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楼临河而建,灯火风云水月花,夜色历来极秀。
只是逃出的人们,现在半点没有心情赏夜。
耗资无数的聚仙楼熊熊燃烧。赶来灭火的工人,都感无从下手。
宾客们有人仓皇回家,但仍有不少人,在河边静静观看闹剧落幕。
“姚宠,姚宠,老姚你在哪?”
马小虎和羊俭撑着林渊,四下寻觅。
“这呐这呐!呵呵?大小眼你们终于出来了,都没事吧?”
姚宠早和玄医蒋无理逃脱,出来后一直帮忙救助伤员。期间,见了乐老白父子、戴家兄弟、范鲤、宁静、伍七、田庚诸人。
此时兄弟再见,皆有恍如隔世之感。
“大小眼你受伤了?”姚宠见马小虎浑身是血。
马小虎说:“我没事,都别人的血。碧眼儿吸了烟,喘疾犯了,你快看看。”
羊俭忙说:“你也有事!这鼻血流得奇怪,你没这毛病!”
“好了好了,我一个个看。”
姚宠扶扶眼镜,真气凝指间:“林渊你会炼气,我教你一个灸穴平喘的法子。
真气聚于指间,无须太烈,柔缓为主。对风门、外关二穴微波按摩,一二刻钟即好。
这两处是最常用穴道,另外还有膻中、关元、合谷、曲池,足三里、肺腧等穴,皆有平喘之效。
你可试试,哪个对你最有效。平时风大寒天时多调节,可预防你的喘疾。”
姚宠一边说,一边指尖聚气,为林渊按摩。
玄医蒋无理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见徒弟方法妥当,轻哼一声。
没遮拦孟洪和甘铁臂甘一花走来。没遮拦调笑:“碧眼儿你有喘疾?这对修炼者可是个障碍。”
林渊轻松不少,乐观说:“以前神雕侠杨过,断臂尚能纵横江湖,区区小疾何足道哉?”
“杨过是谁?没听说过。”
“你晓得是很牛逼的人就行了。”
宁静暗中一扯羊俭,低声问:“那东西没事吧?”
羊俭拍胸脯说:“完好无损!”
宁静谨慎说:“你下次再犯险,我可以替你保管。”
“呔!你俩鬼鬼祟祟说啥呢?”范鲤瞪眼一喝。
“没什么……”宁静神情颇不自然。
羊俭认真说:“在讨论劫后余生的喜悦!”
“喜个屁!一整天祸从天降,就没消停!”
范鲤哼哼:“其乐无穷,我怎么感觉大家从酒楼出来,都有些不正常。伍蛤蟆拿着一破铁,就没离过眼。”
羊俭宁静朝伍七看去。果见他就着月光,打量一精密零件,正啧啧称奇。
“这是?”田庚问。
“沈鞍跟荆太一战斗时掉落的,看它能活动,应该是羽翼背包上的零件。”
伍七赞叹:“一叶窥秋,人外有人!
此零件非铁非银非铜,是没见过的合金!
大牛你看到没?沈鞍的鸟状机关铠,载着一身火器,还能飞天!
我做过各种工匠,对这材料到结构却闻所未闻。何等神奇的机关术,我真想拆开研究!”
伍七说着说着,土脸激动泛红。
田庚默默倾听,却理解不了他的兴趣。
他其实想跟伍七讨论:“庄劲农的铜鞭……威风!”
姚宠见林渊气色好转,拍他说:“差不多啦你自己调节,大小眼我看看你。”
“我没事!”
马小虎不耐,鼻血又流。
“呵呵?别作死!”
姚宠搭脉一探,上下打量马小虎,眉头皱起。
“先生!”
姚宠唤蒋无理:“这症状奇怪,没有中毒,却气血翻腾鼻血不止。您给看看。”
一脸不爽的蒋无理闷闷走来,随手一搭一甩:“这不是中毒,是滋补过盛,导致强极而衰。”
马小虎满脸懵:“啥意思?先生您能说人话吗?”
蒋无理一听便怒:“狗儿的,年纪轻轻吃什么补药?还是剧补的那种!
一下子气补得太足,血不容于肉体,开始外泄。而一旦气胀平息,贫血过甚时,就等着死吧!”
姚宠大惊:“这是要爆体啊!大小眼你会极虚而亡的!你乱吃了什么?”
马小虎见众人看来。想来想去,只有蝶母宫华聪儿给的药丸。顿时心里甜蜜:“碰到个美人,怜惜我营养不良,赐了我一粒丹药。”
范鲤大叫:“一定是哪个婊子看你精壮身躯,送你不倒丸要盘肠大战!
大小眼你也是,药能随便吃?你不是个随便人呀!”
这话音量大,惹得周围目光积聚。
马小虎气得要捅人:“彼其娘之烂草鱼……我随便起来就不是人!都过了那么久,老子也没死嘛?”
蒋无理冷冷说:“早该七窍流血了。现在未死,第一是你体质优秀。
第二嘛,你在酒楼里,惊吓和劳累过度,消耗了大部分药力。狗儿的,这大乱对你倒是因祸得福。
但剩余药力仍在作祟,若不管恐成隐疾。你再出力出汗,把药效全发泄出来,就好了。”
姚宠大拍马屁:“先生还是您厉害,我用了望闻问切,诸般手段都没看出,您一指就轻松测出。”
“狗儿的,不用你夸!”
蒋无理素不喜他性格轻佻,眯眼说:“答应我去孝陵之森采药,别忘了!”
