攻击力+140，攻击速度+30%，命中率+10%，敏捷+1.」
    「战斗专注：持续攻击一个目标，你的双手会愈发敏捷。3秒内不更换战斗目标，则增加10%攻击速度，最多可叠加5层。」
    「装备需求最低敏捷12，最低体质12.」
    「亲吻你的敌人，就如亲吻你的爱人。」
    很好的武器，只可惜糜陆绑死了暴食匕，而且拳套也不是他的菜，这玩意儿八成要给排骨发过去换钱。
    至于笔记本，可就厉害了。
    「名称：小本本」
    「类别：道具/书籍」
    「属性：上面潦草地记录着姓名、事件、金币数目，以及受害者最后被以何种手段处理于何处。其中不乏歌德镇的高官——无论在前还是在后。」
    「有些人看着干净，实际上比谁都脏。」
    糜陆算是明白，以唐·汉古一个40级不到的人形怪，为什么能如此肆无忌惮、为非作歹，这家伙果然有一套。
    除此以外他还提供给了糜陆3500点经验，看样子是将上面那群喽啰一并算进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急促且凌乱，坐在地窖里的糜陆听得格外清楚。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凡事慢一拍的歌德镇治安队，那位约翰队长估计刚好换了条裤子，带着新的手下赶过来了。
    糜陆环顾四周，这地窖竟然连个上去的阶梯都没有，难怪唐·汉古不跑。他还没发愁几秒，老鲍勃从上面丢下来一根绳子。
    “快，快上来！”他神色慌张，催促道。
    糜陆顺势爬上去，心知对方在害怕治安队的人，拍拍肩安慰几句，接着走向门外。
    果然，约翰队长带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火把停在门口，那个之前被他打晕的守卫则躲在马屁股后，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是他！就是他！”见到糜陆出来，他连忙疯了似的喊道：“这个暴徒！他是杀人凶手！”
    殊不知约翰眼神复杂地看了糜陆一眼，接着扭头，一剑刺进守卫的胸膛。
    后者难以置信地捂着胸口，含着不甘倒下，约翰身后的人立刻上前抬走了尸体。
    “约翰队长还真是果断呀。”糜陆感慨道。
    “夏至阁下，唐·汉古死了吗？”约翰问。
    “当然，如果他没死，我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那么……那样东西，也在阁下手里了吧？如果能……”
    “你是要和我谈买卖吗，约翰队长。”糜陆扬了扬手里的小册子，“你不会认为这东西是我在路边捡的吧？”
    约翰顿感棘手，此时身后众人已经缓慢摸向了背后的重弩，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
    “都想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这样做了？？”约翰回头斥道，接着翻身下马，来到糜陆身边，拉着他走到一旁。
    “夏至阁下，你也知道那东西有多关键，而且这一屋子死人也很难处理，你能不能……”
    “糊弄小孩子可不是好习惯。”糜陆笑笑，“咱俩也算共过患难了，我不还借给你一条裤子么。你用区区一个‘善后’就想从我这儿换走黑历史，是不是太廉价了？我也不会常待在歌德镇，万一我要去晨星呢？”
    一听到“晨星”二字，约翰立刻成了苦瓜脸，“夏至阁下，我也是被夹在中间……”
    “这样吧。”糜陆道：“你回去就如实禀报，说我等他的报价。如果你们头儿问我是哪里冒出来的，你就让他关注一下晨星贵族区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怀恩阁下可是一大早就被卫兵吵得没睡好觉。”
    约翰本就怀疑怀恩身份尊贵，不好对付，听糜陆一说，这下更没了主见，只能任由他抓着老鲍勃施施然离开。
    同一时刻，惠小姐刚上线，粗略扫了眼糜陆的汇报，惊出了一声尖叫，当即对糜陆甩了一通信息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