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之云娘小传》81.万事随转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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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生和邵云一起进入了帘内，却见内室居然也垂了一道珠帘。米粒大的珍珠穿起成串，密密悬挂，只能瞧见帘内影影绰绰一个身影。
    那身影坐在软塌上，因被珠帘隔着，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朦朦胧胧让人觉得似是一女子。
    两个人在屋中站了一会儿，又被请了出去，紧接着，竟是被送回了红豆馆中。
    邵云和媚生再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是两人没让那位贵客满意吗？所以折腾了这么一大通，又打发她们回去了。
    马车刚走到了红豆馆，就见媚香楼的车等在门口，说是来接媚生回去的。两个人心中都有千百种疑惑，无奈当着人不能说出来。
    媚生握着邵云的手轻轻一捏，邵云明白似乎媚生让她有了消息告诉她一声的意思，点了一下头。
    媚生转身上车而去。
    双燕笑道：“姑娘，咱们回房？”
    邵云却轻轻摇头，说道：“我去见见妈妈。”说完，就向着后院走去。她固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徐芙必然是知情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同意让她过去了。
    刚进后院，果然见个不认识的人刚进了房去。徐芙的丫头立刻过来对着邵云笑道：“姑娘稍等，一会儿等客人走了再进去吧。”
    邵云点头而笑，轻声问道：“这位客人来做什么的？似是以前不曾见过。”
    丫头笑道：“我们也不晓得，这两天才来的客人。也是奇了，竟是不找姑娘们，来找妈妈的，想来是妈妈以前认识的人不成？”
    邵云勉强做了个笑容出来，因徐芙没空也只得暂时回到房中等着。写了会儿字，只觉得心浮气躁，落笔的轻重都控制不来。拉了双燕问道：“可能不能打听打听，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双燕摇头，说道：“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妈妈和那位客人在呢。这话我可跟谁打听去？”
    邵云听了，越发的愁眉不展，总觉得是有阴谋，而且是隐隐对着她而来。
    眼看着那人从后院转了出来，邵云急忙下楼去，故意走到那人面前，嫣然一笑。谁知那人却是仿佛没看见一般，径直从邵云身旁走了过去。
    双燕看得不解，说道：“天下竟是有这样的男子……”
    邵云虽是沮丧，但也无可奈何，说道：“是啊，自然是有的。你可知道，这世上很多男人喜欢的是男人。所以，对女人……”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恍然大悟。
    还有另一种人，能够完全不被女色所诱。
    公公！
    邵云急忙向着后院走去，想找徐芙问个究竟。
    徐芙此时正坐在屋中，轻轻发出一声叹息来。身旁的丫头笑道：“可是舍不得卖了那云娘？”
    徐芙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买主来头大了些，可不是我说不卖就可以不卖的。我只发愁如今青黄不接，云娘这一去，我这红豆馆怕是要着实的冷清几日了。”
    丫头笑道：“妈妈也是多虑了，如今那新买的玲珑已是不寻死了，这几日也是让吃吃让喝喝，乖觉的很。”
    徐芙叹了口气，又是轻轻摇头，“到也不全是为了这个，你可知道，如今京城里已经乱得不像样子了。”
    “那是京城里，去咱们什么相干？”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有些事还是早早打算。”
    正说着，听见门外的丫头说邵云来了，一点头，叫了她进来。
    邵云从门外迈步而入，脸上带着娇羞红晕，双眉微颦如凝了一段愁绪。看得徐芙忍不住一挑眉。
    邵云双手搅着帕子，站在徐芙面前，声音中带着点点醉人的甜意，说道：“妈妈，可知道今日的客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徐芙听见她问得直接，眉头皱了皱，可见邵云竟是一副闺中女儿似的神情模样，有觉得纳闷，忍不住问道：“既是你去见了客的，怎么反来问我？”明白着是个不愿意告诉她的意思。
    邵云小嘴一撇，白皙的手指搅得更急了。看似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用羡慕的口气说道：“我今日才知什么叫做奢华，那艘船上竟是用夜明珠照明的。只是不知道客人对我可还满意？”
    徐芙听见邵云问这个，倒是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满意的。”