姚宠大嘴一僵:“呵呵?这么作死的事……忘不了!”
蒋无理自怀中掏出一指盖小瓶:“那小鬼留得血,别浪费了。收集起来。”
众人联想此公外号玄医,眼光皆异。
范鲤咽口水:“玄医您这是……炼血修真啊?”
“哼!”
蒋无理背手,不屑搭理。
姚宠把马小虎鼻血接了:“先生取血有大讲究。肯取你的血,那说明你根骨奇佳潜力非凡。”
马小虎:“这特么不是邪术?”
羊俭说:“大小眼你别停,快打拳!把药性打出来!”
马小虎环视周围:“我打你!那么多人,看着不别扭?”
范鲤:“那你去游泳,游泳累!”
马小虎:“已经精疲力尽了,沉河了你救?”
范鲤:“抬不动,不是有大牛蛤蟆戴家兄弟吗?”
田庚面色为难,伍七说:“这时候谁想动啊?”
戴四说:“大小眼你去游,出事了咱救你。”
戴二摇头:“你乖乖在岸上,咱去救。”
马小虎见戴家兄弟,今夜也是一脸狼狈,叹气说:“还是选个安全又不招摇的法子出汗吧!”
林渊忽说:“做俯卧撑嘛!”
“啥撑?”
林渊以手示意:“锻炼方法,趴着用双臂上下撑地。”
马小虎:“还是好尬啊……”
范鲤笑:“其乐无穷这个好,我们可以把你围起来,就没人看啦!”
林渊建议:“要不你原地跳高,或者深蹲也行。”
“……更尬!”
马小虎仰天长叹,趴地做俯卧撑。羊俭认真计数:“一,二,三,四……”
马小虎怒骂:“彼其娘之记鬼呢?”
众人皆笑,劫后余生的喜悦油然而生。
林渊面聚仙楼而坐。见楼里的锦衣卫陆续撤出。
为首是刘思云和谭莫凡,身后队伍,抬着重伤的章望法。
“看,荆太一被王炼真捉了!”
同样享受搬抬待遇的还有荆太一。不一样的,是他在担架被捆着严实。王炼真一旁寸步不离,似在宣告主权。
宾客们见状惊呼,一窝蜂就要围去。
刘思云谭莫凡变了脸色,招呼锦衣卫,拔刀填弩:“干什么?敢凑热闹,一律作荆逆余党。”
众宾被气势一震,不敢上前,一个个伸长脖子看。
锦衣卫们结战阵,原地整休。刘思云派人去寻四歪医。谭莫凡朝天空发射信号,引导同伴集合。
“卑职洪丘,恭贺章帅立功。”
百户洪丘是最后来报道的,低头心虚。
谭莫凡骂:“低头做甚?现在是贺喜的时候?”
洪丘才见领导伤重,惊说:“章帅,您……”
“无妨,荆太一最后一拳看着夸张,其实对我无大害。”
章望法忍痛正坐,脸色惨白说:“东方逆麟炮?荆太一跟帝师也有关系?
呼……他那一拳不是冲我来的,他是想打碎这御赐圣衣……”
部下们茫然不懂。章望法痛咳几声,问洪丘:“你去抓荆家家眷,人呢?”
洪丘踌躇,实话将贪吃蟒薛奔,伙同筱无相抢人的事说了。
章望法闻言,胸腹又痛。
“废物!”
谭莫凡踹翻洪丘,拔刀欲砍:“到手鸭子都能飞?老子宰了你!”
“且慢,你无权擅杀同僚!”
刘思云一抓他手:“这是锦衣卫内部问题。你如此招摇,让外人笑话。”
谭莫凡怒视刘思云,四目敌对,互不相让。
“你俩够了!从北都争到现在,还没够?咳咳咳……”
章望法气急痛喘:“分析下,薛奔是什么意思?”
谭莫凡冷笑:“章帅是特别指挥使,又奉皇命办差。南都锦衣卫区区兵痞,也敢跟我们作对?弄不死他!”
刘思云说:“薛奔性贪,但不傻。锦衣卫的战报是章帅写。得罪章帅,他有什么好处?”
章望法忽说:“筱无相……跟他在一起?”
谭莫凡嘲笑:“那阴阳怪气的小兔爷,长期跟荆柏腻一起,没给睡残?”
刘思云摇头:“别小看筱无相,他可是我们此战的重要线人。
这次围剿楚云,许多霍奎寿没说的大情报,都是他提供的。此子虽幼,但城府深,心机多,不可小觑!”
章望法也说:“筱无相助我们,条件是锦衣卫替他扬名,好在南都出人头地。
但他和薛奔虎口夺食这手,看不懂啊!”
谭莫凡说:“章帅,筱无相就是一小镖局庶子,能有多大见识?
想必是见利性起,贪功贪我们手上来了。”
“真那么简单?”
刘思云思索:“筱无相那小镖局,是谁的?”
谭莫凡自是清楚:“五竹镖局,魏国公资助他忠心的家奴所建。”
“也就是说。”
刘思云拍手:“筱无相和五叶镖局,都是魏国公的人。”
此言一出,章望法和谭莫凡同时一惊。
作为斗争的专业特务,他们对这一信息很敏感。
“这是国公府的授意?”
谭莫凡皱眉:“筱无相只是个庶子。”
章望法却深以为然:“大家族借刀的惯用伎俩。
国公府让五竹出面,五竹不敢公开叫板我等,派一个庶子出头。
这样,如果我们报复,他们也有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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