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之云娘小传》83.归去姊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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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云穿着双燕的衣裳，趁着夜色悄悄出了红豆馆，向着媚香楼而去，直到了月上柳梢，才折返了回来。
    双燕在房中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时辰，见邵云折返回来，低低呼了一声，一跤坐倒，冷汗淋漓。
    见她吓成了这幅样子，邵云连忙过去问道：“怎么？可是让人瞧见了。”
    谁知道双燕一副惊魂才定的模样，说道：“姑娘，你竟真个回来了。”
    邵云楞了楞，才反应了过来，双燕只说是邵云骗她装扮做自己，好争取时间逃跑。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说道：“你以为我要私逃？”
    见双燕讪讪而笑，擦着头上冷汗，忍不住轻轻抱了抱她，低声说道：“多谢你。”
    两个人将衣裳调换了回来，邵云便卸妆休息了。双燕却是辗转反侧，一直在地铺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来。
    正烦躁不安，却听见邵云低声问她，“你睡不着？”
    双燕这才知道邵云竟也没有睡，说道：“姑娘，明日我把银子送回家去，想来过不了几日，家里就会来给我赎身了。我这一去了，谁跟你贴心？日后你就是有事，也不便利。”
    说完，向着邵云的方向看了过去。黑暗中看不见邵云神色，只听见她低低笑了一声，才说道：“你只管放心，我过不了几日，也就离了这地方了。”
    双燕听她说的笃定，忍不住问道：“可是妈妈给姑娘安排的去处？听说，是给人家做丫头去……”
    邵云轻声而笑，向着双燕问道：“什么人，会愿意花这样的大价钱，买个美貌丫头呢？”
    双燕茫然不解，过了好半晌，才听见邵云低低叹息了一声，说道：“睡吧……别想了。”说完，再不出声，只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响起。
    第二日邵云起了个大早，到后院去见徐芙，只说知道了媚生出嫁，自己想要去送一送她。
    徐芙有些犹豫，邵云笑道：“是嫁给梁将军呢，以那将军的跳脱性子，说不准就会亲自来迎，妈妈舍得这个大主顾？”
    徐芙哂笑了一声，语中带了三分轻蔑，“莽夫罢了。”说完，却是应了，说道：“既是姊妹一场，去送送也使得。多带几个人。”还是怕邵云会逃跑。
    邵云点头答应了，徐芙亲自点了四五个丫头，让跟着邵云出门。
    邵云也不推辞，带着徐芙给安排的人手到了媚香楼，才上楼梯，就听见媚生细细的抽泣之声。等走到了楼上，就看见一屋子丫头哄着媚生梳妆，媚生只是俯身在床上，哭个不停。
    满屋子丫头见邵云来了，齐声松了口气，就有人过来笑道：“姑娘快帮着我们劝劝吧。”
    邵云走了过去，在媚生肩膀上轻轻一推，笑道：“人家说新娘子哭嫁是讨个吉利，所以你这个时候就哭起来了？”
    丫头们听着邵云说的有趣，都笑了起来。媚生也抬起头来，看向邵云说道：“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一句说完，却又哭了起来。
    双燕看得越发不明白了起来，邵云不是昨夜才来看过媚生吗？怎么瞧着媚生的样子，竟像是这几日没见过她似的？那邵云昨晚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邵云挨着媚生坐下，笑嘻嘻对着满屋子丫头说道：“你们都往外头去疏散一会儿吧，等我劝她。”
    丫头们互相看了看，大约是料这人守在门口，这两个人也跑不了，当下一个大丫头笑道：“就是这么着，姑娘且慢慢劝着。”
    等丫头们都退出了房间去，邵云才一把将媚生扯了起来，贴在她耳边说道：“我昨日偷偷去了趟将军府，见了醉秋。”
    媚生本来哭得凄凉，听见邵云这么一句，连哭都忘了，愣愣说道：“你是托她照顾我一二不成？她如今可是连自己要死了都不晓得呢，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邵云轻轻摇了摇头，附耳说道：“我请她替你嫁给将军。”
    媚生一惊，问道：“这话是从哪里说起，她不是已经买给了将军吗？”
    邵云轻声而笑，说道：“可婚礼不是出了岔子了？醉秋以为是婚事上不祥，才闹到今日这般地步的。我给了她银子，让她买通将军府的下人，到时候与你在半路上调换了。送你到乡下去，她坐你的轿子到将军府去，只说是被人劫掠了出府门被塞入轿子中，别的一概不知。”
