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凌晨四点》12.Chapter.10

    
    顾涯何本来已经准备关门打烊的，毕竟已经是十二点了。
    全韵妍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跑进店。
    这样狼狈的全韵妍，是顾涯何从未见过的。
    惊慌失措，方寸大乱。
    顾涯何跑过去拉起全韵妍，问：“出什么事了？”
    全韵妍哭了。
    顾涯何第一次看见她哭，印象里坚强又自立的女孩哭了。
    “姐······姐······出事了，我们家出事了······”全韵妍已经难以吐出一句完整的话，站在原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顾涯何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迈开腿，关掉了咖啡店的门。
    今天金泰亨应该不会来的。
    前台
    全韵妍已经哭了很久了，从进店起，她只说了一句话。
    之后就一直站在了前台抽泣，一句话也不说，动也不动。
    “韵妍······认识姐姐很久了吧。”
    “遇到事情会来找我，说明我的地位还是不同的。”
    “所以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我肯定会帮你的。”
    顾涯何不急，全韵妍本身是一个自尊心较重的聪明女孩，要她在这种时刻轻而易举地说出难处，未免太过不现实。
    顾涯何本来是想一点一点地诱导全韵妍说出来，但又停止了这样的行为。
    嘛，这孩子不想说，有为什么逼人家说？陪她坐会儿吧。
    大概没人会喜欢一个忽悠自己开口的人的，这样的人，连顾涯何都想敬而远之。更不用说全韵妍。
    顾涯何拿过前台的工具，开始做草莓蛋糕。
    这孩子不高兴，就做个蛋糕送她好了。甜品的话……心情会好一点？
    “姐……我没钱……”
    “姐请你的，我这里黑漆漆的，大晚上的不安全，别回去了。”
    “姐……不用。”
    “不用什么？我一天到晚这么无聊，多亏了韵妍来找我聊天。”
    “啊……应该是我谢谢姐姐才对。开导了我很多。”
    顾涯何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笑了笑，说：“什么啊……”
    全韵妍还是接过了顾涯何的蛋糕，吃相已经没有以往的慢条斯理，甚至有些不雅。
    顾涯何没说话，她意识到或许全韵妍已经饿了很久了。
    说话时也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
    “慢点吃，我不会嫌弃你的吃相的。”
    顾涯何笑了笑，手腕上反着光的表正在走着，又是凌晨了。
    大概一点多，真是和熬夜有缘。
    全韵妍放下餐具，沉默半晌。
    “姐……我家出事了。”
    顾涯何点点头。
    “家里欠着债，债主上门抢，我的学费已经被拿走了。”
    “我也没打算继续读书，还是打工吧，反正已经没钱了。”
    “其实父母是债主送去养老院的，怕我跑了一样……真是……我跑得掉吗？”
    “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笑话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我还怎么做啊……”
    “妈妈三天前去世，爸爸的病情一直没好转……我该怎么做……”
    顾涯何还是没说话，双眼直视着抽泣的女孩。
    “姐……我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但又不想死……我才十六啊……还没成年……还有大把青春没用……”
    “为什么那么多不幸要同时落在我的身上？为什么……”
    “姐…我还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了。想不活了，可我舍不得死。”
    顾涯何伸出手，拉过全韵妍垂在桌上的手，说：“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做。”
    全韵妍一愣，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脸。
    “但你说出来吧，我会帮你的，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的。”
    “我不说什么你一定要坚强的话，我们韵妍是聪明的孩子，不用我说，肯定也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做，我顾涯何也不过是刚工作的大学生，只比你大几岁罢了。”
