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当家》第十二章 大宋二十六路

    
    千手一手用，千眼一眼观。用观无差殊，何必许多般。（宗泽）/p
    当长一丈多，宽一丈的《九域守令图》挂起在大堂的时候，赵德基被深深的震撼了。小时候上地理课时，老师用的地理大挂图也没有这么大啊。看着中国地图熟悉的轮廓，熟悉的山河，赵德基不顾形象的伸长脖子向前，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在没有现代绘图技术，更遑论卫星的情况下，古代这些人是如何将全国的政区图画出来的呢。还画的如此精密详尽。虽然与我们现在地理课本上的图没法比，但是基本的轮廓走向并不差。发明指南针和计里鼓车的人绝对是个天才，古人的智慧从来不容小觑啊。/p
    “啧啧啧”“唉”，赵德基盯着《守令图》忍不住一边点头称奇又一边摇头叹息。赞赏是因为这宋代的地理绘制技术确实高超；叹息是因为作为古代中国科技高峰的朝代被强力打断淹没，何其不幸啊。守者，太守也。令者，县令也。守令图正好画尽了大宋天下路府州军监。/p
    这图还远远没有成为今日的雄鸡。图的北边基本到长城一线，往东刚到辽东一带，没有朝鲜半岛和日本，往南刚过海南岛，往西大概到横断山脉，没有西藏青海。如果从雄鸡的形状来看，大宋的江山无头、无背、无尾，只有雄鸡的腹心。如今，这腹心也是岌岌可危了。/p
    礼部侍郎、御营司参赞军事张浚正一正衣襟，拱手说道：“官家，熙宁年间宰相晏殊参照国朝初的《十七路转运图》而做《十八路图》，之后，沈括又制成《九域守令图》。现在这幅图正是在《九域守令图》的基础上有所增补而成。/p
    兵部职方司掌管天下图籍，御营司也存有军旅图籍。现下局势混乱已经无处找寻了。幸好我大宋文教昌盛，这幅《守令图》是通判黄大人在镇江府学中寻着。同时，还有淮南东路、淮南西路、两浙路三幅小图。正是学子们教学所用。现下也只能先将就着用了。”/p
    听着略带四川口音的解释，赵德基仔细打量了一眼张浚，个子不高，双目有神，瘦削却更显干练，正值三十出头的年纪，样子竟然跟自己所佩服的邓总工程师有几分相像。赵德基点点头，说道：“辛苦爱卿了。这地理图绝非小事，国朝既然历来重视自有道理。一张图，军事险要、山川形势、地理远近、交通民情尽在其上。爱卿既然现任御营使司参赞军事一职，以后这军用图籍收集、绘制便由你来负责吧。吏部职方司职责不变，但职方司的图籍爱卿都要着人备份。今日形势，扬州怕是已经陷落了，图籍收藏多有散失，以后爱卿担子不轻。多多费心吧。”/p
    张浚挺身道：“臣领旨！”/p
    赵德基转向站在一边的汪伯彦和黄潜善，问道“二位老大人，在这等着也是等着，跟朕先一起听听张爱卿分析一下目下局势可好？”/p
    官家如此问，汪伯彦、黄潜善只能拱手唯唯。/p
    张浚领了圣意，站到守令图前，开始解说起来：“国朝开国初设十五路，其后几经析分增益，自崇宁年间将开封府增置为京畿路，到而今共有二十六路。”/p
    一听这个数，黄潜善心头猛的一跳，转头看汪伯彦一眼，汪伯彦也正看向他，正所谓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p
    黄潜善心中暗笑，张浚此人真是狂徒，好一个出生牛犊不怕虎。此人在京城开封时，任太常寺主薄，就因姚平仲劫金营失败，上章弹劾过极力主战的李纲。官家在应天府登基时，他来投奔，当时为壮大自己一派的声势，自己曾向官家极力推荐，被管家亲擢为殿中侍御史，因了这层缘故，他多少也可以说是自己人。可事实却绝没有这样简单。他素来与李纲有矛盾，本以为李纲主战，张浚应该和自己一样主和。谁知道张浚这小子也主战。既然他与李纲有矛盾，也就暂且容他。后来，他果然在排挤李纲时站在了自己和汪伯彦一边，出了不少力。但此人与自己毕竟政见不同，本来要找个借口将他排挤出朝，没想到官家偏偏看中了他的才能，竟被提拔为礼部侍郎、御营使司参赞军事。也不知官家是真看中了他的才能，还是意在制约我等，也许二者皆有吧。/p