    媚生想了半晌，才问道：“那我何处存身？”
    邵云惊道：“到了乡下，你不会回家去吗？”
    媚生听完又哭了起来，“我的家人，你不知道的，我纵然回去了，也会被送回来，这事成不的。”
    “那赵文博……”邵云垂头想着。
    “他靠不住的。”媚生哭得越发哀哭起来。
    邵云一咬牙，“要不，你藏到我房里？”
    媚生止住了眼泪，想了想，说道：“这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说了，万一将军寻起我来……”
    邵云哂笑，“他寻你做什么？他不过是要个娶名妓的名头罢了，如今人人都以为你已经嫁过去了，他不敢节外生枝的。”
    媚生还是觉得不放心，低声问道：“依你说，难道他就罢了不成？”
    邵云笑道：“只怕，他还真得罢了。”说完，又低声说道：“就这么商量定了！你先逃到乡下去，之后换个轿子到红豆馆去，我找人替你开了门，悄悄潜入我房中藏起来，咱们再商量。”
    媚生点头，如今也只好先依了邵云了。这里刚点完头，却见邵云开始脱衣裳了，不由得奇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邵云也不回答，脱了外面的衣裳，媚生才看见她里头竟然还穿着一身丫头的打扮。邵云一边脱，一边说道：“这是双燕的衣裳，你凑合着穿到喜服之内，轿子上把喜服脱了，晚上再到红豆馆来，就不容易认出你了。”
    媚生这才明白过来，连忙也脱了自己的衣裳，换上了邵云贴身穿着的。两个人各自穿戴好了，邵云又帮着媚生穿上了喜服。
    两个人这一折腾，就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有丫头进来问邵云留不留下吃饭，却见媚生竟是一身水红色绣鸳鸯的袍褂都换了，忍不住看了邵云一眼，笑道：“还是姑娘有办法，会劝人。”
    邵云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姊妹从来最是知心的。”说着话，捏了捏媚生的手，站起身来，笑道：“我也是时候回去了，不然妈妈要说我整日不着家了。”
    媚生冲着她一点头，送了她到门口，自己折返了回来。也不哭闹了，老老实实吃了饭，任由丫头们给她打扮了起来。
    等到黄昏时分，一顶粉红色的四人抬小轿吹吹打打到了媚香楼，媚生盈盈拜别了老鸨子，扶着喜娘的手上了轿。
    老鸨子倒是纳罕，怎么媚生今日柔顺成这般模样，但想着出脱了她也是好事，她不闹腾，更是好上加好，到是喜笑颜开的回了媚香楼。
    媚生坐着轿子，心还悬在半空中，不知道何时调换。正想着，突然听见街道上一阵鞭炮声响，迎面竟然又过来一顶轿子，正好跟她的轿子撞在了一起。
    媚生心中明白，只怕就是这时候了，连忙一把掀开了头上的盖头。就听见外面已经争吵了起来。
    连顶轿子头顶着头放着，谁也不肯让路。
    一边说：“这是将军新纳的小星，你们平民人家，该让我们先过。”
    另一边说：“我们是三媒六证娶得正妻，你们是纳妾，自然是我们先过。”
    两边各不想让，吵闹得十分热闹。
    媚生掀起一角轿帘向着外面偷看，只见对面那顶轿子里，突然冲出个一身大红的新娘子。几步就走了过来，掀起自己的轿帘就钻了进来，口中说着，“我倒要看看何人，竟不让路。”
    听声音正是醉秋。
    醉秋上了媚生的轿子，一时间旁边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喜娘过来要往外拽醉秋，那边轿子外的人一起动起手来，拦着不让掀开轿帘。
    醉秋低着声音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衣裳脱给我？”
    媚生恍然大悟，连忙脱起衣服来，醉秋也三两下脱了大红的喜服，扔给了媚生。
    两个人一面在轿中假做争执，一面换了衣裳。
    媚生盖好了醉秋的盖头，这才从轿子里退了出来，故意学着醉秋说话的声口，说道：“罢了，让她过去，免得耽误了吉时。”连忙退出了大红轿子之中。
    媚生的轿子让了路，醉秋就坐着她来时的轿子扬长而去。媚生坐在轿子上，只觉得四个轿夫跟长了翅膀似的，抬着她飞跑。月色还没落下，就出了城，到了乡下的地界了。
    寻了个僻静处让媚生下了轿子，媚生早已经一身青布衣褂，随手把凤凰衔珠儿的簪子赏了抬轿子的人，请他们去帮忙叫辆马车，上了车向着红豆馆去了。
    走到红豆馆的小门下了车，低着头只门上轻轻一扣，门登时开了，就见双燕站在门里，一见了她，伸手向着楼上指了指，示意她上楼去。
    等媚生走了一会儿，双燕才从藏身处出来，也向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