    “我只能告诉你，从今天起，就要找到自己人生的努力目标。”
    “……偶像也行。”
    “偶像的力量总是不同的，偶像不会希望粉丝就这样难过。”
    “所以，现在，站起来，告诉现实，我们这身可恨的贱骨头不会屈服。”
    “我没办法感同身受地安慰你关于你母亲的事，老实说我家人一直都在。”
    “家人会永远爱你，无论在哪里。”
    “无论好人坏人，作为家人，他们爱你。这辈子你父母就你一个孩子，唯一的牵挂恐怕就是你了。”
    “你可要记得，为爱你的人好好活。”
    “也为了自己，难道韵妍不想过得幸福，走得风光吗？”
    顾涯何看着全韵妍，用空闲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姐……也会希望韵妍好好活。”
    全韵妍放下了手，眼睛已经干涩，脸上的泪痕也被擦去了大半。
    几乎看不出哭过了。
    “对啊……我要好好活……”
    “为父母，为姐，为自己，好好活。”
    全韵妍仍然皱着眉，强打起精神，扯了扯嘴角，拉起一个牵强的笑容。
    顾涯何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月光，最后说：“韵妍有时间吗？帮我看店吧。”
    “毕竟上班了，就没什么时间了。”
    “现在不是放假吗？韵妍帮我看店怎么样……当然了，是有工资的。”
    全韵妍自然是高兴于自己又有了一份兼职，但是收顾涯何的报酬，心里又不自觉地有点不好意思。
    “必须接着啊……韵妍放弃了预习功课的机会来帮我呐。”
    “书还是照读吧，学费我替你付，当然了，从你的工资里扣。”
    “相当于你要打白工了。”
    “读书……算是最好的出路了。”
    顾涯何没打算无偿送全韵妍读书，心里再同情也不会这么做。
    全韵妍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她不会接受这样像极了嗟来之食的恩惠。
    与其这样，还不如说让全韵妍打工了。聪明的女孩会明白的。
    所以说，全韵妍只是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了顾涯何的条件。
    怎么看她都不吃亏。
    以后，多报答姐吧。
    顾涯何安排好全韵妍就休息去了，明天还是要上班的。
    顾涯何第二天就要去工作地，电视台也不是特别远，走路也能到。
    李晓可一如既往地热情洋溢，拉着顾涯何在后台转。
    事实上，也不过是转了几十分钟罢了。
    顾涯何刚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就收到了来自陌生电话的短信。
    xxxxxxxxxxx：猜猜我是谁？友情提示：一个男人，一个你念念不忘的男人~~
    顾涯HeHeHe：……十包辣条，我认为是天线宝宝。
    xxxxxxxxxxx：……怎么猜出来的？
    顾涯HeHeHe：只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了，边伯贤……
    顾涯何顺手添加了联系人，并且标上了名字备注：天线边BOXIAN。
    顾涯何不喜欢用别人的正经英文名和艺名之类的当备注，觉得不太亲切。
    所以……边伯贤的备注就这个好了。
    天线边BOXIAN：你在电视台上班？
    顾涯HeHeHe：你不是看到了？问的什么问题？
    天线边BOXIAN：啊哈哈……是哈。
    顾涯HeHeHe：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
    天线边BOXIAN：理想型？？？说吧孩砸，我不会说出去的。
    顾涯HeHeHe：Someone like you？
    天线边BOXIAN：？！！我以为你会说金泰亨后辈呢……
    顾涯HeHeHe：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啊。
    天线边BOXIAN：……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不可能对我余情未了。
    顾涯HeHeHe：有自知之明啊，我还真就如你所言。
    天线边BOXIAN：你这无情的女人。说，究竟是谁？
    顾涯HeHeHe：幽默的善良的。你不是吗？
    天线边BOXIAN：我接受你的夸奖，同时在下有一个友情提示，你所说的标准，似乎金后辈也符合标准。
    顾涯HeHeHe：……失去语言。
    天线边BOXIAN：别不承认，我会不知道你，死鸭子嘴硬。
    顾涯HeHeHe：……那你还真就猜错了。
    天线边BOXIAN：感觉你变了，你以前都直接怼回来的。虽然温柔冷静，但是熟人面前，你更像小疯子。
