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屋门的一角,三十二獠牙的五个暴徒,企图结队冲出火楼。
锦衣卫正欲射杀,一雄壮身影,自高落下。震碎地板,挡在中间。
五暴徒看清来人,大红袍虎纹镶金,虬髯发赤骚如焰,皆大惊:“夏山虎!”
“吼吼!”
来人正是江南三鳄之一,钱塘夏山虎。
他掌中两颗保定铁丸,滚滚砰响。咬牙说:“就你们这些杂碎,敢伤我兄弟毛赛。老虎今天很不爽,拿你们……磨磨牙!”
五暴徒见他愤怒,心惊胆战。
一人骂:“毛赛被老帮主所伤,你有种找他报仇,欺负我等算什么英雄……呃啊!”
话音未落,早被夏山虎掷出保定球,打碎面部。
夏山虎真气流转,肌肉隆起。身形增大,面目狰狞。瞳中赤息,化为赤浪冲天!
“老虎没带刀,赤手空拳虐你们。赢了我,你们就能出楼,划算吧!”
太素境正四品武侯!
赤虎帮帮主夏山虎,武高性烈,威震江南。面对如此强者,暴徒深感绝望。
楼上路标嘲讽:“夏山虎也出动了。他有这等实力,咋不去打荆太一?”
司马记不满:“你又带私人情绪评判。”
路标吐吐舌头,目光转向陈谱、李春亮、刘贤明五人:“远处还有五位正派子弟,正缠斗暴徒。
也算给正派长脸,只是……怎么病怏怏的,行不行啊……咦?”
路标忽指着离主战场很近的一处,说:“先生你看那,三个暴徒在围一个少年。”
“哦早看到了。那几个暴徒杀人,这少年见义勇为,拔刀相助。”
司马记瞟一眼少年,又把视线回归荆太一:“那少年会武,却不会炼气。虽肉体灵活,但被包围,难逃死亡……路标你哪去?”
路标把小本本给先生一塞:“先生您先记,我去帮帮他。”
“我记……帮什么帮?弱肉强食是江湖法则。我们重要的是记录。”
路标挽袖便跑:“可我们是人,不是兽。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才是历史。我无法见证那少年献义惨死。”
“你……”
司马记没拉住,大喊:“你不会武功,帮个鬼啊……”
离一楼舞台很近的一处,餐桌椅凳歪七砸八。三暴徒流汗,品字型围住一少年。
“这小鬼……究竟何方神圣?”
少年穿着帮工布衣,腰间系了个大包裹鼓鼓囊囊。
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小双眼,却遮不住嗜血的目光。
他咧嘴喘粗气。肉体虽倦,却精神抖擞。虽被围,身上有血,多是暴徒的。
右手握一古朴短刀,弧直诡异。四周火势炎灼,那刀却寒。
此处位置,已可见荆太一和锦衣卫的主战场。
三个暴徒,是三十二獠牙的刘锐,韩五,王峻。他们本想与荆太一会合,不料被一疯子拖住。
刘锐咬牙切齿,望着眼前少年。
他们本有四人结成一队,专朝人多处杀向荆太一。企图与老帮主会和突围。
一时杀伤无数,好不痛快。忽然人群中一畏缩小鬼,突然发狂。
趁乱接近,拔出短刀,就插进一同伴心窝,鲜血喷了一身!
四暴徒顿死一人,剩下三个立即要报仇。谁料那少年……厮杀技巧、身法、刀术、心态,无不优秀。
三人与他交手数合,那少年压根不跟人硬碰硬。
上窜下跳,左突右挡。一把诡异短刀,快、利、猛。
炎中阴刃,杀机暗藏!看似是三人追他,实是游击战术,退中带攻。
如此,三人捉他不到,反被伺机反击,各自都被划伤。
刘锐三人在獠牙中只是小角色。既然对手难缠,那自然该逃。
可谁知他们三想走,这小鬼又缠着不放。三人又不肯独自逃生,于是竟被这少年,一人包围!
暴徒们无奈,只得把少年围住,互相皆在喘气。
韩五忍不住说:“那小哥,火势甚大,你不逃命,缠着我们做甚?
我们不计较你杀咱同伴,互不干扰如何?”
此话已是示弱,但刘锐王峻已无脾气,无言默认。
横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面对这魔障疯子,暴徒们也心虚。
少年不言语,只手握怪刀,发出瘆人的笑。
面对暴徒,往往以暴制暴,最为有效!
暴徒们哀叹,这样子,是要死磕到底了。
忽然,火势炸响。炎光倒映下的寒锋,显现出不符合短刀的修长刀影。
三暴徒齐齐擦目。六只眼瞳,在刹那间都看见,少年身后,隐隐有模糊的人型邪影,抱刀肃立。
刘锐心想:“莫不是刺客行的新贵?亏他不会炼气,要不然我兄弟四人,都要交代了!”
王峻心骂:“那边有个老疯子,这还一个小疯子?真见鬼!”
少年上前一步,横刀作冲刺姿势。忽然,两道红流,自鼻孔流出。
“……”少年摸摸满嘴血迹,表情愕然,有点头晕。
暴徒们也愣:流鼻血?是伤了还是病了?