    黄潜善心中鄙夷，李纲是个不开化的书呆子，你张浚也要步其后尘？奢谈什么主战。既然都主战，为何又与李纲矛盾甚深。真不知此人究竟是如何想的！？今日官家夸奖你几句，就真把自己当成官家身边的红人了吗？竟然张口闭口的说我大宋有二十六路，这要让金人知道还了得，这不是明摆着挑衅吗。打又打不过，安抚金人还来不及，还去挑衅，张浚这脑袋是被驴踢了吧。国朝开国初设十五路没错，崇宁年间将开封府增置为京畿路也没错，但这一百多年加来加去不过二十四路。这二十六路之说，已成我朝禁忌，也是你随意能用来蛊惑官家的。/p
    金人南下之前，我大宋二十四路，世人皆知。这多出来的两路是为大宋招来灭顶之灾的燕山府路和云中府路。/p
    宣和四年，也就是七年前，宋金联盟伐辽，约定灭辽后，大宋将原来给辽国的岁币转纳金国，幽、蓟、瀛、莫、涿、檀、顺、云、儒、妫、武、新、蔚、应、寰、朔等燕云十六州则归大宋，大宋在这十六州故地设置燕山府路和云中府路。可到头来如何，还不是镜中花、水中月，大宋精锐西军竟然被辽国的残兵败将打的落荒而逃，丢尽了大宋颜面。金人南下，河北、河东尽失，东京城破、二帝北狩，国家到了如此这般田地，河北、河东都割让了，金人都杀到长江边了，还谈什么燕山府路和云中府路，哼哼。/p
    做为宰辅，臣下失言就要提醒，虽然军情紧急，那也不能容你鼓惑圣心。想到此处，黄潜善突然打断张浚说道：“张侍郎慎言，我大宋何来二十六路？”/p
    “黄相可是要代下官禀奏军情？”张浚不甘示弱的回敬他一句。/p
    黄潜善闻言哑然。“你······”/p
    赵德基瞥黄潜善一眼，示意张浚继续说下去。/p
    在张浚述说的时候，赵德基心里也将《守令图》与现代地图做着对照，张浚所说的这大宋二十六路，燕山府路大概在今河北省的北部，这燕山府差不多就是现在首都的位置；这云中府路，在今山西省的背部，云中府应该就是现在所说的大同市。/p
    顺着地图自北而下、自东而西，河北东路、河北西路大概将今天的河北省一分为二，河北东路有大名府和沧、冀、雄、霸、德、滨等州，可能就是今天大名县、沧州市、冀州市、雄安新区、霸州、德州、滨州的前身；河北西路有真定府和相、定、邢、磁等州，可能就是现在石家庄正定、河南安阳、邢台、磁县一带。/p
    再往西，河东路大概就是今天的山西省，有太原府和潞、晋、绛、泽、代、忻、汾等州；永兴军路和秦凤路大概占据今天陕西、甘肃一带，永兴军路有京兆府、河中府和解、陕、商、华、耀、延、?、庆等州，秦凤路有凤翔府和秦、陇、成、凤、泾、渭等州。/p
    以开封为中心东西分了五路，分别为京东东路、京东西路、京畿路、京西北路、京西南路，这京东东路、京东西路大概分占今山东省东西部，京东东路有齐、青、密、沂、登、莱、潍、淄等州；京东西路有应天府和兖、徐、曹、郓等州；京畿路当然就是因开封府而转设；京西北路有河南府洛阳、颍昌府和郑、蔡、陈、颍等州；京西南路有唐、邓、房、襄等州。/p
    再往下，淮河南北有淮南东路、淮南西路，淮南东路大致相当于今天的江苏省和安徽省，淮南东路有扬、亳、宿、楚、海、泰、泗、滁、等州；淮南西路有寿、庐、蕲、和、舒、濠等州。/p
    荆湖北路和荆湖南路，两路大概对应湖北省和湖南省，有江陵府、鄂、安、复、鼎、澧、峡和潭、衡、永、郴等州。/p
    两浙路在今浙江省和上海市一带，有杭、越、苏、润、湖、明、温、台、常等州；江南东路在今南京市附近，有江宁府和宣、歙、池、江等州；江南西路，就是今江西省的前身，有洪、虔、吉、抚等州；福建路就是福建省的前身，有福、泉、漳等州；广南东路和广南西路大概就是今天的广东省、广西省和海南岛，有广、韶、潮、梅、惠和桂、柳、贵、雷、琼等州。/p
    中部最西边今四川省和重庆市位置被分成了四路之地，分别是成都府路、梓州路、利州路、夔州路有成都府、兴元府和眉、绵、泸、阆、剑、巴、涪、渝等州。/p
    这与自己熟悉的世界一对应起来，赵德基嘴角才露出一丝微笑，感觉好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