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鹿俊收到安又歌书信,总觉心中不安,如今诸事妥当,相宜街有霍宪与十数名心思灵巧的婢女看管,大事有凤来仪运筹帷幄,付流水管筹财务,钟相也在西山乐得当个大爷,徐贲要准备明年省试,便是将这些一股脑的全丢了出去。
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毕竟这么大的家业,可唯有一人,鹿俊放心,便是凤来仪,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什么事她没参与,什么东西她不清楚,若真是胆敢有半点反水,鹿俊把事情全部抖露出来,卓厉都脱不了干系,有牵挂的人自然束缚就多。
这几日事情安排妥当了,鹿俊便着手准备东西,顺便给安又歌写封信,本也想学安医师那三字定心,可总觉得自己写出来怎么这么搞笑,便作罢,还是说些闲话,还专门废了一页笔墨,好好的在信中把观棋夸了一通,经过上次事后,潇潇倒是不来了,观棋醒后也好好数落了他一顿,可鹿俊仍旧觍着脸去牧府蹭茶喝。
临行之际,鹿俊又数了数所带的香水,丹醇,酒心,微凉,桃花轻各一十二瓶,带上了从原本书阁收拾出的古卷两箱,换洗衣物,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这次出门可不比安又歌,慢慢来,到了西胡免不了要赠一圈礼物。
又给肖青槐写了封信,心中是有点别样情愫在的,想不通,算了不想了,内容也简单,“欲往西行,门主何在?”
这刚放飞了鸽子,便又收到信鸽飞来,鹿俊见了鬼一样,这不是肖青槐的鸽子吗,打开信筒,“今在长安,闻兄欲行,何不绕道一叙?”
想来这几日大阵仗,肖青槐的百鸟院无孔不入,消息灵通,便也是摇摇头作罢,便将这鸽子留下又写了一张信纸,“行李繁多,陆行缓慢,长安见君,再行酒令。”
连着放飞了两只鸽子,鹿俊便招呼人手,洪忠洪义是要跟着去的,梅琛若是无事,这一把神弓也用得着,出行不便,也无需带侍女,其他人都要帮忙处理事务,便是不用了,凤来仪前几日也说康怀用着顺手,便是帮忙建立情报系统,那也带不上,刚好,算是轻车简从,人越多便是越麻烦。
七月十五正是好时候,微风送爽,鹿俊一大早就去了牧府,给观棋告个别,进了府门,便闻见茶叶香,门房认得鹿俊,便请了进门,快步直奔后院,还未进门就高喊,“观棋兄!”
观棋束发而出,“怎么,大清早的就来讨茶喝?”
鹿俊也不入亭,站到近前,看着观棋面容愈发觉得顺眼,“怕是讨不到了,观棋兄,经此一别,怕是月余才得见,我心系又歌,本来说八月启程去西胡,左右近段无事,便已收拾了行装,今日出太 安,特来向观棋兄辞行。”
观棋也是少有愣神,“你也今日启程?”
鹿俊心中一动,“观棋也要出门?”
“鱼季将过,爹爹唤我去长安小住。”
“如此巧么,我也要绕道去长安见见,见见青姐。”鹿俊怎么觉得叫的这么别扭。
观棋哈哈大笑,招呼官家,“东西可收拾妥当?”
得了管家回声,观棋道,“几时动身?”
“不如去醉蓬莱用过午饭?”
“也好。我去叫上之陶和潇潇。”
鹿俊一听潇潇,面上又有些挂不住,观棋头也不回,“我视潇潇如血亲,你若不喜她,也得将话讲清楚。”
鹿俊暗暗点头,便是回了府,唤了洪忠洪义和梅琛,一道去了醉蓬莱,三楼单单一张桌子,便让掌柜的把几道招牌菜,轮番上个遍。
不消多时,张之陶与观棋潇潇一道便来了,潇潇今日着了粉色纱裙,莲步轻移,观棋说是梳洗,也还是一件灰衣,便是上面刺绣换了月季花。
“听说鹿兄将要远行。”
鹿俊倒也不遮掩,“放心不下又歌,本就约好了八月初,估摸着路上绕道长安见见青姐,也要月底才能到得西胡。”
观棋打开话题,“平愚兄,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潇潇讲?”
鹿俊心知早晚都要来,便也清咳两声,张了口,“谷小姐,我鹿平愚先给你赔罪,我心思烦乱,并未有安定之心,说白,也觉得谷小姐能另寻良配,我恐怕并不合适,另外,也请谷小姐莫要误解,并非是因为观棋如何,观棋我二人一直以兄台相称,这男女之事并未存焉,我只是心慕观棋兄之才学,愿与之为友。便似张兄你三人发小玩伴,情谊坚固。”
观棋一听这谷小姐之称,心中尚抱有的一丝希望也丢去了,潇潇眼中泛泪,观棋看了也心疼,却也没去安慰,便是哭出来就好了。
“那请问鹿公子到底喜何等样人,是我等未曾谋面的安医师还是西胡的郡主。”潇潇擦了眼泪,也喝声反问。
鹿俊不曾想诺敏也被拉了进来,虽有些不喜,但还是张口道,“又歌是我好友,是我在太 安唯一一个相依为命的人,便是像观棋说过的那句,我也视她如血亲,她心系苏合,我便督促她去西胡,若是真得成姻缘,我高兴还来不及,敏敏毕竟是我学生,且贵为郡主,我对她爱护有加那是应当,其他不要乱讲。”
潇潇心中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鹿俊却已说的分明,“对于又歌我觉是至亲,对于诺敏,我当她做学生来教导,对于观棋,我视为师友。”
“那对于我呢?”潇潇仍是追问。
鹿俊叹口气,“谷小姐灵动可人,容貌才学都称得上百里挑一,既然也如此聪慧,何必再问呢?”
言尽于此,潇潇哪还说得出其他,伏在观棋怀中,呜咽啜泣。
鹿俊见事情已了,向张之陶告了别,给观棋打个手势,示意鹿府见。
回去再洗去风酒气,便下楼上了车驾,梅琛驾车,洪忠洪义骑马随行,观棋的车马也正到门前,这边也是丫鬟仆役四人,一辆车马,另还有四名护院随行。
鹿俊心中忧虑得解,倒也轻松,便招呼观棋共乘一车,观棋倒也不推辞,带了茶具便进了车厢,有冰桶在左,炭炉在右。
书生开怀大笑,“没想到这一路还能向观棋讨得茶喝。”
长安深夜,肖青槐刚进小院,便见那红爪白羽的信鸽飞来,心中了然,第一封还没打开,便又看到一只飞来,也觉得奇怪,两张信纸放在一块,不由挑起嘴角,便将两只鸽子都收在笼中。
长安夜里仍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倒是比着别处更热闹些。
肖青槐沐浴更衣,顺手拿起白练舞了两圈,看看桌上简报,“义父,你此举意欲为何?”
那桌上摊开信纸,赫然在二字上下重了笔锋,“火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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