忽然反应过来……不管是伤是病,反正身子出了问题。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三人顿打鸡血,哇呀呀拥上。
少年舞刀直怼,但鼻血不止,周身疲倦上涌。脚步渐沉,顿落下风。
刘锐大喜:“这小鬼斗那么久,终于累了,宰了他!”
正欲下死手,一声稚嫩声音大喝:“可恶暴徒!以多欺少,还不速速退去?”
说话人自是书童打扮的路标。
说是大喝,但路标向来腼腆,平时说话都是轻声。故他这一声……毫无威慑。
暴徒们起先以为锦衣卫来了,狐疑一瞟路标的小身板……直接无视,接着打少年。
路标瞪眼。他来时想得挺好:暴徒乃惊弓之鸟,只需仿张飞当阳桥一声吼,必能吓跑他们救人。
路标还想了,救下少年,面对感谢,应该潇洒一挥手,豪气说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乃中和斋路标!”
不过,现在这都用不着了……
路标见暴徒不理,气得抓起桌上碗筷就扔:“暴徒,混蛋,快滚……”
韩五差点被砸,大怒:“小畜生你别急!老子们宰了这小鬼,再料理你!”
“去尼玛的!”
王峻顺手掀起一凳向他砸来。
路标慌忙一躲,吓出一身冷汗。定定心神,接着扔……
三暴徒大怒。眼见少年力竭,边围,边向路标回扔杂物。
三人武艺在身,路标被砸得狼狈逃窜。也亏他一时捣乱,僵直战局。少年虽败象已显,却得以活命支撑。
“他妈的,这在干什么?”
刘锐烦躁,抽出匕首,看准路标飞掷。路标大惊,绝望举手。
咣当一声,半空飞来铁棍,转着旋儿将匕首击飞!
火焰中冲出林渊大呼:“大小眼!”
音量雄壮,暴徒同时住手。而那少年,大小眼马小虎,趁机逃脱。躬腰直喘粗气。
路标心有余悸:“多谢壮士……咦,你是那说书郎!”
林渊对他说:“帮忙把棍子捡我。保护好自己……大小眼,没事吧!”
他终于见到马小虎。走过去忍不住要拥抱。
马小虎低头喘气,止了鼻血。
扫他一眼,抬刀便刺。亏他气衰无力,林渊避开惊说:“你干什么?”
马小虎一抖乱发,大小双目,邪影一闪,挥刀连连。
林渊边躲边说:“大小眼,我是林渊,碧眼儿啊?你遭什么魔了?”
三暴徒见他们自相残杀,乐得看热闹。
路标也不知情况。见林渊危难,捡了镔龙铁扔出:“说书郎接棍!”
林渊接了,无奈与马小虎交手。砰砰……短刀铁棍激烈碰撞,有火丝摩擦。
马小虎进,林渊退。那柄短刀,贴棍撩手指,技巧十足。
林渊大急,拳对拳他不怕。但冷兵器间的械斗……出生阳光时代的他……委实没打过。
而且对手,又是马小虎这种玩刀高手。林渊之前见马小虎拔刀,就直觉那刀有问题。
此刻刀棍互拼,他能够看到,藏于马小虎身后的刺客阴影,有些惧怕。
林渊且战且退,渐渐被逼进火海。一心急,吸了老大口浓烟。顿时,气管就受不住了。
马小虎持刀欲杀。火海中又传来一声吼:“大小眼,住手!”
马小虎闻言一僵。
林渊听得真切,捂胸问:“羊俭?”
少年羊俭湿衣蒙面,穿火而来:“大小眼!”
“小羊羔……”
马小虎嘴唇抖动,身后刺客身影,模糊起来。
羊俭望他短刀:“阴匕邪冲?你果然拔刀了!”
林渊见马小虎不动,躬身跑向羊俭:“你怎么回来了?”
羊俭说:“我在外面,没看见大小眼。直觉他还在楼里,便回来了。”
顿了顿,坚定说:“我与他是生死兄弟,决不相弃!”
林渊问:“他是怎么回事?”
羊俭摇头:“三言两语说不清,反正那刀古怪。被划伤后,伤口愈合极慢,千万别被伤着。”
林渊苦笑:“你这么说我很为难,我没跟玩刀高手打过。而且……咳咳!”
羊俭听到他胸口胀大的喘息,问:“你喘疾犯了?”
林渊痛苦:“烟……太大了!”
羊俭把湿衣给他:“你蒙住口鼻,吸吸水分。”
看向马小虎:“把铁棍借我,我来阻止他!他刀上自有限制,只要离开他手,自会封印。”
林渊把镔龙铁给他:“如果你要夺刀的话,我铁棍有机关,你能用上。”
耳语一番,羊俭点头,握棍缓步向前。
马小虎警戒持刀:“别过来……”
羊俭说:“马小虎,大小眼!你我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亲兄弟!
记得吗?我们一起离开马家。你送我寻家不到,流浪江湖近两载。遇到老爹,共来南都。
好不容易安顿,结识了那么多好朋友……你别被这魔刀所迷!静下心来抵抗它,把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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