    邵云顿时露出个笑容来，仿佛是十分欣喜的模样，说道：“如此就好，只是这个客人怪了些。”当下将刚才的一番经历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一面说一面观察徐芙的神色变化。
    却见徐芙神色淡然，仿佛邵云所说没有一丝一毫可惊讶之处。
    从徐芙房中出来，邵云基本已经想了个七七八八，叫了双燕一声，就说自己想在花园里摆上一席，请余修贤、尚天泽等人来坐坐。
    谁知道双燕笑道：“姑娘，妈妈说了，今日起，姑娘不用见客了。方才有人送了局票过来，妈妈都没让人来告诉姑娘呢。”
    邵云脸色骤然而变，这分明是已经说好的价钱，徐芙已经答应了对方了！
    当下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就想法子，请媚生过来一趟吧。”
    谁知道媚生想要请过来也不容易，双燕连跑了两趟，都不曾见着媚生的面。一次说是梁将军请去了府上，一次说是去庙里上香了不在家中。媚香楼的丫头满脸含笑，一再保证，等媚生回来了一准告诉她，可邵云坐立不安的等了三四日，却连媚生的影子也不曾见着。
    到了第五日上，邵云正打算让双燕再去一趟，谁知道双燕刚从楼上往下走，就见徐芙怒冲冲带着人朝这边来了。
    双燕吓了一跳，只说是来寻邵云的晦气，也顾不得去找媚生了，连忙跑回来给邵云报信。
    谁知道徐芙怒匆匆上了楼，却是转身往玲珑房里去了，不大一会儿功夫，玲珑房中就出来呼天抢地的哭声来。
    邵云听得心里难受，拉着双燕过去瞧，下个看看有没有机会劝解一二。
    走到了门口，见已有了一群人围绕在门前瞧热闹。见邵云来了，倒是都让旁边让了让，露出个地方来给她站着。原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也低下去不少。
    邵云拉住了旁边一个兴致勃勃看着玲珑满地翻滚的丫头问道：“可知道为什么打她？”
    那丫头真看得津津有味，转头一看是邵云，脸色一沉，说道：“无非是得罪客人又或者不听话，还能是为什么？”说完，竟是热闹也不看了，转身下楼去了。
    邵云悄悄拉着双燕退到一旁，伸手朝着那丫头的背影指了指，小声问道：“你可认识那丫头？”
    双燕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认识，是妈妈房里的丫头，叫小芹的。原先跟着翠姑娘的，就是后来吊死了那个。”
    邵云点了点头，难怪觉得那丫头有些眼熟，想了想，又问道：“我怎么瞧着她看我不大顺眼的样子？”
    双燕笑道：“姑娘傻了不成？当年那些跟着姐儿的丫头，哪个瞧着姑娘是顺眼的？”说完，低声跟邵云解释了起来，“跟着姐儿到外面出局，虽是多的没有，但一场下来，怎么也得个三五十个钱，遇上姐儿讨得客人欢心了，就是香囊手帕也得几件。”
    “可跟着妈妈不挨打啊。”邵云伸手向着屋里指了指，只见莲月扑在玲珑的身上，替她挡着徐芙的抽打，脸上汗泪交流，口中哀哀告饶。
    双燕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只妈妈近身的几个罢了，小芹还是院子里的差事，不如跟着翠姑娘的时候。”说完，看着屋中也是不忍，低声说道：“也是可怜人。”
    邵云也瞧见心里难受，想着过去劝解，谁知才一抬腿，就被双燕拉住了。转头看见双燕对着她摇头，低声说道：“姑娘，去不得。”
    邵云挑眉相询，双燕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为别的还罢了，这是妈妈逼着她出局见客呢。”
    邵云低头算了算，惊讶道：“她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功夫，就要她见客了？”
    双燕也是有些觉得诡异，说道：“是啊，一般怎么也得三四个月的功夫。若说早的也不是没有，姑娘当初来的时候，就乖觉的很……”
    邵云翻了个白眼，当初来的那个不哭不闹的根本不是她。
    双燕拉着邵云，要她回房，邵云看屋里篾条子抽在人身上的声音夹杂哭喊，还是有些不忍，双燕附耳说了一句，“姑娘，既是妈妈要让她见客，自然是舍不得真打伤了她的。”
    邵云这才点头，觉得双燕说的有道理，悄悄跟双燕一起回了屋子。
    徐芙这几天的举止怪异，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客人更加让人琢磨不透。身在局中，若是看不清楚各人的目的，只怕真就让卖了。
    邵云思忖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起身，对双燕说道：“走，咱们找那个小芹的晦气去！”
    双燕不明所以，“啊？”了一声，邵云从来不跟丫头们过不去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邵云伸手抚了一下后背，说道：“前几日她也曾见我挨打来，这口气我也得找个人出一出啊。”
    双燕不可置信的看向邵云，邵云突然一笑，美艳且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