    顾涯HeHeHe：你想多了，我什么时候变了？不都是我么。
    天线边BOXIAN：不一样的……别压抑自己了，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愿意吃亏的，也不是什么犹豫的人。你不是一直都潇洒自在、有话直说？怂什么，错过了就没了。
    顾涯HeHeHe：……有吗？我觉得我一直都这样，有什么不好么？
    天线边BOXIAN：不好，很不好……或许是很久没见，我感觉错了吧。
    顾涯HeHeHe：……没什么啊，我很高兴，还有人冒着风险来指出我的一些事情。说明，我还是有真心朋友的。
    天线边BOXIAN：诶……这才对嘛，我们聚会，来不来？金后辈也在的。
    顾涯HeHeHe：……我来做什么，你们聚会而已。
    天线边BOXIAN：我想念你的草莓蛋糕了，走不开，到时候我找人打电话说我发酒疯要吃怎么样？
    顾涯HeHeHe：？？？发酒疯？亏你想的出来……
    天线边BOXIAN：你就一点都不想念金后辈？我才不信嘞。
    顾涯HeHeHe：不想，也不想大晚上跑出去。
    天线边BOXIAN：到时候我送你回去。
    顾涯HeHeHe：……被拍到怎么办？
    天线边BOXIAN：为兄弟两肋插刀，怕什么，我边伯贤怕过谁！再说了，你那穷乡僻壤里的小巷，能被拍到也是绝了。这得多衰啊……
    顾涯HeHeHe：此人已失去语言。
    天线边BOXIAN：一句话，来不来！
    顾涯HeHeHe：……来，蹭吃蹭喝为什么不来？
    天线边BOXIAN：痛快！好汉果然痛快！
    顾涯HeHeHe：……说人话，谢谢。
    天线边BOXIAN：就这么定了啊，记得对我感恩戴德。
    顾涯何关掉手机，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是一个综艺的策划。
    《你好，作家》是顾涯何一手策划的综艺节目，但是现在还不能说。
    毕竟还没站稳脚跟，综艺什么的，过段时间再说。
    暗掉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天线边BOXIAN：这次你可别回我，我懒得看了。别犹豫了，喜欢就说吧，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你以前不会这么犹豫，光从你我见面几次有好感就表白就可以看出来了吧。我们的关系并没有老死不相往来不是吗？这说明还是有机会做朋友的吧。可别再矫情了，顾涯何，忽略自己的感觉做什么，被我的粉丝吓疯了吗？不要怕。你还年轻。不勇敢去爱要等到我这个年纪不成！！！我都老骨头一把了，你一个女孩子还得了？
    顾涯何花了两分钟看完这则短信。
    其实是用不了两分钟的，但是顾涯何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半梦半醒间看完了这点字。
    变了很多吗？
    哥也说变了很多，边伯贤也说变了很多。
    说的很像他们很了解她。
    可她清楚，他们真的很了解她。
    她本来就不难懂。
    就正如边伯贤所言，她刻意忽略对金泰亨的好感，不过是因为她怕了。
    被私生饭威胁跟踪，顾涯何至今想来都有些手指颤抖的感觉。
    糟透了。
    她当初想，她顾涯何就是孤独终老，从二十一楼跳下去，都不可能再和爱豆谈恋爱。
    但是现在却对一个爱豆有好感，甚至是喜欢。
    顾涯何觉得自己越来越偏离了几年前规定的轨迹。
    这种感觉并不讨厌，甚至隐隐有些窃喜的滋味。
    对违背内心的厌恶，对金泰亨的喜欢，这两种感情在顾涯何心里相互碰撞。
    总的说来，现在是厌恶的感觉占了上风。
    但顾涯何希望喜欢这种情绪能占上风。
    其实从顾涯何这么希望的时候开始，喜欢就已经占了上风。
    没有比主观意识更能判决这次较量的了。
    顾涯何怎么骗自己，都骗不过自己内心的主观意识。
    一个人的改变从来都需要很多因素的推动。
    或许在顾涯何的改变里，金泰亨就有极大的推动作用。
    但早在金泰亨出现前，顾涯何已经束缚了自己。
    逼迫自己成熟，逼迫自己成为倾听者，逼迫自己不戴任何有色眼镜。
    直到现在，这些已经成为了顾涯何本身的习惯，想改也难改。
    但是顾涯何并不想再让自己延续从前习惯的犹豫，她是怕了，但她这次不希望错过谁。
    所以说，要……解放天性吗？
    从前的那个肆意潇洒不爱笑、果断的自己，会不会听见自己的心声而回来？
    Someone like me.
    或许只有做自己，才最舒服，才最让人喜欢吧。
    周围的人都看不惯要说出来了。
    我愿为你们所有朋友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